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原本是演武堂教谕,也就是军校校长,因为原太原知府兼河东路尚书行台长史张纯孝重病缠身,辞官回乡后,陈庆便任命曹德出任太原知府。
曹德是大宋开国元勋曹彬的后人,在仁宗年间曹家又因为曹皇后的缘故,成为大宋重要的外戚,在大宋威望很高,不过南宋建立后,这些从前的外戚并不受新天子赵构的重视。
曹德是曹家嫡子,原本是刘光世手下重要将领,刘光世在淮北几次惨败,他有韦太后庇护,没有被追责,追责的板子最后却打在曹德身上,从统制官降为统领,并剥夺了他的爵位。
曹德深感不公,一怒之下前往京兆投靠了陈庆,得到陈庆的重用,先后出任兰州兵马使、凉州制置使,后来又转为文官,筹建并出任演武堂教谕,这次陈庆更是提升他为太原知府兼河东路转运使,并封其为高平郡公,这虽然是一种笼络,但更多却是对他的信任。
至于河东路尚书行台实际上已名存实亡,处于被取消的状态,尚书行台原本是距离统治中心太远,交通和通讯不便,而采取的一种临时性行政措施,为内政堂的外派机构,内政堂先后在四川路、河东路、荆湖南路、河南路以及灵夏路设立了尚书行台。
但随着京兆执政能力不断加强,政务、财税、监察等控制能力越来越强大,行台尚书也渐渐要被取消了,率先取消的是灵夏路尚书行台,那里只需要设立灵州府和夏州府就足够了,不需要再多一层尚书行台。
其次就是河东路,河东路距离京兆也比较近,甚至《京报》也开始在河东路发行,只比京兆晚两天,河东府距离京兆甚至比距离太原还要近。
所以当内政堂的政令只需两天就能送到河东路之时,取消河东路尚书行台就势在必行了。
但河东路尚书行台取消需要一个契机,张纯孝的病退就是这样一个契机,内政堂没有任命新的尚书行台长史,副使韩峤也调去出任汉中知府,其他监察、财税、转运都隶属于京兆各署,河东路尚书行台也就徒有其名。xǐυmь.℃òm
有点扯远了,转回来。
陈庆来到县城东城门旁的一户人家,这是一户北归人,北归人是太原本地人和官府的一种称呼,就是指金国释放回来的被掳汉人,很多是外戚、官员、侍卫、宫女、工匠等等,因为当时河南路还在金国手中,而释放之地正好在太原府,加上太原城人口不足,所以陈庆便将金国释放的被掳之人安置在太原城内。
陈庆视察的这户人家姓张,男主人是礼部郎中张郜的儿子,叫做张纯,他被掳去金国时只有十几岁,父母都因为无法适应辽东严寒天气,在五国城呆了几年便就去世了。
张纯也在二十岁那年娶了一名孤身的宫女为妻,两人相依为命,生下一个儿子,叫做张思南。
在川陕宣抚使司和金国达成交换协议后,五万余名幸存的汉人被释放回大宋,张纯一家也在其中,陈庆特别关照这些被释放的汉人,责令太原府解决他们的居住和生活问题。
张纯一家便分到了这座占地半亩的小院,每月得到一贯钱的补足,还得到三张羊皮。
很快,张纯便在县学堂找到一份教书先生的职务,一个月挣三贯钱,他妻子针线活不错,也接了一些缝制军鞋军袜的活计,每月也能挣一贯三百文钱,家里虽然谈不上富裕,一家人也能其乐融融生活下去了,
陈庆的到来让张纯有点手足无措,好在亲兵护卫和大群官员都在外面,陈庆只有牛皋和曹德陪同,他们也不进屋,就坐在院子里。
陈庆打量一下院子,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一处角落里搭着葡萄架,葡萄藤爬了架子,下面是一副石桌和石凳,张纯不愧是文人子弟,骨子里还透着文雅之气。
张纯见陈庆对石桌感兴趣,不好意思笑道:“这是小人从旧物市场买来的,只花了五十文钱,加上雇车三十文,一共花了八十文钱,估计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金兵也不要这种东西,最后被人搬回家,又拿出来换点小钱。”
陈庆点点头,在一张石凳上坐下,张纯的妻子李氏送来热茶,陈庆看了看茶具,居然是汝窑,可惜不是官窑,只是民窑,但也很不错了。
“这茶具也是从旧货市场淘的?”陈庆笑问道。
“正是!这套茶具只花了八十文,和石桌石凳一起买的,卖家不识货,居然不知道这是汝窑精品,开价一百文,我还价八十文卖给我,虽然它不是官窑,但民窑精品和官窑差不了多少,据说烧窑的工匠都是同一批人。”
“不错,很有眼光!”陈庆夸赞道。
张纯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道:“其实我还收到了好几件宝贝,价格都是十几文钱。”
他妻子李氏忍不住提醒道:“夫君,雍王殿下可不是来看你的宝贝。”
张纯这才醒悟过来,不好意思道:“让殿下见笑了。”
陈庆笑了笑,招呼他们夫妻坐下,对他们道:“我主要是来了解一下你们的生活情况,回来好几年了,不知近况如何?听说张先生在小学堂教书?”
“是,我一直在县学小学堂教书。”
“收入多少?”
“每月三贯钱吧!”
“一直就三贯钱?”
张纯点点头,“从一开始就三贯钱,到现在没有变过,不过有时候也会稍微少一点。”
“所有教书先生都一样吗?”陈庆追问道。
“也不是,比我年轻很多,晚来几年,他们进来是四贯钱,教书满五年,升为教授,则是八贯钱。”
“那是什么缘故呢?”
张纯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开口,妻子轻轻碰了他一下,张纯苦笑道:“是我自己的问题,和官府无关!”
陈庆有些不悦道:“有什么困难?直接说好了,正好曹知府也在,你有什么难处,尽管畅所欲言,如果是规则制度问题,那就想想办法,在规则允许下进行变通。”
“确实是制度问题,小民不是科班出身,也不是官学出身,小人去教书也是临时招募,按天算钱,教一天书给一百文,没有假期也没有病假,如果哪天生病去不了,就少拿一百文,所以小民连助教都不是,如果官学出来,或者考中明经科,那身份就不一样,属于官方文职,算助教,每月四贯钱,旬休一日,遇到节假日也正常休息,不扣薪俸。”
“等一等!”
陈庆忽然意识到不对,问道:“新年休息十天,接下来上元节休息三天,还有两个旬休,一共休息十五天,你一月份能挣多少钱?”
“一千五百文,小人刚才说了,我是按天拿钱,教一天书拿一天的钱。”
陈庆脸一沉,回头问曹德,“是这样吗?”
曹德擦一把额头上的汗道:“这个问题卑职还真不了解,应该是这样的,制度规定文吏要官学出身,或者科举出身,才能成为官方文职,而教书先生属于文吏,但因为教书先生不够,就外聘了一些。”
陈庆冷冷问道:“阳曲县衙六曹都是科班出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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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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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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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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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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