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西侯府,杨家嫡子。
在别人眼中,这是一个出身将门,不喜武道,反而拜入书院的怪人。
走武道的话,以杨家的传承和军方背景,注定会顺风顺水。
让人想不通的是,杨盘放弃了这条通天大路,选择了前途未卜的从文。
为什么会这么选。
武将世家,不读兵法读孔孟,何苦如此。
外人不知,亲朋不明。
只有杨盘自己知道,大松王朝已经病入膏肓,从军,习武,救不了这个王朝。
是的。
杨盘是一位重生者,这是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按照时间线来说。
再有七年,天禧帝便会薨于长寿宫,由三十六岁的十二皇子继位。
这位十二皇子,已经濒临不惑之年,再加上理想远大,上位后便开始了变法。
只可惜,变法这种事讲究的是润物细无声。
步子太大,就容易扯到蛋。
变法的第三年,在士绅阶层的抵制和天灾下,中原大地狼烟四起。
前世。
杨盘走的是武将路,率领镇西军四处平叛,战死那年年仅三十五岁。
现在,一睁眼回到了二十年前,自己十五岁那年。
杨盘在心中一算。
眼下距离天禧帝驾崩还有七年,距离新政遭受全面抵制还有十年,距离王朝覆灭,自己战死还有二十年。
思前想后。
杨盘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战死后,又回到了十五岁。
可他毅然决然,决定弃武从文。
因为他相信,厘清天下田亩,官绅一体纳粮,还有摊丁入亩,是拯救大松王朝的关键。
新政,利国利民。
只是推行新政的人办事不力,再加上江南之地又遇旱灾,这才导致了狼烟四起。
在他想来。
只要三年中进士,五年入六部,十年后进入中枢,主持新政。
他有把握提前规避旱灾,让新政得以推行下去,为大松再续两百年国运,从而改变自身,镇西侯府,还有整个国家的命运。
“其他地方都对的上。”
“可这张恒是哪来的,在我记忆里没有这号人啊。”
杨盘一脸问号。
黑山老妖他知道,在他上一世的记忆里,黑山老妖是燕赤霞击败的。
还有普渡慈航,也被燕赤霞和昆仑派联手斩杀。
其中,昆仑派在这次行动中,战死了年青一代的扛鼎弟子,未来可能会成为昆仑山掌教的一叶知秋。
这导致了以昆仑派为首的道门,与大松皇室的关系瞬间恶化。
现在,普渡慈航死了,黑山老妖也死了。
一叶知秋却没有死,昆仑二圣还被封为了护国真人,大有将道教尊为国教的意思。
另外。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身为护国公的蛙神,早就被普渡慈航给杀害了。
现在蛙神不但没有死,香火之旺盛,更胜从前。
还有傅天仇。
杨盘记得很清楚,为缓解寒党与世家大族的关系,傅天仇的女儿被天禧帝许配给了清河崔氏。
结果在出嫁当天,傅清风和一个叫宁采臣的人私奔了,让清河崔氏成了笑话,天禧帝大怒,让傅天仇回乡反省,并忧郁成疾,第二年就病死了。
如今,傅天仇的大女婿姓崔,是前年的探花郎。
二女儿嫁到了清河崔氏,寒党也跟世家大族有了些许默契,不再水火不容。
可问题是。
崔鸿建是谁?
杨盘的记忆里根本没有。
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前世的一切是真实的吗,还是一场幻境。
要不然,怎么有的地方对的上,有的地方对不上呢。
“盘儿,你在想什么?”
看到杨盘发愣,胡夫人宠溺的为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母亲,你要小心一个叫徐鸿儒的人。”ωωω.χΙυΜЬ.Cǒm
杨盘回过神来,对胡夫人满是郑重的说道。
“徐鸿儒!”
胡夫人楞了一下:“恒真道的那位?”
说完,又有些不解的看着杨盘:“盘儿,你是从哪听说的徐道主?”
“唉!”
