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蹙眉,伸手接过了信件。一目十行的扫过,谢衍修长的剑眉微微沉了下来。
骆君摇看到他的神色心知有变,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谢衍道:“南疆有点事,我们恐怕要尽快离开漳州了。”
骆君摇眨了眨眼睛,谢衍想了想,“要不摇摇在漳州多留一段时间,我先去南疆?”
谢衍知道,骆君摇在漳州并不只是玩儿,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比如她现在与商越商量的事情,细节方面一时半会肯定说不完。
骆君摇摇头道:“还是不了,正事要紧。漳州的事情有商公子,真要处理起来肯定需要不少时间,对吧?”
商越接收到骆君摇看过来的眼神,点头笑道:“王爷若是相信在下的话,漳州诸事,可以由在下代劳。”
谢衍低头看看骆君摇,骆君摇认真地点头。
她也不是完全是为了谢衍的行程迁就,主要是漳州这边确实没什么大事。
主要还是南溪港那边,商越只需要将船带回去就可以了。而她刚刚分明在信里看到了大哥的名字,南疆出事很难不牵扯到大哥,虽然谢衍和大哥都很厉害,但她还是有些担心的。
“那好吧,先跟林家主辞行,我们今晚便登船。”
“嗯。”
听说谢衍和骆君摇要离开,林成钰也有些遗憾。
不过他也知道,若不是真的有事,两人不会这么仓促。也不多问什么,立刻吩咐管事去安排船只送两人回宁州。
与林成钰说了要提前离开的事,谢衍和骆君摇回到房间里,骆君摇才问道:“出什么事了?”如果只是普通的事情,肯定不足以让谢衍改变行程,提前离开漳州。
谢衍抬手按了按眉心,轻声道:“南疆三大部落的族长死了。”
骆君摇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有些不确定地道:“你是说,三大部落的族长…都死了?”
谢衍点点头,确认了骆君摇的疑问。
骆君摇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明显不是一般情况。若是一个族长去世不奇怪,但三大部落的族长同时死了,确实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骆君摇问道。
谢衍蹙眉道:“信上也没有细说,只说南疆三大部落的族长在同一天不同地方突然暴毙。现在…朝廷派到南疆的宣慰使被当成了凶手。南疆各部落群情激愤,宣慰使司处理不了此事。”
骆君摇点点头,难怪谢衍着急,确实是件大麻烦事。南疆本来就不甚安定,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如果朝廷派到南疆得宣慰使真的被当成了凶手,那问题就大了。
如果南疆人在他们去之前将人给处决了,就真的是死无对证了。
谢衍安抚道:“不必担心,谨言比我们离得近,接到消息会提前赶过去。”
骆君摇道:“希望如此吧。”
南疆在这个时候突然出了这样的话事,总觉得这只是个开始,后面还要出大事呢。wWW.ΧìǔΜЬ.CǒΜ
一行人匆匆离开漳州,乘船回到宁州后,又策马向南疆而去。
南疆地处大盛西南角,面积辽阔足足有整个大盛的五分之一大小,但这里气候恶劣瘴疠毒虫横行。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并不多。于是这里鲜少有成规模的城池,大多数各个部落结成营寨,聚族而居。
南疆唯一的城池在南疆腹地中央,论面积大小还比不上之前骆君摇去过的燕州建陵城,但这已经是南疆唯一一座能被中原人定义为城池的地方了。
最近无论是南疆本地的居民还是来往的商旅,都能明显感觉到一股紧张沉重的气息。有不少见机快,消息灵通的商人,已经悄悄离开了南疆回中原去了。
这座名为昭云的城池,目前由南疆三大部落共同执掌,同时这里也是南疆宣慰使司的所在地。
往日里,宣慰使府门口总是驻守着两队大盛兵马。大门敞开,门前肃穆,气势威严,令人不敢轻易冒犯。
然而今日,整个宣慰使府却是大门紧闭,门外一个人也不见。
