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先生,坐。”陈琅转身一抬手,有靓丽的女秘书进门,奉上两杯热茶:“陈师父,段先生请喝茶。”
“多谢。”陈琅习惯性的点下头,风度翩翩。
段龙却下意识就忽略掉秘书的存在,端起茶盏喝一口,焦急的问道:“大师,我的玉珠祭好未?“
陈琅在桌面角落拿出一个包装盒,打开盒子递向前去:“玉珠已经祭好,可我不希望你同张先生开战,玉珠是替你借来张先生的运数腾飞,同张先生作对…“
陈琅说讲到一半,突觉段龙神态不对,连忙收住话茬。
段龙沉默片刻,感叹的道:“陈师父,多谢。“
“可惜,命数半点不由人啊!“段龙也不想再同张先生开打,可自从执掌新记以后,三番两次被警察打击,新记在他手中失血不少,若他甘心跟林氏兄弟一样放权,还能够全身而退,可他强行要执掌新记大权,对新记话事人的位置念念不忘。
那就必须做出一点成绩给底下的兄弟们瞧瞧。
没有比夺回铜锣湾更能重振雄风的了!
李家城支持他银纸,令他有财力安抚新记,目的就是想推他出来牵制张国宾,背后的每个力量都在推动他冲进铜锣湾。
陈琅凝望着段龙一会,长长叹出口气:“段先生,保重。”
“再见。”段龙戴上玉珠,一拱手,果决的转身离开,这一战不成就死!
陈琅等到段龙踩着皮鞋,步伐匆匆的走远,面色感慨的摇摇头:“香江水小,养不出两条蛟龙,一龙升,则万物死!"
段龙在底层一步步打拼到新记总教头位置,手上功夫,心性头脑绝不算差,可兵战凶危,生死难料啊。
“妄改天数者,必遭天谴!”陈琅低头捧起《周易》,大厦窗外云卷云舒,暗生波澜。
三天后。
中环。
新安茶室。
这里是新记产业,位于皇后大道,常有江湖中人在此饮茶,新记大底多在此聚会。
这天有新记人马封茶楼,铺上红毯,欢迎贵客。
六辆黑色平治车打头,一行穿着西装,戴着耳麦,胸前挂着安保公司名牌,腰间携带武器的保镖整齐下车,有条不紊的安排好站好,一个戴着高礼帽,身穿西装,面色凶恶的打仔落下头车,转身替大老板拉开车门,十八个人便一起簇拥着一个人英俊青年登上茶楼。
“张先生,好久不见。“
段龙穿着一身崭新的白色长衫,张开双臂显得意气风发,热气洋溢的上前招呼道。
张国宾带人刚刚登上二楼茶室,笑着上前同他拥抱,拍拍肩膀望向段龙,讲道:“段先生,几日不见越来越意气风发啦。“
“张先生讲笑。“
“请。“
段龙抬手轻道。
张国宾独自坐上客位,翘起二郎腿,点上雪茄,扫扫裤腿,语气轻佻:“段先生最近调兵遣将,听闻是对义海有所不满,不知我张国宾哪点得罪贵公司了?“
张国宾抬起目光,语气不满道:“难道上回卖给段先生的公司有所亏本?“
“还是段先生觉得我伏低做小的姿态不够!“
“张先生言重了。”段龙轻笑着举手请茶,语气平静:“上回收的食品公司收益不错,可能是我跟不莱梅的关系不够好,供货的价格较先前上涨不少,可赚总是有的赚的。”
段龙在桌面摸起塑料牙签盒,把盒盖靠近掌中抖抖,抖出两根牙签随手拈了一支,挑着牙说道:“可新记想要去铜锣湾做点生意,总不能先征求张先生的意见吧?“
“张先生是港督乜?”
“还是港督是张先生的仔!”段龙手骨青筋浮现,每挑一下牙缝,眼里的凶光就更胜一筹。
张国宾冷笑一声:“我同你讲社团生意,你同我讲法律,妈的,你做的要是正行生意,那我还能你一起做大做强,你进铜锣湾打算做乜生意?”
“我要去卖粉!“段龙手中的动作一停,表情郑重的说道:“张先生大水喉来着,提水讲究格调,不食人间烟火,可我新记上下十二万人,每一张嘴都要吃饭,不可能有钱不赚。“
“中环的场子散货已经满了,兄弟想进铜锣湾讨一口饭食,如果张先生答应把铜锣湾的场子让给我们新记散货。“
“很简单,我们的货,分你两成,铜锣湾歌照放,舞照跳。”段龙提出一个条件。
张国宾觉得半点不觉得可以谈,举起双手鼓鼓掌道:“段先生高啊,真是高啊,今天进我铜锣湾走白粉,明天来我铜锣湾开赌档,后天是不是来我铜锣湾收保护费啊?“
“嗙!“
他一掌拍在桌面,打吼道:“我是一个商人,不是大善人,替兄弟们赚不到一口饭,多组织去福利署申请救济金,来我铜锣湾要地盘没有,帛金就有一封!”wWW.ΧìǔΜЬ.CǒΜ
段龙丢出手中的牙签。
一下就丢进张国宾的茶盏中间,在碧绿茶汤内竖起一支旗,老江湖动作真是精准。
“没得谈了?”
