因为英语学得好就报英语专业,怪不得孟晓骏叫他土鳖,他和一说话就是梦想的孟晓骏,追求激情和浪漫的王阳完全是不同精神世界的人。
林跃说道:“那我学法语也因为法语学得好。”
成冬青打扮土,看起来有点憨,但是人不傻,高考有英语这门课,但是没听说高考有法语这么课。
“你在骗我。”
“怎么会。”林跃看着他的眼睛说道:“Bonjour,jesuisravidevousrencontrer。”
“什么意思?”
“很高兴认识你的意思。”
“可是我不明白,怎么有高中会教法语?”
“家学,不行吗?”
家学?成冬青停了下来,看看林跃的穿戴,又看看自己的穿戴,怎么也无法理解和自己属于一个阶级的家庭会把法语作为家学。
“心儿几乎要碎裂,得分隔多少年岁。要是多少年以后,我偶然与你相会,用什么将你迎候……”
当成冬青带着不解追上去的时候,王阳正在男生宿舍的阳台上用一嘴京腔朗诵情诗,下面站着好几个女学生,一脸崇拜地看着上面艺术家气息满满的帝都公子哥儿。
“这人谁啊?说得真好。”他也没兴趣追问关于家学的问题了,和那些女学生一样,傻兮兮地看着二楼阳台的长发诗人。
林跃斜睨着那边:“你未来的好哥们儿。”
1980年,英语还没在全国普及,就王阳现在的水平,放2010年后,一般省会城市的好学生能甩他两条街。
“你有病啊,再读书呢,嚷嚷什么呢?”
如同电影里演得那样,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诗人的深情朗诵,孟晓骏由隔壁房间探出上半身,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怼。
俩人从英语的“IDIOT,BITCH,ASSHOLE”一直骂到“孙子,混蛋,你大爷……”
逼格掉的很快,女学生散的也挺快,不过这通对骂倒是引燃了宿舍之间的战争,青春总是躁动的,互相看不顺眼的学生你丢我一条毛巾,我扔你一颗篮球,拖把、晾衣架,以及放在窗口散味的解放鞋也不甘寂寞,争先恐后地加入到这场战争中来。
成冬青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热闹,林跃准备离开,不参与接下来的闹剧,因为虽然系统给他设定了一个《中国合伙人》的电影环境,但是主线任务要求并非像以前那样围绕影视剧主角展开,所以没必要非跟仨人互动,就像成冬青,如果不是主动贴上来跟他搭话,他都没想过到校第一天就去认识对方。
他这儿很淡定,孟晓骏不能呀,丢东西正起劲,拎起舍友早晨才刷干净的鞋子投过去。
王阳偏头一躲,那鞋越过阳台往林跃头顶砸落。
他下意识挥手去拦,就在手背接触鞋子那一瞬间,心头一念闪过,往外挡变成了向左划,那鞋拐了个弯,打着旋儿砸在成冬青鼻子上,可怜孩子摔了个屁墩儿,疼得两手捂脸在地上打滚。
上面孟晓骏和王阳一看砸到人了,赶紧鸣金收兵,换上合脚的鞋子往楼下跑。
“哥们儿,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真没看到楼下有人,都怪215那个神经病的,你说他不好好拉屎,管那么宽干什么呀。”
“神经病,你说谁呢?”
“说你呀,你刚才怎么骂我的?”
“骂你,骂你是轻的,我还想抽你呢。”
“抽我?你来,你来呀,今天你要是不动手,你就是我孙子。”
得,俩人在上面没斗够,来到楼下又开始了,成冬青一手捂着鼻子,看看王阳手里攥的眼镜,又看看往对面宿舍楼走的林跃,一脸搞不清状况的样子。
电影里是成冬青被鞋砸到,三位主角因此结识,这里情节出现了变化,鞋子奔林跃而来。一呢,他不想跟别人的鞋子来一次近距离接触,二呢,又不愿意断送成冬青和那两个人的友谊,便使出乾坤大挪移,把朝自己飞来的鞋招呼到成冬青脸上。
他始终搞不懂主线任务的意义,有种老虎遇到龟,无处下嘴的感觉。
在他看来,成冬青是个没有理想的人,不过运气很好,是那种被生活逼到悬崖边,然后绝路逢生攀上时代浪尖儿的幸运儿。孟晓骏呢,好胜心太强,年轻时总想着改变什么,年长后发现是自己被社会改变了,却还是千方百计地想要一个体面。王阳是个随遇而安小富即安的人,像一层海绵那样夹在孟晓骏和成冬青之间,这三个人都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所以认不认识,交不交往,起码目前来讲没有多大意义。
不过很遗憾,他不去找那三个家伙,那三个家伙找上了他。
这边进了宿舍楼,找到自己的房间,刚把东西放下,正一面铺被褥,一面跟新认识的舍友请教各种重要时间,比如热水供应时间,宿舍熄灯时间,那边成冬青带着孟晓骏和王阳走进房间。
“你怎么走那么快?我叫你也不应。”
“你叫我了吗?我怎么没听见。”wWW.ΧìǔΜЬ.CǒΜ
林跃看着成冬青把东西放到自己的上铺,扭脸打量王阳和孟晓骏,发现前者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后者目光里满带审视与怀疑。
“王阳,老虎‘王’,耳日‘阳’,刚才对不起啊。”
“你们砸到的人是他,又不是我,没必要道歉。”
林跃搞不懂的是,成冬青干嘛第一天认识就带他们来自己宿舍。
好在孟晓骏及时回答了这个问题。
“听成冬青说你也是外语系的?专业是法语?”
林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对,法语。”
“而且是家学?”
“对,家学。”
回答完这个问题,他一下子醒悟过来,孟晓骏什么人?外语系高材生,心比天高的人中龙凤,孟晓骏的爷爷是1925年的留美博士,爸爸是1955年的留美博士,要说家学,像这种家庭才有资格谈家学,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家庭,有家教就不错了,还家学?
是寻思过来看看说出法语是家学这种话的人是怎样的憨瓜,还是抱着作为高材生心有不服,要来见识一下小地方藏着何等真龙,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想要以帮忙搬东西来向成冬青表达歉意,总之孟晓骏来了。
“我听成冬青说,你是山西大同人,老父卧病在床,母亲种地维生,能凭家学考入燕京大学,一定很辛苦吧。”
孟晓骏表情很端正,用词也不是那么犀利,可是任谁都知道,这家伙心里存了争强好胜之心,燕京大学外语系新生圈儿,谁不知道他是名门之后呀。
“种地的就不能有家学吗?”林跃瞪了成冬青一眼,心想这货真是个大嘴巴,怎么什么都跟他们讲,虽然所谓的“家学”是他随口胡诌,不过这种时候当然不能认怂:“陶渊明也是种地的,陶弘景还山中宰相呢。”
孟晓骏被他一句话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是法语……”
法语很有名,但是在国内社会,比较英语和俄语,绝对属于小语种,什么家庭会把它当成家学?这根本不合逻辑。
便在这时,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一个穿红背心的龅牙师兄看着手里的信笺纸说道:“外语系英语专业的林跃和成冬青同学来了吗?”
“……”
房间里的人不约而同看向林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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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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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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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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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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