大门外不远处,几个穿着南疆服饰的男女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大门口。他们的动作并不避讳,显然完全不怕被人发现。
府中,骆谨言凝眉坐在主位上。在他下首方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正事在陵川侯离开南疆之后,接替他成为南疆宣慰使的人。
“曾大人。”骆谨言皱眉道:“南疆人认为是你杀了几位族长,总要有个缘由吧?”除非南疆人疯了就是要跟大盛开战,否则这种没事找事的行为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但若是南疆人真的想要和大盛开战,付出三位族长的性命,这个代价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曾大人姓曾名维,接替陵川侯之前曾经在凉州做过父母官,也曾经在鸿胪寺做个少卿,无论是对边关还是对外族都有一定的经验。
饶是如此,成为南疆宣慰使不到半年,他也觉得自己老了不只十岁。
听了骆谨言的问话,曾维叹了口气道:“骆大人说的不错,他们之所以认定我就是谋害几位族长的凶手,是因为几位族长死之前,都收到了我邀请他们赴会的信函。他们就是在接到我的信之后,去赴会的途中被杀的。”
“所以,那些信可是出自大人只手?”
曾维道:“我从来交涉的丘磁部少族长手里看过那封信,确实跟我的笔迹一模一样,但我可以肯定,我绝没有写过那封信。”
骆谨言沉默不语,曾维也知道自己无凭无据的,这话实在很难让人立刻就相信。
“骆大人,我眼下却是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这话,但我……”曾维苦笑,有些无奈地道:“我才上任不过半年,弄出这么大的乱子,我图什么?”
骆谨言点头道:“曾大人不必着急,事情究竟如何总会弄清楚的。王爷如今在漳州,想必也已经收到消息了。我们只要暂时稳住局面,王爷应当很快就能赶到。”
曾维叹气道:“我们恐怕撑不了多久,若实在不行大人就先将我交出去,或许还能争取到一点时间。
骆谨言摇头道:“若是真是有人暗中捣鬼,曾大人一旦落到南疆人手里,恐怕活不过一个晚上。若真让人弄成畏罪自杀或者屈打成招,那才是真的麻烦。”
曾维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心中焦躁不安,说出口的话难免就欠缺了几分考虑。
“启禀大人,古河部少族长堪布喇来了,在外面要求立刻面见大人。”骆谨言身边的侍卫快步进来道。
骆谨言挑眉,“少族长?听说古河部未来族长的人选一直没能定下来,如今看来三位族长的死,也不会完全没有人得到好处。”
曾维有些诧异地看了骆谨言一眼,骆谨言这话说的有些重了。若是被传了出去,只怕又是一场风波。
骆谨言似乎丝毫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很是淡定地喝着茶,道:“请少族长进来。”
“是,公子。”骆三拱手告退。
片刻后,堪布喇带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并没有去看坐在旁边的曾维,目光直接落到了主位上的骆谨言身上。
堪布喇眉宇间有几分阴恻恻地道:“骆大公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骆谨言淡然道:“也不算太久,去年末本官与少族长不是才见过一次么?”
去年年末,南疆和怀州接壤的地方双方百姓因为一些小事引发了不小的冲突。当时是骆谨言亲自去处理的,而南疆这一边出面的人正是堪布喇,因为那些参与冲突的南疆百姓,不巧正式古河部的人。
堪布喇也不在意骆谨言的话,冷声道:“既然骆大人来了昭云,想必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我也不废话,请骆大人将曾维交给我,南疆历代臣服于中原,我们也不想为此伤了于朝廷的情谊。”
骆谨言问道:“敢问,少族长带走曾大人之后,想要做什么?”
