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昨晚和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也太激烈了,睡梦中一直都不安生。从混乱的梦境中醒来,骆君摇坐起身来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发现已经是下午了。
揉了揉眉心,骆君摇起身下床娶过放在一边的衣服穿上。里面的动静引来了外间的兰音,“王妃醒啦,奴婢这就让人送些吃食过来。”兰音走进来,轻声道。
骆君摇摆摆手:“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
兰音不赞同地道:“那怎么成?您中午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吃东西啊。”
骆君摇在心里叹了口气,何止是中午,她早上也没吃东西。
不过这会儿也是真的没什么胃口就是了。
见兰音已经扬声吩咐外面的小丫头了,骆君摇也不拦她,只是问道:“阿衍回来没有?”
兰音摇头道:“王爷还没回来,倒是二公子下午来过一趟,听说王妃睡了就让咱们别吵醒您,又走了。”
骆君摇微微蹙眉,“二哥有什么事吗?”
兰音道:“二公子说没什么事儿,就是路过王府进来看看。说是二公子如今负责上雍城中的安全,忙着呢。”说到这个兰音又想起昨晚外面的动静,虽然那些混乱并未惊扰到王府的人,却也依然有些忐忑不安。
王府的丫头动作极快,不过片刻就送上了好消化的粥还有开胃的小菜。
骆君摇闻到酸辣爽脆的小菜,这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坐下来吃了一些。
一边吃饭骆君摇一边在心中盘算着是不是进宫去看看,也不知道谢衍和阿骋怎么样了。正出神间,奉剑进来禀告道:“启禀王妃,昌乐侯夫人,长兴伯夫人,吏部尚书夫人等人求见。”
骆君摇秀眉微扬,“她们这个时候上门,是为了什么?”
奉剑道:“恐怕是为了来探消息的,昌乐侯的嫡女是宁王府四公子的嫡妻,如今宁王被打入天牢,宁王府虽然尚未抄家,却已经被围住了,府中人等皆不得外出。”
骆君摇有些意外,“昌乐侯府没参与宁王府的事儿?”
奉剑道:“昌乐侯本就是受了恩荫才得以封侯,昌乐侯本人并无功绩,自然也没什么权势,宁王恐怕看不上这个亲家。且宁王四公子是不受宠的庶子,跟世子一脉素来都不对付。”
“长兴伯夫人和那位吏部尚书夫人呢?”骆君摇托着下巴问道。
奉剑道:“这两位…长兴伯和吏部尚书被扣留在宫中,虽然并未打入天牢,府邸也没有禁止人进出,不过……”
骆君摇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这两位也是来探消息的。
想了想,骆君摇道:“请她们稍坐一会儿。”
“是,王妃。”奉剑躬身告退。
骆君摇踏入花厅时里面坐了四五个衣着华美的贵妇,原本正低声交谈着什么,见骆君摇进来连忙站起身来恭敬地见礼,“见过摄政王妃。”
骆君摇朝众人笑了笑,示意跟在身后的奉剑和兰音退下,方才走到主位上坐下笑道:“我来晚了,还请各位见谅。”
为首的妇人年纪已经不小了,虽然保养的很好却依然花白了双鬓,她连忙赔笑道:“王妃言重了,是我们打扰了王妃才是。”
骆君摇笑了笑,“各位今儿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骆君摇虽然是摄政王妃,但她年纪小出嫁前名声也不好,跟谢衍成婚也不久,若是往常这些贵妇未必会将她看得多高。但如今她们有求于人,姿态自然十分恭敬。
坐在右手边看起来五十上下的妇人恭敬地道:“实不相瞒,确实有些事情想求王妃。”骆君摇是认识她的,她的丈夫是吏部尚书。吏部是六部之首,吏部尚书夫人在上雍皇城中自然也是颇有声望的。如今这般对着一个十多岁的小辈赔笑,这位尚书夫人只怕也有好些年没有经历过了。
不过据说吏部尚书是跟宁王确实有些关系,也难怪她着急了。
骆君摇对她们的来意自然是心知肚明,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道:“夫人不妨说说看,若能帮得上忙,我自然尽力而为。”
几个女眷互相对视了几眼,这才说明了来意,果然是来打听自己的丈夫家人的。
长兴伯夫人小心翼翼地道:“昨晚城里闹得厉害,咱们这些妇道人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我家老爷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家里老太太急得不行。咱们想去打听宫门前靠近不得,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想来求求王妃,不知我们家老爷……”
不等她说完,其他人纷纷附和。
此时来能出现在摄政王府的,其实问题大都不严重。那些真正参与了宁王谋反的人,早就被丢进天牢里,就连家人哪怕还
没有被收监,也是出不了门的。当然,也不排除这其中是不是还有漏网之鱼。Χiυmъ.cοΜ
因此骆君摇也不瞒着她们,轻声道:“各位不必担心,想必是宫里的事情太多了,各位大人才留在朝中办事无暇返家。莫说是诸位家里,便是我们王爷,不也是昨晚出门之后到现在也不曾踏入王府半步?”
这话哪里能安抚这些担忧的贵妇,有人还是忍不住胡道:“王妃,他们今日可能回府?若是不能,咱们…可否派个人送些东西入宫?老爷昨晚出门的仓促,恐怕连衣裳都没有带足。”
骆君摇想了想,道:“宫里不安定,外人恐怕进不去。诸位不妨再等等,若是过了申时还不见出宫,诸位可以让人将东西送到宫门口,想必会有人送进去的。就算再忙,也不能让诸位大人饿着冻着不是?”
