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北齐的军官,并不是普通的齐人,而是护送着北齐公主来到陈国的校尉,这种事情事涉两国外交,一不小心就会升级成外交矛盾。
而对于陈国来说,在外事当面最重要的就是与北齐的关系。
这种事情,像巡检司这种底层的衙门,自然是不敢过问的。
这个巡检司的官员,不过是个不入品的小官,面对这种情况,他许久没有说出话来,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扭头看向沈毅,神色有些尴尬:“这位公子,这些人是北齐公主的护卫,我们巡检司的确不好处理,恐怕建康府的人也不太好处理,只能上报礼部,但是我们巡检司不太好跟礼部沟通,公子今天要么自认倒霉,要么便自己去礼部与礼部官员分说。”
他长叹了一口气,对着沈毅开口道:“不过要我说,就算告到礼部,礼部的官员也未必会过问,这件事要不然就这么算了。”
另一边的北齐校尉严东雷,两手抱在胸前,静静的看着沈毅与这个巡检司的官员,等这个巡检司的官员说完话之后,他才笑嘻嘻的走到沈毅面前,开口道:“听到了没有,你们南朝的官,让你自认倒霉。”
“不要说我们砸了你的铺面。”
严校尉斜眼看着沈毅,语气不屑:“我们就是当着这些建康巡检的面把你打一顿,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听到严东雷这句话,这个建康的巡检头目气的咬牙切齿,他猛地回头看向严东雷,闷声道:“这里是建康的地盘,你们不要太过分!”
“过分了又如何?”
严东雷伸出双手,冷笑道:“有本事你把老子给锁了?”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毅,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认真看了几眼这些北齐的军官,突然眉头舒展,开口道:“你方才说你是替你们家公主买吃食,北齐的公主住在建康,想来…”
沈七郎微微低眉道:“想来就是去年北齐皇帝死皮赖脸送到建康来嫁给我大陈陛下,却被陛下搁置在礼部会馆不闻不问的北齐公主?”
北齐送公主到建康来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这会儿建康城里的老百姓基本上都是知道的,甚至于来到建康一个多月的沈毅,也清楚的知道了这件事的经过,他抬头看向严东雷,淡淡的说道:“算一算时间,这都几个月时间过去了,你们北齐的公主竟然还赖在建康不走。”
他瞥了一眼严东雷,面无表情:“齐人的公主,滞留在建康半年时间,真是一点体统与脸面都不要了,究竟是你们赖着不走,还是北齐皇室,已经不记得有这么一位公主了?”
他看向严东雷,讥笑道:“如果北齐忘了还有这么一位公主在建康,那么是不是也把你们这些看门狗忘在建康了?”
大陈朝廷这半年时间,对齐公主采取了冷处理,以至于这位北齐公主到达建康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时间,不止没有见过大陈的皇帝,没有迈进大陈的宫门,甚至没有见过大陈礼部的高级官员。
齐公主在建康见不到皇帝,北齐朝廷也没有下旨让他们回去,因此从这位齐公主,到护送她到建康的这些护卫,统统都被困在了建康城,进不得,退不得。
这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也是严东雷这些护卫心里的痛处。
因为他们之中有些人已经成婚,本来以为来建康,只是出个差,现在已经变成常驻建康了。
尤其是“看门狗”三个字,更让严东雷勃然大怒。
他怒吼一声,直接撸袖子扑向沈毅,怒吼道:“好个尖牙利齿的小儿,今日不让你尝尝厉害,你就不知道我们大齐男儿的雄威!”
说着,他就要带着几个齐人围扑上来。
沈毅不退不避,沉声道:“我是大陈江都府进京赶考的考生,一个月前刚受了陛下嘉奖的圣旨。”
他抬头看向严东雷,低喝道:“你确定你要打我!?”
严东雷停下脚步,有些狐疑的看着沈毅,然后冷笑道:“打了你又如何,你们陈国朝廷上下,都胆小如鼠,老子不信你们陈国的皇帝会为了你,向我大齐开战!”
“为了我向齐国开战,自然是不可能。”
沈毅面无表情:“但是拿了你们这些在建康胡作非为的齐人,却没有什么问题。”
沈毅是考生,也就是说最次也是童生,童生与普通人的身份已经不太一样了。
更重要的是,沈毅得过皇帝的嘉奖,也就是说皇帝是知道他的,如果沈毅在院试前夕挨了打,还是挨了齐人的打,那么皇帝的脸面多多少少就会有些过不去。
严东雷已经抬起来的拳头停了下来,他微微皱着眉头,有些吃不准面前这个少年人了。
见他停止了动作,沈毅心里就有底了。
沈某人直接迈步上前,走到严东雷面前,微微昂头:“你们齐人不是以胆大自居么,来,本公子就站在这里给你打!”wWW.ΧìǔΜЬ.CǒΜ
这个时候,沈毅已经自报了身份。
既然自报了身份,那么挨打反而可能会是一件好事情,毕竟那位深宫里的小皇帝,正看北齐不爽呢,如果这会儿沈毅被齐公主的护卫打了一顿,那么小皇帝就有可以发火的由头和借口了。
连严东雷站在原地,脚步迟疑不肯动作,沈毅又冷笑道:“今天你不打我,你就是我孙子!”
严东雷再也忍耐不住,嗷嗷叫了一声,挥着拳头就要冲上来,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从一旁传来。
“住手!”
也是北齐口音。
北齐校尉严东雷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已经挥起的拳头硬生生收了回去,然后他与几个北齐汉子,规规矩矩的跑到了铺面门口,齐刷刷半跪了下来。
“见过公主!”
这几个齐人一声喊,众人的目光立刻放在了那个女声身上,只见一个身穿淡紫色裙子的女子,在一个小丫鬟的陪同下,越过众人,来到了沈毅的铺面里。
这个年轻女子身材曼妙,但是脸上挂着两层白纱,只能朦胧的看见模样,并不能看的十分真切。
但是仅凭着这朦胧的模样,就已经胜过世间不知道多少女子。
这个年轻女子先是左右看了看店里被打砸的情况,微微皱眉之后,吩咐身边的丫鬟掏出几片金叶子,放在了铺面唯一幸存的一张桌案上。
这个年轻女子抬头看了一眼沈毅,然后微微低头,语气轻柔:“今日有些馋了,因此让下人们出来买点吃食尝鲜,谁知道他们一时冲动办了坏事,这些钱就当补偿给公子了。”
沈毅这会儿,正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女子。
他两只手拢在袖子里,开口问道:“北齐的公主?”
年轻女子微微摇头,又点了点头,叹息道:“算是罢。”
“可惜。”
沈毅淡然道:“你刚才不拦住他们,说不定我的前途就有了。”
说完这句话,不等这位齐公主反应,沈毅看了看跪在门口的严东雷,又看向这个女子,眯了眯眼睛:“这里刚出事没多久,公主就到了,想必公主本就在附近。”
“那么…”
沈毅指了指自己被砸的一片狼藉的铺面,缓缓说道:“派他们在城里闹事,恐怕是出自公主授意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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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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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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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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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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