杨盘叹息一声,没有作答。
恒真道徐鸿儒,在十二年后,不知从何处得知镇西侯府内有一渡劫至宝,名为无相天衣。
那时的徐鸿儒,已经距离飞升不远了。
为了成功渡劫,徐鸿儒率领恒真道偷袭了侯府,那时他才知道,原来母亲是有修为的,而且很高。
只可惜。
母亲的幻术,处处被徐鸿儒克制,最终败亡在了他手上,至宝无相天衣被夺走。
父亲镇西侯为母报仇,也被徐鸿儒请来的昆仑派高手打杀。
那一年,杨盘二十七岁,成为了新的镇西侯。
也是那一年,各地狼烟四起,叛军遍布。
杨盘率领镇西军一路杀伐,可惜直到战死的那天,他也没能平定叛军,更没能为母亲报仇。
国破家亡。
人生长恨。
如今回到十五岁那年,杨盘发誓要改变一切。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是守住无相天衣,有这件至宝在,父亲、母亲、还有自己,未来才有飞升的可能。
五日后。
约定的时间一到,张恒抱剑而来。
与此同时,镇西侯府也枕戈以待,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人不少嘛。”
张恒一眼扫过。
胡夫人就不用说了,而在胡夫人身边,还站着个孔武有力的中年人。
他浑身气血充盈,犹如大日,不用问,这肯定是镇西侯了。
而在镇西侯身后,还站着一名青衫老者,和一名拿纸扇的中年人。
感受到张恒投来的目光。
老者拱手道:“老夫董潇湘,现为潇湘书院掌院,与傅天仇,傅大人是旧友,张真人,可否看在傅大人和我的面子上,不要为难镇西侯一家?”
张恒目光一挑:“你是傅大人的朋友?”
“正是。”
董潇湘点头。
“傅大人是我挚友崔鸿建的岳父,你是傅大人朋友,按理说咱们也算有些关系。”
张恒寻思片刻,开口道:“你可知,胡夫人手上的无相天衣,是她从天衣主人手上偷来的?”
董潇湘摇头:“不知。”
“不知者不怪,我来找胡夫人取走天衣,是因为得了天衣主人的嘱托。”
“你退去吧,看在傅大人的面子上,我不会为难你,但是这件事你不能再管了。”
张恒做了个请的手势。
董潇湘沉默少许,看向胡夫人:“可是如此?”
胡夫人无言以对。
“唉!”
董潇湘退到一旁:“不可伤胡夫人性命。”
“自然,我只要衣服,不要人命。”
张恒不好斗,也不好杀。
他来是为了拿走无相天衣,不是杀人,要不然也不会等上五天了。
“老师。”
杨盘大急。
董潇湘充耳不闻,淡然道:“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
这句话的意思是,假如你自己不贪图财利,即使奖励偷窃,也没有人会去偷。
放在这里则是,你母亲偷了别人的东西,现在被人找上门来了,你求我是没用的。
“我的来历,你应该是知道的。”
“东西交出来吧,我不为难你。”
张恒看向胡夫人。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能不动手是最好的,毕竟张恒不好斗。
“没有无相天衣,我必定身损三劫之下,你要拿走天衣,就是要我的命。”
胡夫人态度坚决。
有无相天衣在,她飞升的几率是六成。
没有无相天衣,飞升的几率连三成都无,这不是要他去死是什么。
“那就请吧。”
张恒不自多说什么。
“军阵!”
镇西侯一声大喝。
伴随着整齐的步伐声,有三千军士从四面八方而来。
这些人围绕在镇西侯身边,彼此气血交织,最终连接在镇西侯身上。
镇西侯得此加持,整个人都壮大了一圈,从七尺有余硬生生拔高到了九尺,手持一支长矛,整个人犹如魔神降世。
踏!
张恒向前一步。
瞬间,三千军士齐齐一震,心脏快了半拍。
踏!!
张恒再向前一步。
众人只觉心痛欲裂,很多人脸上都带上了痛苦之色。
踏...
第三步迈出。
伴随着脚步声,三千军士齐齐吐血,气势为之一挫。
“是音攻之术!”
镇西侯看出了门道,喝道:“凝聚气血,破他音攻之术,杀!”
“杀!”
士兵们齐齐喊杀,手中冰刃向前挥砍。
张恒站在原地抬眼看去。
入眼,军阵上空凝聚出了一头血色老虎,正对着他仰天咆哮。
“兵!”
张恒突然开口断喝。
在天音术和梦术的加持下,九字真言之兵字诀演化出了战场模样。
三千甲士定睛看去。
入眼,自己身处一道关牢面前,往关牢的城墙上一看:‘虎牢关。’
“虎牢关?”
