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增加货币投放量,但这其实也是一种征税,征铸币税,历朝历代在财政入不敷出的情况下都这样干,甚至来不及得增加铜开采量,直接一当五,一当十的发行大钱,稀释货币购买力,直接剥夺老百姓的财富。Χiυmъ.cοΜ
事实上,川陕每年也在投入新钱,而且每年投入的钱数量还不小,三十万贯,与此同时,陈庆还用铸造的新钱大量向金国和大宋购买物资,只是这种新钱量解决不了每年五百万贯的财政缺口。
陈庆也意识到,征税已经是势在必行了,否则他仅靠四川路一地,支撑不起三十七万军队。
可就算征税,也要做很多调研,掌握大量数据,目前多少户籍,年收入多少,粮食产量多少,收一成税有什么后果,收二成税又有什么后果?
另外,收税的方式也有不同,是直接收田税、户税,还是委婉一点收间接税,比如把盐价从现在的每斤七十文,涨到每斤八十文,再加增加糖茶酒税和商税,五百万贯的缺口勉强就能补上了。
收间接税还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就是百姓不反感,比如陈庆对境内游牧民族收的羊税就是间接税,西夏是直接收羊税,每年新生羊羔要上交两成,令牧民们极为反感。
但陈庆不直接收税,所有新生羊羔都归牧民所有,只是牧民每年需要向官府出售羊只和羊皮,价格要比市价底低一成,这一成的价格就是羊税。
大家都不是傻子,牧民也知道这是向官府间接交税,可他们也愿意,这样对他们很方便,一是他们随时可以出售,不用每年春秋两次跑集市,一去就是十几天,耗费很多盘缠,二是他们可以免受奸商的盘剥,更重要是心理上舒服,所有的羊羔都是自己的,只是出售时让点利而已,牧民的感受就完全不一样。
所以相对而言,陈庆更倾向于征间接税,因为征收直接税涉及到一个政治信用问题,陈庆公开承诺过熙河路和陕西路免税十年,现在还有四年才期满,河东路倒是没有承诺过,明年可以开征。
但是就算征间接税也会涉及到百姓的承受能力,不是想收就可以收。
中午时分,陈庆带着几名手下来到了京兆西南区,京兆西南区是底层百姓的聚居地,倒不是官府刻意把这边辟为贫民区,是这里的房舍特点导致,这边房舍最多只有小院子,甚至没有院子,一排排泥墙瓦房,所以房租便宜,一间屋每月五百文就能租到了。
要是到其他区,基本上都是大院子,就算几家人合租,每间屋至少也要每月一千五百文钱,价格差了三倍,对价格十分敏感的底层百姓当然愿意在西南区生活。
整个西南区占地面积只有京兆的一成,却聚居了京兆四成人口,当然,这只是一种文字游戏,实际没有那么夸张,其他地区还有商铺、仓库、官署、军营、校场、景区等等,这些都是不能居住的场所,至少占去了京兆城四成的面积。
一名叫李胜的亲兵笑道:“殿下,我有个舅舅就住在这里,他家蛮有代表性的,要不去他家坐坐,了解一下情况?”
陈庆笑问道:“你舅舅是什么情况?”
“我舅舅一家是去年从汝州逃过来,他腿上中过一箭,没有及时治疗,落下了残疾,成了瘸子,在家乡活不下去了,一家先去陕州谋生,没几个月我们就收复了陕州,他们就直接来京兆了。”
“他们运气还不错!”陈庆笑道。
“是运气很好,若不是碰巧去了陕州,他们还过不来。”
“然后呢,现在是什么境况?”陈庆又问道。
“然后嘛!他是瘸子,不好找事做,我们家就借了三十贯钱给他,说是借,但也没指望他们还,他们就租两间屋,前店后房,开了一家小杂货铺,一家人就靠小杂货铺生活,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儿子九岁,女儿十三岁,女儿去大户人家做使女了,儿子跟父母看店,年初舅舅被我娘骂了一顿,就送儿子去学堂读书了。”
“开店一个月能挣多少?”
“具体我不知道,但肯定不会多,就卖个针头线脑的,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陈庆倒有几分兴趣,确实比较典型,属于低层百姓中还比较差一点,至少农民还有土地,其他底层百姓四肢还健全。
不多时,他们来了一片嘈杂喧闹的贫民区,一群群孩子在街头玩耍,两边都是低矮的泥墙瓦房,以前都是茅草房,这几年才渐渐改成瓦顶。
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摆着一只煤炉子,烧蜂窝煤,蜂窝煤是陈庆给与川陕城市居民最大的福利,烧柴太贵了,有了十分廉价的蜂窝煤,在做饭之余,还可以烧几壶开水,谁都知道水烧开了喝不容易拉肚子,以前是条件不允许,现在可以烧开水了,甚至每隔十天半个月,全家还能烧一大桶水洗个澡。
“这里每逢下雨就是一片泥泞,寸步难行,而且臭气熏天,去年开始县衙组织人力挖了下水沟,沟上铺了石板,污水都排到城外去了,现在干净多了!”
陈庆点点头,长安知县正是韦清,杨元清的大舅子,上任后做了不少实事,而且很有头脑,像西南区挖排水沟,就是组织当地男子义务挖沟,县衙也就出百贯钱买了一批旧石板,就把这个困扰多年的大问题解决了,所以不在于有没有多少经验,关键是有没有那个心去做,你有些事或许想不到,但手下会给你出谋划策。
“殿下,就是这里了!”李胜指着旁边一家小杂货铺道。
陈庆打量一下,店铺确实很不起眼,还在巷子里面,不是当地居民还真不知道,但话又说回来,外面人也不会跑来这里买杂货,说明店主比较聪明,不花更多的钱租临街店铺。
“舅娘,大舅呢?”
李胜进门打了个招呼,一个三十余岁的妇女探头看了看,笑道:“阿胜来了!”
她回头大喊,“他爹,阿胜来了!”
从旁边小门走出一个中年男子,一瘸一拐,长得小鼻小眼,脸上布满了皱纹,他看了一眼李胜,眼中忧虑道:“阿胜,你有事吗?”
李胜笑道:“大舅,不是来问你要钱的,我就是陪我家将军来了解一些民生情况。”
听说不是来要钱,男子脸上立刻堆满笑脸,“快请进!请进!”
李胜请陈庆走进小门,里面是一个十几平方的小院,旁边是两间屋,只是院子里堆满了杂货,只有很小一个角落容他们立足,陈庆还想进屋,但很快发现还是院子里比较好,屋里不仅漆黑,还一样堆满杂货,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孩子他娘,烧点水!”
李胜立刻道:“大舅,不要烧水了,我们还有事,马上要走!”
“马上要走啊!孩子他娘,那就不用烧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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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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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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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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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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