听了这话,众人倒是放松了几分。这么看来,至少自家老爷不会有什么大事,真的没有被下狱吧?
骆君摇又安抚了众人几句,才将这些人送走。
唯有昌乐侯夫人留在了最后,等其他人都出门了她才有些忐忑地道:“王妃……”
骆君摇挑眉道:“夫人还有事?”
昌乐侯夫人小心翼翼地道:“启禀王妃,我家里二姑娘早几年和宁王府的四公子结了亲。”见骆君摇眉头微皱,昌乐侯夫人连忙道:“王妃明鉴,咱们家和宁王谋逆之事绝无干系!两家虽然结了亲,宁王府和咱们却没什么往来,我那不争气的女儿和女婿也不受宁王待见,他们绝不敢参与谋逆之事。”
昌乐侯夫人这话倒也不算推脱之辞,宁王府四公子是不受重视的庶出。当初宁王妃为他挑选妻子的时候,便有意选了从未发达过的昌乐侯府。
一来是侯府嫡女,外人说来也不算王妃委屈了庶子。二来昌乐侯府除了一个爵位,无权无势,若论权势财富恐怕连个有实权的四品官员都不如。
骆君摇道:“夫人尽管放心,如果昌乐侯府和令爱令婿当真与此事没有牵连,王爷和朝中各位大人也不会冤枉无辜之人的。不过…令婿毕竟是宁王府的公子,若说完全不受牵连只怕也不大可能。若是能将功折罪……”
昌乐侯夫人也不是傻子,立刻就明白了骆君摇的意思。
她心中盘算了一下,扯了几下手中的帕子,点了点头道:“臣妇明白了,多谢王妃指点。不知…臣妇能否去探望小女?”宁王府被镇国军团团包围,她就算想跟女儿说什么也没有机会啊。
骆君摇莞尔一笑,道:“夫人一片爱女之心,谁忍心拒绝?”
昌乐侯夫人大喜,“多谢王妃。”
昌乐侯夫人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得说服女儿女婿,趁着时间还早为自己谋一条出路。
宁王肯定是败了,便是宁王不败,有宁王妃和世子一脉,自家也未必能有多少好处。
如今若还要被牵连,那才当真是冤枉。
宫中,大殿上气氛依然一片凝重。
此时已经傍晚了,然而几位重臣依然还没能够回家。因为昨晚的事情,所有人到现在几乎都还没有合过眼,习武之人还好些,读书人就真的是有些撑不住了。
苏老太傅和两位实在年老被摄政王派人送回去休息了,其他尚且“年富力强”的只能陪着摄政王继续操劳。
疲惫无力的大臣们不敢埋怨摄政王,只得暗暗诅咒起多事的宁王来了。
“宁王及其党羽自该打入天牢,令人仔细审讯。”一位穿着从一品朝服的清瘦朝臣恭敬地道:“但不知…那些暂时扣押在宫中的人,该如何处置?”
摄政王将一部分人直接投入了天牢,另一部分人却只是软禁在宫中的宫殿里,甚至都没有让人前去审讯他们,显然这两类人的处置摄政王是有不一样的想法的。
最重要的是,本就是多事之秋。摄政王突然扣押了那么多朝臣,事情谁来办啊?
谢衍沉声道:“本王已着都察院调查,这些人若果真与宁王无关,很快便可回去。不过……”
所有人都不由得竖起耳朵,那些被扣押的人中也不乏他们的亲朋好友。那些自己找死的谁也没办法,但身为臣子没有谁希望掌权者是个喜欢连坐或者趁机铲除异己的人。
谢衍道:“心思浮躁,易受鼓动,昨晚的宫变这些人参与其中也是事实,不罚不足以告诫世人。所有人若无异常,官降一级,罚俸一年。”
众人暗暗松了口气:还好。
不管是不是受了蒙骗,跟着叛逆逼宫逼到了太皇太后宫门前,更是直接导致太后薨逝,只是这样的惩罚着实不算严重。
“王爷宽厚。”众人齐声道。
谢衍揉了揉眉心道:“诸位辛苦了,今天便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明日早朝再议。”
早朝本不是天天都上的,但最近今天肯定是要日日早朝了。众臣也不敢有什么想法,齐声应是。
鸿胪寺寺卿出列道:“王爷,中午蕲族人那边送来了请辞折子。”
谢衍并不意外,“白靖容要走?九王子的婚礼如何处置?”
鸿胪寺寺卿道:“正是这个,蕲族人折子递得急,说明早就要走,婚礼自然是赶不上了。另外…如今阮相还在天牢中……”阮廷进了天牢,阮家便是罪臣眷属,阮家的女儿还能嫁给蕲族九王子吗?
谢衍思索了一下,道:“你去回复蕲族人,本王准了。”
众人惊讶地看向谢衍,谢衍道:“本王会令定国军护送蕲族王后出关,但是蕲族对大盛的协议,必须在白靖容出关之前履行。至于联姻…蕲族若是不满阮家千金,只要协议达成,本王保证九王子在上雍的安全。”
“是,王爷。”众人心中了然,让定国军护送白靖容出关顺便接手协议中约定的土地。若蕲族人不肯履约,定国军也不介意再将白靖容给送回来。
“诸位回去吧。”
“是,臣等告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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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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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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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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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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