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分散在京兆各地的进奏院便得到通知,来户部领取新进奏院的钥匙。
这次分配进奏院,尽量把一路的州府放在一个大院内,比如燕山路就分到了原来的户部大院,至于他们怎么具体细分,就由他们内部商讨决定。
一个上午,所有进奏院都领了钥匙,到了下午时分,刚刚沉寂下来的旧官署又再度热闹起来。
第一个搬家的便是燕山路进奏院,他们被房东驱赶,已经拖不下去,他们内部分配也简单,最大的两间官房给燕山府,其他官房大小差不多,只是位置不同,然后由各州抽签决定,房间比较宽裕,每个州得到两间官房,还有共享的议事大堂和接待大堂。
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新进奏院没有居住功能,所有驻京兆的官员还得继续租民房居住,但问题也不大,大部分州本身就经营驿馆,就是一种官办客栈,除了驻京兆官员居住外,还给进京办事的官员居住,还有本州来参加科举的士子以及本州商人都可以居住,当然,商人是正常收房钱。
这种地方性的机构除了进奏院、驿馆外,其实还有会馆,会馆不属于官办性质,而是民间组织,而是由各州几个大商人牵头,租一座院子组建商会会馆,交流商机,联络感情,互相帮助,共叙同乡之谊。
各州的商会会馆基本上都在城外,这也是得益于京兆昼夜不闭城门,士兵不盘查,所以住在城外其实也很方便,刚开始还有不少人担心夜不闭城门只是暂时的规定,但三年前陈庆亲自下达百年令,‘若非外敌入关中,京兆城门昼夜不闭’,并刻成铁碑,竖立在明德门处。
什么叫百年令,也就是他的子孙都不得违反此令,这就和大宋不杀文官百年君令一样。
有了这道百年令,京兆郊区彻底被激活了,土地价格大涨,房屋商铺一座接一座地修建起来,三年后,京兆城外十里范围内已经和城内连成一片,这就和汴梁城一样,城内城外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在京兆东城外有一家小客栈,叫做东安客栈,在京兆的几百家客栈中,它毫不起眼,客栈一共只有五间上房,当然,它的上房其实就是单间,伙计招呼得殷勤一点,仅此而已。
五间上房都住满了人,其中最东面的上房内,被一个河北来的年轻商人住下了,他登记的名字叫郭长武,来自河北路河间府,身份是商人。
但掌柜和伙计就发现这个年轻商人有点怪,既不见他跑市场卖货,也不见他采办货物,要么早出晚归,要么整天呆在房间里,不过干涉客人是所有客栈的原则,这个年轻虽然怪异一点,只要他按时交房钱,打赏给得足,掌柜和伙计都不会多管闲事。
房间里,这名身材高大的年轻商人坐在床前,小心翼翼将一个小瓷瓶的液体滴在一支箭尖上,然后用布轻轻将绿色液体在箭尖上涂抹均匀,放在桌上晾干,桌上已经摆放了四支同样的短箭,箭头在阳光下闪烁着幽幽绿光,一看就是剧毒之物。
这名年轻男子当然不是什么商人,他确实叫郭长武,在京兆或许没有人知道他,但在燕山路蓟州,他的名字无人不知,他是蓟州豪门家主郭威的义子,从小被郭威抚养长大,视为己出,在内卫的残酷清洗中,郭威家族被满门抄斩,郭长武因为不是郭威的亲子而逃过一劫。
但郭长武并没有逃去异乡改名换姓重新生活,他下定决心要为义父和郭氏满门报仇。
虽然郭家是被内卫清洗杀戮,但郭长武显然没有把内卫统领种桓放在眼里,他把报仇的目标直指雍王陈庆,这也没错,内卫都是奉雍王之令行动。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郭长武心中一惊,连忙用一块布遮盖住桌上的毒箭。
“谁啊!”郭长武高声问道。
“是我!”是掌柜的声音。
郭长武松了口气,上前开了门,掌柜在门口笑道:“不好意思,打扰郭公子了!”
“什么事?”
“我是来提醒郭公子,今天逢五!”
郭长武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来要房钱的,这家客栈就这点不好,要先付钱后住,十天一付。
郭长武眉头一皱,“才一贯钱,这么急做什么!”
掌柜陪笑道:”小店是小本经营,请公子谅解!”
“等着!”
郭长武把门关上,掌柜在门口喊道:“还有五百文饭钱!”
“知道了!”
郭长武把五支毒箭小心翼翼收进箭筒,这才取了一小块碎银子,开门递给掌柜,“给你三钱银子!”琇書網
“正好!正好!”掌柜笑逐颜开接过碎银子。
“正好个屁!”郭长武暗骂一声,他知道现在黑市价是一比六,一两银子可兑换六贯钱,然后黑市商人拿着银子去临安兑换铜钱,临安是一比十,一转手,一两银子就净赚四贯钱。
郭长武身上只有银子,没有铜钱,他也不敢去黑市兑换,唯恐被抓到后坏了大事,只好用银子付房钱、给打赏,把掌柜和伙计都高兴坏了。
这时,郭长武想起一事问道:“请问掌柜,城门什么时候关闭?”
掌柜奇怪地看他一眼,“郭公子不知道吗?京兆城门昼夜不闭,所有人都知道的。”
“啊!我是第一次来京兆,不知道这个规定。”
“难怪!”
掌柜看了一眼堆放在屋子里的两担货物,对他道:“公子卖药的话,可以直接去药材市场,那边有专门收药材的店铺,就在城西南角的善仁坊。”
“我知道了,多谢掌柜!”
郭长武很快便带着短弩和宝剑出门了,他的短弩只有一尺长,半尺宽,算是一把小型弩,射程可达五十步,他穿一件半身褙子,短弩和箭筒就插在褙子的袋子里,这一般是商人用来放金银的随身暗袋,被他用来放弩箭了。
他很快来到雍王府大门对面,这一带做各种买卖的小商贩都是内卫暗哨,也被郭长武看出来。
郭长武曾经是金兵探子,经过特别训练,是一个合格的探子,也是一个高明的刺客。
郭长武发现在在府门前刺杀确实不现实,便把刺杀地点放在雍王去太极宫的必经之路上,他发现这是一个漏洞。
陈庆的出行确实是一个漏洞,唐朝长安城的城墙和宫墙都是双墙,也就是两道城墙,城墙中间是夹道,连接着太极宫、大明宫、兴庆宫以及曲江池,天子出行都是走城墙夹道,一般不会出现在闹市街头,偶然去大臣府上做客,也必须净街、清空路人,两边屋门和窗户都要关闭,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十分森严。
像陈庆这样不回避、不净街,只带百余骑兵护卫就坐着马车出门的君主,可以说绝无仅有。
当然,这也和陈庆本身武艺高强,以及马车特制有关,他的马车车壁镶嵌了铜片,比盾牌还要结实几倍,哪怕是神臂弩也射不透,唯一的弱点就是车窗。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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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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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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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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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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