三千甲士面面相觑。
嘎吱...
虎牢关的大门开启。
张恒一步步向外走来。
第一步,手上多了方天画戟。
第二步,胯下生出赤兔马宝马。
第三步,身上披起甲胄。
第四步,无数并州狼骑出现在他身后。
“啊!”
镇西侯往自己身上一看。
他是用长矛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长矛变成了一把长柄铁锤。
再往身后的兵士看。
镇西侯的大旗也变了样子,旗帜上写着一个‘武’字。
“我成武安国了?”
镇西侯看看张恒,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长柄铁锤。
不等在说什么,张恒便一挥手中的方天画戟,喝道:“并州狼骑,杀!”
“杀啊!”
三千并州狼骑开始了冲锋。
骑兵,号称冷兵器时代的坦克。
只在触碰的一瞬间,镇西侯手下的三千军士,就像割麦子一样的成片倒下。
“该死!”
镇西侯大怒,挺起兵器开始迎战张恒。
但是他用惯了长矛,长柄铁锤并不顺手,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眼前这个假吕布,他却像真的武安国一样,心中充满了恐惧。
“假作真时真亦假。”
“在你心中,武安国战胜不了吕布,所以你便胜不了我。”
张恒只几个回合,便镇西侯压制在了下风。
“嗯?”
张恒正要乘胜追击,突然发现虚拟的战场上有烟雾升腾。
被这白烟一罩,周围的景色开始扭曲。
等到白烟散尽时,武字大旗变成了刘字,不远处还站着两员战将。
“侯爷莫慌,我来助你。”
中年文士手中的纸扇,变成了丈八蛇矛。
镇西侯手里的长柄铁锤,也开始往青龙偃月刀转变。
更过分的是假刘备。
胸前鼓鼓囊囊,不是胡夫人还能是谁。
“幻术!”
张恒目光一亮:“有意思,这是在我的梦术领域中,展开了幻术领域,从而夺走了一部分对梦境的控制权吗?”
梦术并不是无敌的。
要不然,陈抟老祖也不会被称为睡仙,叫天下第一仙不好吗。
胡夫人精通幻术。
她破不开张恒的梦,却能在梦中加入幻术元素。
真作假时假亦真,梦术,幻术,本就有相通之处,你看这是真是假。
“三英战吕布啊!”
张恒哈哈一笑,抖擞精神。
下一秒,周围的场景再变,变成火烧赤壁之景。
张恒一身白衣,化身周公瑾。
镇西侯三人所在的刘字大旗,也变成曹字。
镇西侯抬眼一看,四周变成了着火的战船,而他本人也变成了曹操,中年文士和胡夫人则变成了徐晃、曹仁。
“火!”
真耶,假耶。
一名甲士碰到火焰,瞬间火光冲天,惨叫着被烧死了。
其他人一看,一个个也慌了手脚,推搡之下,坠河者、自焚者,不计其数。
“变!”
胡夫人赶忙发动幻术。
这一次,曹字旗变成了邓字。
张恒往自己这边一看,发现他头戴冠冕,正站在城墙之上。
旁边还跪着个中年人,苦苦哀求道:“陛下,成都尚有数千可战之兵,不能投降啊!”
“呸!”
张恒哪能不知道。
受幻术影响,他变成了即将献城的刘阿斗。
胡夫人三人,则成了偷渡阴平,侥幸行险的邓艾一行。
“大梦谁先觉,生平我自知。”
张恒猛地举起双手。
瞬间,周围的场景再次变换,张恒身边打起了‘昭’字旗。
而在胡夫人那边,则写着:邓艾、钟会、姜维三字。
“晋王在此,叛逆还不服诛!”
无数士兵从张恒身边冲出,杀向三人。
交手稍许。
胡夫人只觉身边乱兵杀之不尽。
正要再变,结果周围场景突然消散,众人又回到了镇西侯府面前。
“你真以为,我跟你比的是梦、幻之法?”
张恒哈哈大笑:“你且向周围看看。”
胡夫人三人向周围看去。
入眼,三千甲士或溺亡,或战死,或中箭,或被焚,早已死伤殆尽。
“哈哈哈!”
张恒再笑:“我的是假兵马,你们却是真将士,这军阵,可是被我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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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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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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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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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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