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荃,都统呢?”杨再兴快步走上前问道。
“回禀杨将军,都统跟一名老禅师去后院了,让我们不要打扰。”
“去了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了。”
“去了这么久,你们居然还站在这里?”
杨再兴怒道:“快去把都统请出来,就说赵将军有重要情报。”
这时,亲兵们喊道:“都统出来了!”
只见陈庆拿着一根竹杖从里面慢慢走出来,脸上还有泪痕,情绪显得十分低沉。
众人都暗道不妙,估计情况不太好。
陈庆走出来,把竹杖递给方丈永林禅师,“他圆寂了,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永林禅师接过竹杖,他若有所捂,立刻盘腿坐下,神情肃穆地诵念经文,在他身后,数百名僧人都纷纷跟着盘腿坐下,合掌念经,超度老禅师圆寂。
“我们走吧!”
陈庆轻轻叹口气,转身向寺院外走去。
杨再兴已经从庄荃口中得到一点消息,心中颇为惊疑,一个闭关二十年的老和尚居然会事先知道都统到来。
“都统,老和尚告诉你什么?”杨再兴忍不住问道。
“他告诉我从哪里来,又告诉我该往哪里去?一切冥冥中早已注定。”
杨再兴挠挠头,“都统,卑职一头雾水。”
陈庆苦笑一声,“其实我也是一头雾水,我有太多的疑问他都没有回答,但他自己却解脱了。”
陈庆又回头对庄荃道:“回头替我捐一千贯钱给宝轮寺,以后每年捐一千贯。”
“卑职遵令!”
陈庆目光转向天空,脑海里还在回忆中老僧人用水在桌上写下的最后一句话,“佛云,前世即为今生,一切皆为因果注定,二十年后你再来见我!”
这一刻,陈庆的目光变得更加迷茫了。
...........
回到休息之处,天色已经快黄昏了,赵小乙还在焦急地等待。
“说吧!什么情况?”
陈庆已经恢复了常态,情绪也迅速从寺院的落寞中调整回来。
赵小乙连忙道:“夷陵的八千伪齐军已经开始撤离,但似乎并不是向襄阳撤离。”
“为什么知道不是襄阳?”
“去襄阳应该走向北的官道,但他们是走向东的官道,很可能是去长林县。”
陈庆在一块大石上摊开地图,找到了夷陵到长林县的官道,距离大概在三百里左右,骑兵一天一夜可以赶到,但步兵至少要走两天两夜。
“他们是什么时候出发的?”
“吃过午饭就开始动身了。”m.χIùmЬ.CǒM
陈庆收起地图,对杨再兴道:“传我的命令,全军收拾物品,准备出发!”
和老禅师的交流并没有给陈庆带来多少慈悲心肠,相反,他心中的杀机更加浓烈了。
这支进攻夷陵的伪齐军也参与了对王彦军队的围剿。
.........
夷陵县以东的官道上,一支八千人的伪齐正在艰难行军,八千人都是步兵,每人至少背负着四十余斤的行李,包括干粮、水葫、军毯、盾牌、弓箭、战刀和长矛。
其中最重的是长矛,长矛上还有矛鞘,否则锋利的矛刺很容易刺伤其他士兵,光长矛带鞘就有二十斤重,盾牌八斤重,战刀带鞘重六斤,弓箭和箭壶也重六七斤。
还要必须携带的干粮和一身沉重无比的盔甲,士兵们行军怎么能不艰难?
陈庆为此在去年专门做了改革,除了长矛步兵外,其他军中的配矛一律改为短矛,从一丈三尺改为八尺,矛鞘也取消了,大大减轻了士兵的负担。
入夜,士兵着实有点吃不消了,主将荆超下令全军原地休息。
精疲力尽的士兵们卸下一切负担,不少士兵甚至脱掉盔甲,把皮甲垫在下面,头盔当枕头,用毛毯一裹就呼呼睡去。
主将荆超却有些睡不着,荆超原本是宋军厢军的一名都虞侯,是河北主管物资转运文职将领,后来投降了刘豫,任命为都统制,但他运气不好,和岳飞作战,连吃败仗,被降职为统制。
这次他跟随董先作战,被安排来攻打夷陵,负责打通峡州通道,但荆超的能力确实比较平庸,面对城墙坚固高大夷陵城,他没有携带攻城武器,竟一时无计可施,一心等着后勤运输攻城武器过来,却不考虑自己伐木制作攻城梯。
好在完颜昌来了,取消了攻打夷陵的计划,让荆超长长松了口气。
董先给他的转移命令中,明确要求他夜里安排好防御,防止敌军夜间偷袭。
董先的意思是,要求他夜间扎好大营,围上营栅、修建哨塔,扎上大帐,派出巡哨,一切都要正规,这才叫安排好了防御。
但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士兵们背负着四五十斤的行李一口气行军四十余里,累得已经吃不消了,倒下就动弹不得,连吃饭都没有力气了,哪里还精力去扎营安寨,简直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荆超还是派出了一百多名巡哨在四周放哨。
两更时分,所有的士兵都进入深度睡眠状态,连主将荆超也睡着了。
此时就在南面数里外,一支骑兵军队正在无声无息向这边移动,士兵们只要放慢速度缓行,基本上大地就不会震动了,也不会有闷雷般响声,但会有战马的杂沓之声,最多传出去一两百步左右。
南面有二十几名岗哨,此时他们都被宋军斥候一一干掉,伪齐军已经失去了外围警戒。
骑兵距离营地越来越近,相距只有两百步了,陈庆甚至已经看到了两百步外满地的敌军士兵。
他慢慢挺直了腰,骤然喝令道:“给我杀!”
一万骑兵骤然发动了,向两百外的伪齐军宿营地杀去,万马奔腾,杀气滔天,一万骑兵俨如平空出现的沙尘暴,铺天盖地向近在咫尺的伪齐军席卷而去。
长矛刺穿了胸膛,战刀劈断了脖子,铁蹄踩碎了骨头,荒野里到处是嘶声惨叫,熟睡中的士兵终于被惊醒,他们吓得爬起身狂奔,这一刻,哪怕身体再疲惫也抵挡不住对死亡的恐惧。
原野里到处是奔逃的伪齐军士兵,他们恐惧得大喊大叫,没命地狂奔,骑兵在他们身后追赶杀戮,毫无怜悯,将他们的身体和恐惧一起送进死亡的地狱之中。
如果害怕死亡,就不要成为军人,在战场阵亡,一向都是军人的归宿、
这就是你死我活的战场,只有杀戮,慈悲和宽容基本上不存在,就像他们之前屠杀王彦的军队一样,也是一样的斩杀殆尽,毫不留情,只不过现在轮到了他们。
惨叫声、哭喊声响彻一夜,到天亮时,八千伪齐军大半都消失了,只有少数聪明人逃进了西北方向的森林,逃得一条性命。
宋军收拾了战场,焚烧了尸体和辎重,夺取了敌军的补给,休息半天一夜后,第三日凌晨,一万宋军骑兵向长林县方向奔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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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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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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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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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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