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徐夫人正在向吕绣传授房中之术,明天吕绣就要出嫁了,按照传统,必须由母亲在出嫁前一晚给女儿详细讲述房中之术。
吕绣的母亲早已病故,这个责任就落在了徐夫人肩头。
其实吕绣还有一个亲姑母,丈夫是越州州学博士,距离临安很近,但丈夫正好感恙,她稍微晚点出门,婚礼当天才能赶到,第二天又要赶回去照顾丈夫。
宋朝没有抗生素,稍微感恙若不及时治疗,都会造成病故等严重后果,所以家人但凡生点重病,全家人都会如临大敌。
徐夫人是政和五年成为吕晋的小妾,她原本是汴梁矾楼的一名茶姬,矾楼大部分年轻美貌的茶姬、歌姬和舞姬都卖艺不卖身,她们的结局几乎都是嫁入豪门或者官宦人家做小妾。
徐夫人就是吕晋最喜欢的茶姬,每次来喝茶都是由她点茶,时间久了,他便替徐夫人脱了贱籍,纳她为小妾,第二年,徐夫人便生下一个女儿吕纹。
宣和六年,吕晋的正妻裴氏病故,当时吕颐浩还想再给儿子娶一房出身名门的寡妇为续弦,但不久便是靖康之难爆发,吕家也开始了颠沛流离的流亡生活。
一直到建炎三年,全家人逃到临安,徐夫人的不弃不离和对家人无微不至的照顾,终于得到了父亲吕颐浩的认可,便由吕颐浩做主,吕晋正式把徐夫人扶正。
“刚开始是有一点点疼痛,会有点血,但你不要害怕.......”
徐夫人已经说到关键处,不光吕绣听得满红耳赤,外面的两个小娘子也听得满脸通红,余莲脸皮薄一点,不好意思再听下去,便转身跑了,余樱却瞪大眼睛,听得全神贯注,生怕漏掉一个字。
直到徐夫人讲得太露骨,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借口倒水喝回避尴尬,余樱这才像做贼一般的溜掉了。
回到床上,余莲却不干了,非要余樱把自己没有听到的部分说给她听,余樱添油加醋,说得眉飞色舞,两人伏枕吃吃直笑。
这一夜,不光吕绣睡不着,就连余莲和余樱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四更时分,大家才过于困倦而入睡了。
次日天刚亮,余莲和余樱便起床,她们今天的事情很多,从现在开始,她们将一直着陪伴吕绣。
本来吕绣自己就有一个贴身使女春桃,前天已经跟父母回家了。
这里面有个缘故,宋朝不是汉唐,宋朝的使女都不是卖身为奴,只是签一份雇佣合同,来大户人家当使女,做到她们出嫁年龄就结束了,然后回家嫁人。
使女每月拿工钱,价格还不便宜,粗使丫鬟每天三十文,普通使女每天五十文,如果长得清秀,皮肤白皙,在大都市内,每天就要百文钱了,主家还要管食宿衣服,比普通酒保伙计还挣得多。
春桃如果跟随吕绣一起出嫁,那就叫陪嫁丫鬟,陪嫁丫鬟大多数都是做通房使女,也就是住在主人卧室外间,主人房事往往难以回避,所以大部分通房使女最后都会成为小妾。
但并不是所有使女的父母都愿意女儿做别人的小妾,事实上,大部分宋朝的父母都不愿意,妾是终身奴,也只有贱籍女子为了摆脱低下身份才愿意嫁人为妾,清白人家更希望女儿能堂堂正正嫁人为主妇。
正是有这个潜规则存在,春桃父母才不愿意女儿陪嫁,把女儿带走了,重新找一户主家当使女。
余莲和余樱是因为父母双亡,无家可归,而外面垂涎她们的虎狼太多,她们才躲在陈庆的羽翼之下。
吕绣也起来了,两人替她简单地梳洗一下,今天会有几个专业的喜娘来给她梳妆打扮。
余樱困倦不堪地打个哈欠道:“姑娘,我听说迎亲要到下午了,还早得很,不如再眯一会儿吧!”
