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征南军派到南岸的谍子,终于将情报送了过来,而这会儿征南军的情报工作,都是由少将军周元朗负责,因此传信的人便匆匆寻到了周元朗,半跪在地上,低头道:“周将军,南岸的线人急报!”
周元朗本来就在焦心前线战事,闻言立刻伸手,接过这份情报,用颤抖的手展开,只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
他声音沙哑:“属实么?”
“属实。”
这人低头道:“报信的人说,南岸淮安军的响水大营,此时几乎空了!”
周元朗深呼吸了一口气,跌跌撞撞的奔出了营帐,找到了正在帅帐里指挥作战的周大将军。
“爹!”
周元朗也顾不得通报不通报了,直接闯进了大营里,寻到了正在看地图的周世忠,大声道:“爹,快撤军,快撤军!”
“回师海州城,回师海州城!”
周世忠被他喊了几嗓子,有些莫名其妙,低喝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周大将军毕竟见多了世面,最起码明面上是不慌张的,他皱着眉头说道:“出什么事了?”
周元朗咽了口口水,声音有些颤抖:“爹,淮安军响水大营,并不是像从前一样,只派了几千人袭扰!”
他颤声道:“而是几乎倾巢而出!”
“最起码两万人啊!”
周元朗看着老父亲,开口道:“他们的目标,绝不是袭扰咱们的军队,而是海州,甚至是更大的目标!”
“此时,我大军为了合围他们的前军,已经分散,殊不知淮安军的主力,就跟在这支先锋军的身后!”
“我军在海州的兵力…未必就比响水大营多到哪里去,此时阵型分散,如果被他们合围,立刻就要被逐个击破!”
“爹!”
这位少将军两只手都有些发抖了:“快!趁现在他们的主力还没有来得及赶上来,立刻收缩军队,把所有的兵力调回海州!”
周大将军脸色,直接黑了下来,他沉默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开口说道:“消息属实么?”
“属实,已经确认过了!”
周元朗声音沙哑:“爹,这个时候,早一点撤,还能多一分生机!”
周大将军阴沉着脸:“既然人数相当,我为什么要撤?”
“什么时候,大齐王师在正面战场上,要畏惧南朝人了?”wWW.ΧìǔΜЬ.CǒΜ
他直接站了起来,看向一旁的参将,沉声道:“传我将令,放开包围圈,东西两翼的军队收缩,集结海州所有的军队,列阵迎敌!”
周大将军的这个命令,意思就是说不再想着围歼沈毅,主动把沈毅放出这个口袋阵,同时将所有的兵力,集结在淮安军的正北方,与淮安军枪对枪刀对刀的拼杀一场。
也就是说,虽然他嘴巴很硬,但是总体来说,还是采纳了儿子周元朗的意见,开始收缩兵力了。
很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周世忠的将令还没有出帅帐,就有斥候营的将士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半跪在周大将军面前,低着头:“大将军,我军正南,发现大量陈国军队,人数万余!”
周世忠看着参将,冷声道:“还不下去传令!”
“是!”
这参将奔了下去之后,周大将军坐在主位上,闭上眼睛,思索占局。
正当他考虑战情的时候,又有传令兵匆匆跑了进来,跪在了大将军面前,低头道:“大将军,宿迁守军紧急奏报,西边的淮河段,有大股南朝军队登陆,现在已经快要抵达宿迁城下,人数恐怕超过两万人!”
周大将军脸色,终于彻底难看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这个传令兵,面无表情道:“速速返回宿迁,告诉宿迁守将,让他固守半天时间,附近的征南军将士,会立刻支援过去。”
这人低头,应了声是,转身匆忙离开了。
周世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半晌没有说话,良久之后,他才低声道:“悔不该去年怕死人,放了沈七一条生路,如今给他成了气候了。”
周元朗站在老爹下首,他低声道:“爹,南人既然大规模北上,两路齐动是应当的,这不奇怪。”
他看向老父亲,开口道:“爹,给朝廷写奏书求援罢。”
周世忠抬头,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要是被南人打到求援,咱们周家,还能在征南军之中立足么?”
周元朗低声道:“陛下要罢了咱们父子,那就让他罢了,这个情况,就是兵力不够,左支右绌,谁来也没有用。”
“半个月前,西边的一场袭击,把父亲您手下的兵力吸引过去了万余人,现在,海州加上宿迁的兵力,怕不够四万人了。”
“人数,咱们是吃亏的。”
“爹,南朝的淮河军,早已经不是从前那十万淮河军了!”
周元朗低头道:“淮河水师加上这个淮安军,人数早已经超过了十五万人,他们还可以分兵进攻,咱们征南军只有十万,这怎么守?”
周世忠闷哼了一声:“那沈七去年,兵力最多也就五万人,把淮安守得密不透风,让我们十万大军无可奈何。”
“那是因为淮安太小,防线只二三百里。”
周元朗低着头说道:“而且根据探子的消息,淮安军武器装备都很精良,战船也多的离谱,绝不是五万人的军队应该有的。”
“即便如此,让他们去守千里淮河,他们也不可能在倍余的敌人面前守下来!”
“更要紧的是。”
这位少将军低声道:“咱们没有足够的战船,很难像南朝人那样,据河而守。”
六七十年来,哪怕是赵崇时代的淮河水师,也没有能在齐人手里讨得什么好处,因此齐人也就完全没有必要防守淮河。
因为南朝人,根本不敢过来。
这一点,从淮河水师二十年不敢越过淮河半步,就可以看得出来。
因为这个原因,再加上北方造船业本就不如南方,导致征南军虽然船只不少,但是能水战的战船却少得可怜。
“此时上书朝廷,如果陛下震怒,罢了父亲您,那也没有什么。”
周元朗低声道:“那咱们父子,就返回燕都去,静静的看着新将如何以十万守十五万就是了。”
周大将军默默站了起来,走到儿子面前,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叹了口气:“如此…”
“你去写求援的奏书罢,为父让人六百里加急送燕都。”
周元朗松了口气,低头道:“儿子遵命!”
………………
天光终于大亮,沈老爷坐镇中军,开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北上。
而苏定则是跟在沈毅身边,见到天色大亮,这位东线主将大手一挥,喝道:“竖旗,进兵!”
很快,两面大旗,被竖了起来,旗面迎风猎猎作响。
两面大旗上,分别写了两个字。
其中一面,自然是绣着“陈”字,而另外一面旗子上,则是一个“沈”字!
随着大旗竖了起来,响水大营的将士们抬头看着这两面旗子,都是心潮澎湃。
军队进发的速度,更快了两三分。
一个时辰以后,主力军队终于跟薛威的先锋军碰上,苏定来报沈毅,低头道:“沈公,薛将军南边的齐人撤的飞快,咱们赶上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把他们全部围起来。”
沈老爷看了看他,问道:“围了多少人?”
“不足两千。”
“唔。”
沈毅摸了摸下巴,看向北边,呵呵一笑。
“周大将军,似乎聪明了一些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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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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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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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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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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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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