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时分,一支由一百多艘千石平底货船组成的船队正浩浩荡荡向北面驶来,最前面是一艘车船,叶片翻滚,白浪滔天,用绳索牵着百余条货船向北而行。
这支船队正是盐枭张泰的运盐队,他们几乎十天半月就往返一次鄱阳湖和湘江,将大量的私盐销往荆湖南路各州县。
这次他们也完成了运盐任务,正好内卫再次光临,船队便立刻返回鄱阳湖。
船队的首领叫张才,是张泰的侄子,长得膀大腰圆,一身彪悍的肌肉,他光着上身,皮肤被太阳晒得漆黑发亮,人长得也凶恶,满脸横肉,一双三角眼,谁都不放在眼里,他在这条线落上已经走了七八年,从来没有任何问题,他已经深刻认识到,只要收买了官府,就算他去临安卖盐,也没有人敢拿他怎么样。
“三哥,前面就是巴陵了,要不要去补给一点吃食,肉没有了!”一员手下大喊道。
“不用,直接进长江!”
张才倒不是怕官府怎么样,而是岳州不是他们的地盘,那边也有盐枭控制,而且是张俊的军队盐枭,他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船队继续北上,不远处已经清晰看见巴陵县城的轮廓,前面水面变窄,这时忽然有船员大喊:“后面有不明船只靠近我们!”
张才回头望去,只见后面有五六艘船只靠近了货船,这时,他忽然看见,一群群士兵跳上了船队。
“糟糕!”
张才意识到遇到麻烦了,对方是正规军,人数太多,他们根本不是对手,他大喊一声,“斩断绳索!”
这时,他就像壁虎一样,要断尾求生了,十几名手下挥刀斩向绳索,片刻,绳索被斩断,主船和一百多艘货船脱离,两者迅速分远了。
但不等他欢喜,又有四五艘战船将他包围,水车一阵巨响,船只停住了,有船夫大喊:“三哥,桨片被缠住了,船只走不动!”
张才奔过去,只见水车被渔网牢牢缠住了,再看周围战船越来越多,已经有十几艘,上面全是手执军弩的士兵。
张才胆寒了,他拔出水刺大喊:“弟兄们,跳水突围!”
他一纵身跳下洞庭湖,手下也纷纷跟着跳水,张才刚跳入水中,手臂就被人抓住了,周围全是水鬼,他遭遇的是斥候营的蛟龙军,是专业的水鬼,专门经过水下搏击训练,尽管张才水性极好,但也远远不是对方三人围剿的对手,三招两式,张才便被水鬼生擒活拿,其他手下也纷纷被水鬼抓住,捆绑起来扔在船上。
不到半个时辰,张泰的运盐船队被埋伏等候已久的西军全部抓获。
接下来便是审讯,高强度且残酷的审讯,审问张泰的老巢所在,这是内卫的专业。
“你们尽管杀了我,你们以为我会屈服吗?呸!啊——”
张才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夜晚,他的两条腿都被打断,满嘴牙齿被拔光,两只耳朵都被割掉,脸上身上血肉模糊,但此人却十分凶悍,死也不肯招供。
副指挥使邓金山点点头,“不愧是盐枭,果然悍不畏死,把他拖到其他人面前,当众砍掉脑袋!”
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张才被拖到其他二十七人面前,剥光的衣服,绑在椅子上,西军内卫士兵高举大刀,狠狠一刀劈掉了脑袋,鲜血从无头脖腔里喷射而出,其他人却一片沉默,无一人面露惊恐。ωωω.χΙυΜЬ.Cǒm
邓金山大喝道:“所有人拖出去排队,一个一個来,一个个杀,敢说个不字就直接斩掉脑袋!”
邓金山在内卫绰号为剃头匠,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这次也是陈庆专门点他为种桓的副手,种桓最大一个弱点就是不够狠辣。
当二十七名盐枭手下被残酷的杀戮十九人后,剩下的八名船夫全部彻底崩溃了,分别招供出了他们位于鄱阳湖中的老巢。
次日中午,种桓率领五百骑兵又重新回到了巴陵县。
副指挥使邓金山拿着一幅详细的地图对他道:“将军,这是我们根据八名船夫的口供绘制的盐枭老巢地图。”
“不好审讯吧!”
邓金山点点头,“这帮人都不怕死,谁都不肯招,全部被杀死也不肯招,最后还是船夫招了,他们都去过张泰的老巢。”
种桓仔细看了看地图,指红圈标注的老巢问道:“这是一座岛吗?”
“叫做长山岛,由一系列小岛组成,老巢就在其中的长山岛上,卑职问过了两名当地船夫,他们证实,长山岛附近有水贼出没,没有船只敢靠近。都要绕着长山岛走。”
“当地官府不管吗?”
“他们没有说,估计也不知道,应该是被收买了。”
“传令弟兄们集结,我们准备出发!”
荆湖南路私盐泛滥不止的主要原因是源头不死,所以每次都能死灰复燃,源源不断的私盐从鄱阳湖的盐枭老巢运来潭州和其他州府。
所以这次种桓奉命来打击私盐,目标也很明确,就是要打击源头的盐枭,当然,张泰也并非最终的大盐枭,他也从更大的盐枭手中拿货,这个就难追查了。
当天晚上,三十艘战船运载着一千两百士兵离开了巴陵县,向数百里外的鄱阳湖方向驶去。
........
陈庆返回京兆已经有一个月了,关于财政和土地的矛盾得到缓解后,一切都开始正常运转起来。
陈庆也不断出去视察,不过他视察都是短途,一两天就回来。
这天下午,陈庆从蓝田县视察归来,和平常一样,陈庆直接来到了自己官房。
晁清快步跟上陈庆汇报道:“启禀殿下,今天韦司马来找过殿下两次,好像有什么急事。”
陈庆点点头,“你去把他找来,我等着他。”
晁清连忙去了,陈庆坐下,随手取过今天的《京报》,大概浏览了一遍,今天《京报》第一版有太学秋考的通知,在十月中旬,也就是各州府秋试结束一个半月后。
根据陈庆关于太学改革的思路,太学将着力于培养专业职官,而专业职官也将在下一步进行改革,和文官区分,所有的官职也将分为三大类,文职官、工职官和武职官。
按照陈庆的思路,比如一个县目前设有四名官员,知县、县丞、县尉和主薄,陈庆考虑以后再增设一名县工,其中县丞和主薄属于文职官,县工属于工职官,县尉将属于武职官。
而最重要的知县则比较含糊,一般以文职官为主,但工职官和武职官也可以担任,这就要看具体县份的特点,比如以采矿为主业的县,很可能就工职官出任知县,再比如战略地位比较重要的县,比如大同县,很可能就是武职官出任知县。
这种改革思路完善会在报纸上刊登出来,让全民讨论,也是给大家做一个心理上的准备。
这时,晁清在门口道:“殿下,吕司马来了!”
“让他进来!”陈庆放下报纸,也不知道吕纬有什么急事找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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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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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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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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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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