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郑平的车队被袭,张简肯定会大呼痛快,就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但杨元清是他的老上司,也是他的领路人,对他有恩,这个消息还是让张简多少有点心怀歉疚。
但话又说回来,他把杨元清押送财物的消息透露给潘侑时,就应该想到是这个后果。
说到底,还是张简利欲熏心,一心想给傅选交投名状,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傅选抢夺财物失败,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投诚?
下午时分,张简来到了杨元清的大帐,杨元清正在看一份鹰信,见张简到来,他放下鹰信笑道:“好久不见了,快进来坐!”
“这两天看将军太忙,不好意思来打扰。”
张简笑着坐下,他见桌上有一管鹰信,便试探着问道:“统制有消息了?”
杨元清点点头,“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估计今晚或者明天就到了。”
“看来这次袭击,事态很严重。”
“当然严重,两支宋军之间发生内讧,而且傅选的军队是八字军的底子,咱们统制也是八字军出来,这种同室操戈,简直就像手足相残,统制感情上也接受不了。”
“那统制什么态度,要出兵去兴师问罪吗?”张简望着鹰信问道。
“统制没说,但我觉得兴师问罪的可能性不大,更重要是抓出内奸,统制也是震怒这一点。”
张简着实一阵心虚,他干笑两声道:“我觉得应该不是咱们内部人泄露吧!会不会是汉中那边泄露了消息,从时间上看也来得及。”
“也有这个可能,但老郑坚持认为和潘侑有关,潘家和傅选是亲家.......”
“怎么可能是潘侑?”
张简笑了起来,“他只是一个地方土绅,我们运钱那么机密的事情,他不可能知道。”
“按理应该不知道,可就怕潘侑收买了我们内部人,现在老郑在一个一个排查,云飞,我先给你打个招呼,所有知情人老郑都要盘问,你也是知情人,如果老郑盘问到你,你就坦诚相告,也不用太紧张。”
“有多少知情人?”
“不多,也就七八个人吧!如果都没有问题,那就要对潘侑下手了。”
张简心中更加不安了,他起身笑道:“可能郑将军要找到我了,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去吧!不用紧张。”
张简行一礼走了,这会儿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逃出军营,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只要郑胖子调查潘家,很快就会查到自己身上了。
张简刚跑回大帐,有士兵禀报,“刚才郑将军来过了,看样子他很不高兴,要求将军回来后立刻去见他。”
张简暗暗庆幸,幸亏刚才自己不在,他取了早已准备好的随身包袱,牵马离开了军营。
..........
杨元清还在大帐内起草募兵方案,这次清理堡寨,发现一些堡寨士卒素质不错,统制想从中间挑选一批人加入秦州军,现在他们手中有钱,正好是扩军的机会。
这时,郑平一阵风似冲进来,左右打量大帐周围,杨元清放下笔笑道:“我这里可没有酒,恐怕会让你失望了。”
“我可不是找酒。”
郑平摇了摇头,脸色严峻问道:“那个张简呢?”
“他刚才来过,后来又走了,说是回帐应对你的盘问,怎么了?”
郑平眉头一皱,“老杨,你确定张简是知情人?”
“他知道,我临出发前,他还要求和我一起去终南县,我没答应,怎么,你怀疑是他?”
郑平点点头,“我今天派人去抓潘侑父子,他们昨天就失踪了,今天中午在城外庄园抓住了潘侑的管家,他交代潘侑前些天请张简吃过饭,他们之前就认识。”
杨元清吃了一惊,“他们怎么会认识,张简可是平凉府人啊!”
“但张简的妻子是成纪县人,他岳父和潘侑是同村人,从小就很熟。”
“啊!”
杨元清忽然意识到不妙,刚才张简来找自己是来打探消息的,他现在才反应过来。
“我们去他的大帐看看。”
杨元清意识到自己犯下了错误,顿时心急如焚,冲出大帐急向张简的大帐跑去。
杨元清和郑平来到张简大帐内,发现帐内没人,箱子被打开,一些随身东西都没有了。
“你们副指挥使呢?”杨元清问一名士兵道。
士兵挠挠头道:“刚才见他牵马出营去了,他没说去哪里?”
“糟糕!”
杨元清和郑平对望一眼,两人都意识到了,一定是张简,这个混蛋见势不妙,潜逃了。
..........
陈庆当天晚上返回了成纪县大营,他回到大帐,只喝了口热水,便立刻把杨元清以及郑平找来。
“刘瓒一直把你们护送到成纪县,有没有什么表示?”这是陈庆首先关心的问题,不能让别人白白帮忙。
杨元清连忙道:“卑职原本想给他五千贯钱,但他死活不收,最后他收下了一千只羊,他们赶着羊回去了。”
这样也可以,先表达一下谢意,人情以后再还。
“查到了泄露消息的人吗?”陈庆又问郑平道。
郑平点点头,“初步判断是张简把消息泄露给了潘侑,潘侑父子昨天就逃走了,今天中午我得到了消息,然后今天下午我们查到了张简的头上,他意识到不妙,也潜逃了。”
杨元清叹息一声,“这件事卑职负有重大责任。”
“你有什么责任?”陈庆不解问道。
“张简是卑职推荐的,而且终南县之事也是卑职告诉他,现在他跑掉了,也是卑职不查造成,所以......”
不等他说话,陈庆便摆摆手道:“你没有责任,只有教训,吸取教训,下次不要再犯就是了,这件事我不想追究任何人责任。”
“谢统制宽容!”
郑平又问道:“那傅选那边,要不要教训他一下。”
“这不是地痞无赖之间打架,非要找回场子不可!”wWW.ΧìǔΜЬ.CǒΜ
陈庆瞥了郑平一眼,淡淡道:“现在我们要应对的是,朱胜非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危机。”
杨元清一惊,“朱胜非会针对我们?”
陈庆点点头,“朱胜非是傅选的后台,傅选偷鸡不着倒蚀一把米,他会善罢甘休?”
杨元清和郑平都明白了陈庆的意思,傅选抢钱不成,反赔了几百士兵,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向朱胜非告状。
他们私藏战利品本身就违规了,吴阶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朱胜非会宽容一笑,不予追究吗?
杨元清和郑平都担心起来,朱胜非出任川陕宣抚使,权力极大,他要收拾统制,简直轻而易举,他们该怎么应对?
两人的目光都转向陈庆,陈庆淡淡笑道:“朱胜非和张浚是在临安交接,我相信张浚不会容许朱胜非肆意破坏他的人事安排,所以朱胜非手上有没有奉敕权还难说,如果朱胜非没有奉敕权,那他就没法罢免我或者调任我,最多是卡住秦州军的军俸,我也可以向朝廷申述。”
两人顿时明白了,陈庆的统制之职和秦州制置使都是天子封的,也只有天子能罢免,奉敕权就是代天子行使权力,张浚在川陕呆了三年,也是第三年因为大散关的胜利才得到奉敕权。
有张浚的规矩在前,朱胜非也不可能一上任就得到奉敕权,何况还有张浚会阻挠,所以统制判断得对,朱胜非没有奉敕权,就无权罢免天子的任命。
朱胜非唯一的手段就是卡住军俸,别的军队手中无钱,军俸晚到几天士兵就会闹事,但他们手中有钱,说起来他们还真不怕朱胜非。
陈庆负手走了几步又冷冷道:“还有这个傅选,以为自己有后台就能肆意妄为?看我怎么收拾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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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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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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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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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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