“张先生!“
张国宾毫不犹豫的屈指成弓,一指弹飞茶杯上的牙签。
茶汤飞溅。
甩落段龙脸颊。
拔旗!
“这条路是你选的,没得谈了。”张国宾站起身整理一下西装,斯斯文文的说道:“准备一幅棺材吧。”
“从一刻起,开战。“
他转身带人走下茶楼。
段龙望着他的背影。
好。
好。
好。
一行人消失在楼梯口。
张国宾在十几名兄弟的蹙佣下走出茶楼大门,三名兄弟走在前方,两名兄弟并肩而行,其余的兄弟跟在后面。
打靶仔小跑着兜过车头,刚刚拉开后座车门,望见对面一个穿着背带裤,挂着一布兜,将手插在布兜的小男仔,毫不犹豫的就举起枪喊道:“做什么!“
“臭小子!
十几名兄弟齐齐脚步一停,目光惊诧的转向小孩,四周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就会引起兄弟们的注意。
真要布置什么枪手,提前派兄弟们开车巡一遍,中环酒楼他来都不会来,可一个小孩子着实会令人忽略。
小男仔却在打靶在喊人的那一刻,脚步微微一停,手臂插在布兜里做出拔的动作。
打靶仔毫不犹豫的举起枪口,面向前方的人扣下扳机:“嘭!
张国宾听见枪声猛的一顿,只觉得寒毛直竖,一行兄弟更是迅速将他围在中央,一名兄弟轻轻推了他一下,他不自觉的就坐进轿车后座。
打靶仔一个人持枪站在现场,低下头死死盯着尸体,车队则一辆接一辆迅速的离开现场。
虎头平治车路过街道时,他扭头看向车窗外,一个手榴弹慢慢的滚出布兜,打靶仔目光坚定的目送大佬离开。
张国宾一瞬间寒毛直竖,转头把雪茄塞进嘴里,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整个身体就沉入黑色。
凶手很快被警方带走调查,可开枪者是具有持枪证的职业保镖,调查之后接受聆讯便可保释。
“宾哥谈判失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李成豪挂断电话,抬头对面前的元宝说道,元宝答的非常干脆:“不服就死!“
“兄弟们都准备好回来了。“
“半路上,有童党揣着雷去找宾哥聊天,你就先给义安的酒店送几枚礼炮贺一贺。”李成豪表情非常难看,江湖规矩,讲数踏出酒樓前都不能動手,可剛刚踏出酒楼就安排人做事,新记杀心未免太强了。
马王在旁叼着烟道:“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安排,我马栏那些靓女们最喜欢放炮了。“
“呵呵。”李成豪脸上却是冷笑。
警队当晚将张国宾的一行保镖请到重案组配合调查,重案组总督察荣启发将一杯咖啡送进桌前,语气温和的说道:“张先生,警队会派出证人保护组来保护你的安全,希望你近期配合我们的工作,有什么事情先跟警队沟通。”
张国宾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座,喷出口白雾,一言不发。
状师昌提着公文包站在旁边,推推眼镜框,语气平静的质问道:“要是指望靠你们警队保护,今天我老板可能没机会活着来到总署。“
荣启发笑的非常勉强:“呵呵。“
“张先生,意外,意外,接下来,警队会派出最精锐的力量保护你,不过,你需要暂时居住在警方安全屋中。”
“警方已经确定张先生是在合法情况下开枪自卫。“
现场的情况不存在任何疑点。
打靶仔在签字确认完口供就已获释。
张国宾却道:“然后,我的一切行为、通讯、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需要通过警方监控下进行,喔,你可能會说是在警方的保护下?“
段龙可真是打得好主意。
一条命不亏!
荣启发笑道:“张先生,请你不要误解的警方行动。”
“总督察?“
“你不够级别,叫处长级以上来同我谈。”张国宾冷漠的道,如果段龙能安排处长级的人出面,那也算是下大力气了。
哒哒哒。
一串皮鞋脚步声传来。
蔡锦平穿着高级助理处长制服进入办公区,沿途众多警员,警官都起身敬礼:“蔡si。"
“蔡sir。“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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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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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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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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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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