堪布喇朝两人露出个充满了恶意和阴森的笑,道:“自然是按照我南疆的规矩,对凶手处理万虫噬骨之刑,以告慰家父和另外两位族长的在天之灵。”
南疆毕竟属于尚未开化之地,刑法极其粗暴残忍。
或者应该说,这个地方没有真正的法律,各个部落执行的都是自己的私刑。
如果是族内犯了错,就按照族规处置。如果是与别的部族之间的恩怨,部族之间几乎不看对错,完全维护自己人。
当然,若利益和好处足够的时候,他们偶尔也愿意站在正义一方的。
而且南疆私人复仇盛行,只要不给部族惹上麻烦,就算你在外面杀人放火,部落也是不管的。
因此,南疆民风可谓极其彪悍。而相应的,南疆的刑罚也极其可怖。
万虫噬骨就是其中的一种,将人丢进装了各种蛇虫鼠蚁的坑里,偏偏那些蛇虫鼠蚁还都是精心挑选的,并没有能立刻致人死地的剧毒。将人丢进去,被这些虫子噬咬,围观的人还能随着自己的心意,添加更多的东西进去。
被丢在坑里的人经常被咬的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好肉,偏偏还死不了只能痛苦地挣扎着。
短则三天,长的甚至能达到十天。
最后受刑的人受尽痛苦死去,就连他们的尸体都会成为这些蛇虫鼠蚁的口粮。只剩下一句白骨,还要被人挫骨扬灰,将骨灰撒在南疆最污秽幽暗的地方。
这样的刑法,着实称得上是惨无人道。
骆谨言自然不可能将曾维交给他,否则曾维哪里还有命在?
“这恐怕不行。”骆谨言沉声道。
堪布喇脸色一沉,不悦地道:“骆大人的意思是,朝廷要包庇害死我父亲的凶手了?”
骆谨言道:“除了几封信,少族长恐怕也没有别的证据证明曾大人就是凶手吧?”
堪布喇道:“难道那几封信还不够?我父亲若不是为了赴约,如何会被杀?若只是我父亲一人,骆大人可以狡辩是意外,但是……难道这么巧,连续三位族长都一起出意外么?”
骆谨言挑眉道:“这只能证明是有人想要挑拨朝廷和南疆的关系。曾大人与三位族长不过数面之缘,无冤无仇,敢问少族长,曾大人为何要这么做?”
堪布喇冷笑道:“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原来被害的苦主,还需要证明凶手害人的动机。骆大人一味袒护,朝廷这是铁了心要包庇凶手了么?”
骆谨言平静地道:“少族长何必这么着急?将杀人凶手的罪名扣在曾大人身上,就不怕真正的凶手继续逍遥法外么?还是说,其实少族长知道凶手是谁呢?”
“骆谨言!你什么意思!”堪布喇脸色一变,厉声道。
骆谨言道:“我只是希望,少族长能给我一点时间。”
堪布喇道:“我如果一定要今天就将人带走呢?”
骆谨言挑眉道:“那我只能说,你今天一定将人带不走。”
堪布喇气得冷笑连连,怒道:“好!好一个骆大公子,怀宁总督!你也别忘了,这里是南疆!”
骆谨言道:“我不仅记得这里是南疆,我还知道南疆并非古河部一人独大,我更知道…被杀的族长并不只是古河族长一位。另外两家都不着急,少族长由何必如此着急?”
堪布喇微微眯眼,盯着船骆谨言半晌没有言语。
见他如此,骆谨言继续道:“少族长稍安勿躁,不如咱们好好谈谈,几位族长被杀的事情,有很多内情我们并不知道。或许我们可以先交流一下,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呢?
堪布喇盯了骆谨言半晌,缓缓道:“骆大公子很会说话,可惜……父亲的死,朝廷必须给古河部一个交代,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骆谨言并没有被他的威胁吓道:“这是自然,我只要求五天的时间。五天之内若是没有线索证明此事与曾大人无关,骆某亲自陪曾大人前往古河部请罪。”
堪布喇冷笑一声,冷冷道:“既然你找死,我成全你。”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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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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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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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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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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