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卫没有立刻审问他,而将他和外甥周密带到了渭河码头仓库,内卫士兵打开仓库,掀开油布,里面都是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
吴东主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满脸死灰。
“你这个混蛋!”
周密爆发了,冲上去抓住舅舅的头发大喊,“你骗我,你还我的钱,你这个不要脸的骗子!”
“蠢货啊!”吴东主痛心疾首,他就恨不得把这个外甥一刀宰了,为了十五两银子就把自己出卖了。
内卫士兵上前把他们分开,种桓走上前冷冷道:“这个案子已经惊动了雍王殿下,雍王殿下下令,无论如何要追回这一千担三七,你现在还有一线机会,把你知道的一切,毫无保留地交代出来,三七是谁提供,买的人是谁,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吴东主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种桓,“上面都有卖家记录,谁卖的?卖了多少?都有详细记录。”
种桓翻了翻,又问道:“买家呢?”
“买家姓步,自称是太原的药材商人,他昨天离去了,还买了板蓝根和黄柏,满载十几辆大车,一千担三七由骆驼驮运,昨天中午走了。”
种桓听说三七已经运走,顿时急了,立刻将吴东主和白银一起押回内卫,他自己找到了王浩。
王浩听完汇报,沉思片刻道:“不能因为他们是从太原过来,我们就认为他们一定会往太原方向走,有可能走陕北,也有可能走蒲津关,还有可能走潼关,必须兵分三路追。”
“卑职亲自领人去蒲津关方向,他们是昨天中午离去,有三百头骆驼和大车,如果我们速度快,应该在蒲津关之前能追上。”
“可以,出兵一千,兵分三路给我追!”
.......
三支内卫骑兵队疾奔而出,向城东奔去,种桓率领四百骑兵向蒲津关方向奔去。
由于京兆城位于渭河南岸,这就是涉及到渡渭河去北岸的问题,对方会从哪里渡过渭河?
首先京兆可以渡渭河,临潼县也可以渡河,然后渭南县可以渡河,郑县也可以渡河,最晚也会在华阴县渡过渭河。
这样很可能就会在半路和对方交错而过,但这个并不重要,只要他们先赶到蒲津关,就能在蒲津关拦截。ωωω.χΙυΜЬ.Cǒm
另外两支队伍也是同样的意图,先赶到关中出口处等候。
两天后,种桓率领四百内卫骑兵赶到了蒲津关,种桓很担心对方已经过了蒲津关,那就麻烦大了,太行九陉,从河东去河北有很多条路可走。
尤其对方并没有携带禁品,目前官方公开禁止贸易的物资只有几样,生铁、金银、粮食、食盐、兵器、盔甲等等,药材并不在禁止范围。
之所以药材不在禁品范围,是因为药材不太好辨认,尤其像三七这种根茎状药材被磨成粉后,就无法分辨了,你可以说它是野豌豆粉、是蕨粉、山药粉,有的时候药材也是粮食的一种。….蒲津关虽然也有骆驼商队的过境记录,但时间上看则不太可能,对方速度没有这么快。
种桓在蒲津关等了三天,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情况,其他几个布控点也没有发现对方身影。
指挥使黄渭对种桓道:“统领,有没有这种可能,对方已经发现我们在拦截他们了,所以他们索性在某个县城里蹲下来,等上一两个月,等我们离开后,他们再过关。”
种桓眉头紧锁,叹口气道:“一定是这个情况,我还担心他们从蓝田关走了,到邓州后再绕路北上,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如果真是那样,也没有办法,雍王不会怪罪我们。”
种桓摇摇头,“我也知道雍王不会怪罪,但是.....心中憋屈啊!”
旁边几名将领都神情黯然,堂堂的内卫被人耍弄,这还是第一次,确实很窝囊。
这时,对面来了一支骡子商队,约有一百五十多头,每头骡子都背负着重重的货物,看样子像粮食袋,除了二十几名骡夫外,还四名商人跟随。
这是一支非常常见的商队,雍王府实行低商税、零关卡,极大促进了商业的发展,每天都有好几支骡队和驴队经过蒲津关,往来于河东和关中。
这显然不是他们追查的药材,因为数量不对,一百五十多头骡子背负不了一千担三七。
但不知为什么,种桓总觉得这支商队哪里不太对劲,这时,有士兵嘟囔一句,贩粮居然还能赚钱?
这句话如一道闪电,种桓立刻意识到了哪里不对了?河东的粮价和关中粮价完全一样,基本上没有价差,贩卖粮食根本就无利可图,更不用说还要雇佣骡夫,那肯定会亏本。
“看看去!”
众人跟随者种桓向关城下走去。
过蒲津关需要申报违禁品,也就是填一份表格,申明自己没有贩运违禁品,就可以沿着浮桥过河了。
种桓赶到关城下,对方已经填好表格,正在排队过黄河。
种桓看了一眼表格,上面写得清楚,黑豆粉,黑豆粉是所有粮食中最便宜的一种,基本上是用来当饲料,几文钱一斤。
种桓立刻知道不对了,黑豆粉的话,这两百多头骡子驮运的所有货值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多贯,就算能卖钱,获利最多也就十几贯,可雇这些骡子和骡夫就要两百多贯,还不要说来回的路费,太不合情理了。
种桓一摆手,早已准备多时的数百名内卫士兵团团将两百多匹骡子围住。
骡夫们顿时有点惊慌起来,几名商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为首商人故作镇静上前问道:“雍王殿下不允许设关卡拦截商人,你们这是做什么?”
种桓不睬他,用匕首在一袋货物上扎了一个洞,里面都是黄色粉末,种桓尝了尝,药味浓郁。
他冷笑一声问道:“这是黑豆粉吗?”
商人叹口气道:“这其实是药材,是天麻粉,比较贵重,我们是怕被盗贼盯住,所以才故意冒称黑豆粉,做生意不容易,请将军理解。”
说得倒没有错,很多商人都是隐瞒真实物品,冒充低廉的货物,倒不是逃税,而是怕被盗贼盯住,财不露白就是这个道理。
种桓已经等了三天,怎么可能被他几句话糊弄,再说,吴东主开出的货单不就是冒充天麻吗?
他立刻吩咐手下,“去把军医找来!”
他们辨认不了三七,所以带了一名军医,几名商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片刻,军医匆匆赶来,种桓给他说了几句,他从麻袋里捻了一些药粉,放鼻子下闻了闻,又放在嘴里尝了一下,对种桓道:“是三七!”
几名商人转身就跑,内卫士兵飞扑而上,将他们扑倒在地,迅速捆绑起来,二十几名骡夫吓得跪地磕头,“我们是郑县骡夫,被他们雇佣的,和他们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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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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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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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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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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