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不是亲生的,不亲近她也认了,但她自问从没做过什么对不住她的事,她却将她当成仇人一般防着。
“将军,这事儿你来处理吧。”苏氏淡淡道。
骆云自然看出了苏氏的心灰意冷,他知道这不能怪苏氏,这些年苏氏对摇摇不可谓不尽心。
他常年不在身边,苏氏又不是亲娘,摇摇心中只怕也时常感到不安。
又有人时常在摇摇身边挑拨离间,摇摇越长大跟苏氏的关系就越恶劣。
算起来,倒是骆家有些对不住苏氏。
苏氏出身名门才貌俱佳,在京城里若说名声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除了二嫁,九成都是因为摇摇。早年战乱民生凋敝,朝廷提倡女子再嫁,因二嫁也算不上什么坏名声。
常有人暗中议论,骆家二姑娘那般厌恶自己的继母,必然是继母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苏氏将自己的女儿教的才貌双全,继女却不学无术,难保不是想要将这个继女给养废了。
就连骆云在边关都隐约听过这些流言蜚语,苏氏在京城又怎么会不知道?
最初骆云也不是没怀疑过,然而查到的结果却只会令他难堪。
摇摇襁褓中就丧母,小小的孩子能懂什么?
若是天天有人在耳边说继母各种不好,小孩子哪里能没有影响?
如果说这话的人还是自己仅剩的亲人和长辈,小孩子又哪里那么容易分辨出是非对错来?
骆云不能怪女儿,也不能怪苏氏,他只能怪自己。
是他没能保护好妻子,让女儿襁褓中失去了母亲。是他没能陪伴女儿成长,将她抛在皇城一年也见不上一次。
“夫人,摇摇年纪小不懂事。我对家中的事也一无所知,此事只怕还是要辛苦你。”骆云轻声道。m.xiumb.com
苏氏也知道自己不能这个时候撂挑子,当年骆云愿意娶她进门本就是为了女儿。骆君摇成了如今的模样,算来她也没做好当年的承诺。
揉了揉眉心,苏氏沉声道:“将南玉带过来,暖心苑一干人等,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门!”
“是,夫人。”
片刻后,两个粗壮的仆妇拉着一个水色衣衫的丫头走了过来。
那丫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道:“夫人明鉴,是二姑娘让奴婢去传的话,奴婢绝不敢自作主张败坏姑娘的名声啊。”
“住嘴!”苏氏冷声道。
打量了那丫头一番才道:“你一直跟在姑娘身边,姑娘是怎么中了药的?”
南玉有些惊慌,“药?什么药?奴婢…奴婢不知啊。”
“不知?”苏氏冷笑,“姑娘身边平时是你在侍候,话也是你去传的。除了姑娘只有你知道那地方,既然不是你…难不成是姑娘自己还是谢承佑从府外将药带进来的?”
“奴婢…奴婢不知。”南玉移开了眼睛,垂眸道。
苏氏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本夫人看你是不打不老实!”
苏氏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子,虽已年近四十却依然不掩娟秀容颜。
只看容貌仿佛并不十分出色,但她一冷下脸来却总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无怪乎她能以再嫁之身,在未给骆云生育过一儿半女的情况下稳坐上雍皇城第一等贵妇的位置。
“拖下去,给我狠狠的打!留下一口气就成了。”
“是,夫人。”
苏氏身边的女管事和骆君摇的奶娘立刻朝南玉走去,南玉脸色煞白挣扎着想逃避。但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哪里比得上两个三四十岁妇人的力道?
苏氏打理骆家十几年,在下人中颇有威严。
南玉连声喊冤,却见座上无论骆云还是苏氏都不为所动。眼看就要被拽出去了,她只得尖叫道,“夫人饶命!我说!我说!”
她知道,苏氏不是吓唬她的。
就算苏氏对旁人心慈手软也绝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因为苏氏跟老夫人和沈夫人从来就不对付,而她是老夫人赐给姑娘的人,她娘还是沈夫人的心腹。
骆云淡淡道:“说罢,若有只言片语的隐瞒,你就不用活了。”
南玉打了个寒颤,将军比夫人…还要可怕。
南玉此时心中后悔不已,她怎么就摊上了这桩事儿?
“将军夫人明鉴,姑娘…姑娘听说穆王府在准备为玄昱公子议亲,这两日家里管得严姑娘出不去,就想趁着今天…让奴婢请了玄昱公子去迎风阁商议此事。姑娘说…只要穆王府派人来提亲,她定会设法让将军答应……到时候、到时候,她便能与玄昱公子长相厮守了。”南玉颤声道。
骆云脸色一沉,苏氏问道:“那药是怎么回事?想清楚再说,姑娘醒来所说若与你有出入……”
南玉咬了咬唇角,低声道:“姑娘只说请玄昱公子商议,没…没有提过什么药。”
“这么说……是谢承佑干的?那就难怪君摇打他了,打得好!咱们骆家的姑娘,底线分寸还是明白的。”骆云冷声道,站起身来道:“方才不该放那混账走!我这就去将他抓回来!”
“不……”南玉想说什么,很快又意识到自己不该开口,连忙咬住了嘴唇。
苏氏一把抓住骆云,锐利的目光落到南玉身上,“你想说什么?”
“奴婢……奴婢……”南玉有些慌乱,“奴婢想…玄昱公子一向对姑娘不假辞色,或许是旁人……”
苏氏冷笑道:“既然不假辞色,他为何听了你的传话便去见君摇?谢承佑说是二公子请他,这话是你传的,还是姑娘让你传的?”
南玉下意识想开口,却在对上苏氏目光的时候住了嘴,良久才低下了头低声道:“是…是奴婢自作主张。奴婢想…若说是姑娘,玄昱公子或许不肯去。所以才……”
苏氏侧首对身边的女管事道:“把这丫头带下去好好问问,没有我和将军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见她。然后你亲自去查查,近几日有谁买过那药。沈老说那药不是寻常流通的,用的人不多,应当不难查。”
旁边骆云道:“府上的人不方便查这个,我让人去查。”
骆云手握三十万玄甲军,自然有着特殊的消息渠道。
苏氏点点头,“也好,那就劳烦将军了。”
言罢目光幽冷地扫过地上的南玉,“别让我查到此事与你有一星半点的关系,否则…你一家人都别想活了。”
南玉打了个寒颤,惶恐地低下了头去。
等南玉等人出去,苏氏才对骆云道:“将军,此事不可声张。”
骆云皱眉,冷声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苏氏道:“事情到底是如何还未可知,要教训那谢承佑有的是办法。但是…绝不能让君摇和那药还有那些事扯上关系。君摇这次应对的极好,我们就咬定了,是谢承佑对大将军出言不逊,君摇才动手的。”
经她一提醒,骆云也回过神来了,“夫人说得对。”
谢承佑可以回头再收拾,但女儿的名声却是顶顶重要的。
坏名声和坏名声是不一样的,脾气骄纵暴躁或者痴恋谢承佑是一回事,但若是沾上那些事儿就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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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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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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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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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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