“你们两个,是不是昨晚一夜未睡,就听见你们在叽叽咕咕说什么,那么兴奋!”
余莲和余樱吓一跳,“姑娘,你在隔壁都能听见?”
“这个木板墙又不隔音,晚上又那么安静,就听见你们在说什么,但具体听不清楚,还笑得那么暧昧。”Χiυmъ.cοΜ
其实吕绣就是在怀疑徐夫人在给自己传授房中术之时,这个两个小丫头在外面偷听,她有一种直觉,当时两人太安静了,不符合常理,只是她没有证据,这种事又不好明说。
“我们昨晚是在笑春桃,她明明想跟姑娘一起出嫁,但她父母不同意,她只好哭哭啼啼走了,我们在庆幸自己没父母了,能自己给自己做主。”
这倒是她们昨晚谈话的内容,但绝不是主要内容,那些羞人的话可不能让别人听见。
就在这时,楼梯那边传来脚步声,李梅走上楼了。
“我估计你这里需要帮忙,就过来看看!”
李梅手上也带着一支名贵的白玉手镯,当然也是吕绣送的,李梅是她最好的朋友,又是她二嫂,吕绣当然要给二嫂一个结婚礼物。
吕绣却不知道,她这个慷慨之举却无意中帮了父亲的大忙,李梅告诉娘家,这只价值千贯的名贵手镯也是吕家的财礼,也算保住了吕家的颜面。
吕绣拉李梅坐下,“现在也没什么事,你就陪我说说话吧!”
她给两个小娘子使个眼色,两人立刻跑去煎茶倒水。
“我看见楼下有一堆箱子,是你的嫁妆?”李梅笑问道。
“不是嫁妆,都是我的私人物品,主要是书和衣物,光书就有几千册呢!”
李梅叹口气,“我真羡慕你,我的嫁妆太微薄了,家里东拼西凑,才给了我五百贯,原指望能把财礼给我当嫁妆,结果我爹爹拿去填二叔家的黑坑了。”
李梅二叔的儿子在明州做生意,租了一间仓库,结果他的货物起火,把仓库烧成白地,连同别人的货物也烧光了,最后打官司,吕颐浩说了情,仓库就不要赔了,但别人的贵重货物必须赔,折合下来要赔三千贯钱。
整个李家都在赔这笔钱,以至于李梅的财礼也被他父亲用来填这个窟窿了,自然就严重影响到了李梅的嫁妆。
还好两家人是数十年的世交,又是亲戚关系,吕家也就不太在意李梅的嫁妆偏少了。
“说起来你爹爹当官也有二十年了,家里不应该这么窘迫呀!”
李梅摇摇头,“你出生时家境已经很好了,体会不到那种窘迫,我给你说,我爹爹做了十年的东宫宣赞舍人,那时就是我们家最穷的时候。”
“为什么?”
“那时候在汴梁租房住,租了一座小院子,一个月租金三贯钱,这还是最便宜的地段,然后我们请了一个做粗活的仆妇和一个使女,两个人一个月的工钱也要三贯钱。
而我爹爹一个月的俸禄只有十贯钱,又是清水衙门,没有油水,老家也没有土地,就靠爹爹的俸禄过日子,去掉房租和仆妇的工钱,只剩下四贯钱,一大家子一个月的吃喝用度都是从四贯钱里开销,那日子过得真的窘迫。”
“这样算起来是不够用!”
“当然不够用,我娘只好把使女辞退了,才紧巴巴过了十年,后来爹爹去地方为官,日子才好过一点,至少房租省了,幕僚补贴可以用来请仆妇,但也没有几年,你说怎么可能攒得下几千贯钱?我连婚服都没有,下午我还要和你二哥去店里租一件。”
吕绣握着她的手笑道:“下午哪里都不准去,回头我把这身衣服送给你,让你也风风光光出嫁。”
正说着话,徐夫人在楼下喊道:“绣儿,化妆喜娘来了,可以上来吗?”
“请上来吧!”
不多时,上楼声响起,走上来三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她们就是专业给新娘子化妆的喜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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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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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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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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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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