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的王淮是这样,张晓也是这样,蒋彦先也是如此,现在又有个王滔,进士出身,为官清廉,务实肯干,这样的人才他怎么能放过?
王滔年约三十余岁,常年在干旱、风沙大的德顺州为官,使他显得比内地同龄人更苍老几分,皮肤更黝黑。
他见到陈庆,一直低头不语,神情中有一种难以掩饰的羞愧。
“王使君一直在德顺州为官?”陈庆笑问道。
“正是!卑职最初是上洛县县尉,一年后升县丞,四年后出现陇干县知县,去年出任德顺州知事,这个职务空了好几年。”
“也就是说,王使君并非从汴梁过来上任?”
“不是,是李成直接任命我为德顺州知州,然后在齐国吏部备案。”
陈庆点点头,又问道:“那这一年多有没有去汴梁述职?”
王滔还是摇摇头。
陈庆笑了起来,“既然不是伪齐直接任命,那为什么王使君不肯留任呢?”
王滔苦笑一声道:“我确实是担心父母妻儿,如果他们在德顺州,我很愿意为节度使效劳。”
陈庆负手走了几步,吩咐士兵几句,亲兵立刻去了。
陈庆对王滔道:“我会立刻派人去把你父母妻儿接到秦州,你先去秦州帮忙,等你家人回来后,改任秦州通判,这样,无论京兆和汴梁都不会知道你已经归宋,不会影响到你父母妻儿。”
王滔心中感动,连忙起身行礼,“感谢节度使厚爱,卑职一定竭心尽力为节度使效犬马之劳!”
这时,呼延雷快步走进大堂,躬身行礼,“卑职参见都统!”
陈庆指了指王滔,“这是德顺州王知事,他的父母妻儿在汴梁,你立刻派得力手下赶赴汴梁,把他父母妻儿接到成纪县。”
“卑职遵令!”
呼延雷不愧是专业斥候,他的问题也很专业,他问王滔道:“王知州的父母妻儿可是住在汴梁官宅内?”
“有什么区别吗?”陈庆笑问道。
“回禀都统,如果是住在汴梁官宅,就会有人监视,不太容易逃走,要找借口郊游之类偷偷接走,而且会很快被发现,然后沿途通缉。”
王滔连忙摇头,“我哪里有资格住官宅,我就是汴梁人,有祖宅,祖父留下的一间院子。”
“那就好办了,请知州随我来,我找几名精干手下,我们一起商议一个稳妥方案。”
王滔向陈庆望去,陈庆笑道:“去吧!呼延指挥使的手下都是厉害人物,他们做事情我一向放心!”
王滔向陈庆行一礼,跟着呼延雷下去了。
..........
陈庆随即在何宗申的陪同下,巡视陇干县的防御。
陈庆在城头上查看一些细节,他拔出匕首在城砖之间划了几刀,只落下少许粉末,他又用力敲了敲城砖,砖块纹丝不碎。
….陈庆点点头,“还不错,城墙什么时候修建的?”
“回禀都统,三十年前重建的城墙,卑职还记得,大概八年前又大修过一次,确实很结实,连当年种帅也夸赞这城墙坚固。”
“当初西夏人是怎么攻下县城的?”陈庆又问道。
何宗申脸上露出惭愧之色,叹口气道:“当时卑职是中计了,距离这里二十里的西云镇闹匪患,夜里有人来报,有两百余土匪袭击西云镇,卑职就率一千军队赶往西云镇平匪,结果中了西夏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我们赶到西云镇,土匪已经跑掉了,随即得到消息,数千西夏军占领陇干县,卑职只好南撤到通边,后来才意识到,土匪也是西夏人装扮的。”
陈庆点点头,“西夏人诡计多端,确实要当心。”
“因为卑职的祖宅就在西云镇,那边还有不少何家族人,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头都炸了,根本就没有想到这是调虎离山之计,现在吸取教训了,把所有族人都搬到陇干县城内。”
就在这时,远处一匹战马疾奔而来,是宋军的骑兵,骑兵很快被带到陈庆面前,他单膝跪下道:“启禀都统,杨将军遭到西夏军伏击,军队伤亡惨重!”
在上午抵达陇干县的同一时刻,陈庆同时命令杨再兴率一千骑兵先一步北上德隆县,
这个消息让陈庆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在哪里被伏击?”
“在隆德县城外十里处!”
陈庆呆了一下,这不是陇西的一幕重演吗?只是双方互换了角色。
“有多少士兵伤亡,杨再兴情况如何?”
“回禀都统,弟兄们伤亡三百余人,杨将军战马被射死,但人平安无恙。”
陈庆当即对指挥使李慕清道:“李将军率两千士兵配合州兵一起死守城池,给我紧闭城门,就算敌军躺在城下让你们屠杀,也不准出城一步,除非是我到来才准开启城门,另外,要防止夜间敌军里应外合夺城。”
“卑职遵令!”
陈庆当即率五千骑兵离开陇干县,风驰电掣般向六十里外的隆德县奔去。
.........
陈庆率领五千骑兵奔出三十余里,天色已晚,这是远处来了一支骑兵队伍,正是败退回来的杨再兴军队,只有六百余骑兵,还有一百多伤兵。
士兵把杨再兴领到陈庆面前,杨再兴满脸惭愧道:“卑职没有吸取陇西县的教训,急于赶去县城,结果被敌军伏击,卑职有罪!”
陈庆摆手问道:“有多少敌军?”
杨再兴摇摇头,“对方埋伏在山坡上的树林内,卑职急于率军突围,便没看到具体兵力,但从对方的射箭数量来看,应该不超过两千人,否则我们伤亡人数不会才三百余人。”
陈庆有点奇怪了,之前斥候探查隆德县并没有西夏军士兵,那么这支军队又从哪里来,为何兵力如此之少?
….“都统,很可能是来占领隆德县,所以兵力不多。”
陈庆摇摇头,“任何事情都要向最坏的方面去考虑,宁可判断失误,也不能疏忽大意。”
“都统的意思是说,对方另有图谋?难道对方的目标是都统的军队?”
陈庆沉思片刻道:“对方有可能是去偷袭陇干县,把我调出来,但如果我急切杀回去,说不定他们又会在陇干县附近埋伏,故技重施。”xǐυmь.℃òm
杨再兴又呆了一下,他刚才想到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也想到了对方真正用意是偷袭陇干县,但他又忽略了对方在陇干县附近埋伏的可能性,这确实太让人大意了。
“都统,我们该怎么办?”
“先撤回陇干县!”
陈庆决定撤回陇干县,并派赵小乙和手下专门探查陇干县城附近的埋伏。
.........
夜晚,陇干县西城门附近有黑影在出没,他们从县城各地向距离西城门最近的一家客栈内集结。
和陇西县一样,西夏也派出大量探子潜伏进陇干县,以各种身份在陇干县生活了近一年时间,有商人,有伙计,有走卒,有挑夫等等。
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关键时刻,里应外合,再度拿下陇干县。
这是宋军常用的策略,但西夏军也十分喜欢用这一招,曾经在和宋军、辽军的攻防战中百试不爽。
但陈庆已经有所防备,他把呼延雷以及他的两百名斥候营士兵带上,就是为了清除陇干县内的西夏探子。
按理这应该是内务营的事情,但指挥使王浩的主要任务是防止敌军势力对成纪县破坏,清除陇干县西夏探子的任务就落在呼延雷肩头。
这时,呼延雷快步奔到军营,走进大帐向李慕清抱拳道:“李将军,西城门附近的平安客栈发现大量可疑人员集结,请立刻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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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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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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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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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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