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就这样去了!留下……我和掌门孤零零的在人世间……」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万毒山外的红河派,一处白绫飘飘的庄园之内,人人衣着缟素,正在举行一场葬礼
一位长髯老者趴伏在灵前,哭得肝肠寸断、歇斯底里,让周围人纷纷侧目而视,不由得感慨连连。
「陈长老和掌门……夫人的感情真深啊。」
在一旁的家人主位上,红河派掌门赵端阳静静坐着,他看样貌四五十岁左右,肤色黧黑,沉默寡言。能在万毒山这样的地方立足,执掌门派的人多少都带有几分阴鸷。
看着陈长老如丧考妣的样子,赵端阳忍了半晌,最终只憋出一个冷冷的「哼」字。
虽说为掌门夫人哭丧没什么,但是红河派一共死了六个人,你只哭她一个人,多少显得有些奇怪……
陈长老就好像听到了他的话,转而又号哭道:「还有我可怜的……少掌门啊,你才二十几岁,还没机会看完这世间的风景,怎么就也遭了毒手……」
「为何老天就非要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后面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上前小声提醒道:「陈长老,掌门还在那看着呢。
「啊——」陈长老这才突然惊醒,连忙又大声喊了一句:「我就是替掌门哭的呀!」
「哼!」赵端阳一拂袖,就想起身离开。
他老早就怀疑夫人和陈长老有染,近日刚刚开始调查,还没等查出个结果,就出了这么档子事倒是一下子死无对证了。
但是看他这副样子,说没事才有鬼。
不知道还以为是他老婆孩子死了呢。
刚一起身,就听旁边有人通报道:「帮主,蜀山姜月白在门前求见。」
「蜀山的人?」赵端阳闻言,眼中怒气一闪,正想将其拒之门外,但想了想还是道:「让她进来吧。」
蜀山毕竟是九天之一就算是靠着监国府的力量惩治了凶手,以后红河派还总要在修仙界混下去。xǐυmь.℃òm
小门小派,总是很难硬气起来。
门下通报,姜月白很快盈盈走到灵堂之前,先轻轻对一排灵柩施礼。
那陈长老看见她进来,怒而起身,大声道:「蜀山的人还敢来红河派!杀死我掌门夫人和其余五人的凶手,就是你们蜀山的!你……」
「老陈!」赵端阳呵斥了一声之后才走上前道:「不知姜仙子此来,所为何事?听闻那凶徒楚梁已被监国府擒拿,只是尚未处置。在他得到应有的惩罚之前,我们不想与蜀山派交流。」
「我今日正是为此事而来。」姜月白转而道:「红河派发生的惨案,蜀山上下也深觉愤慨。若此事果真是楚梁所为,蜀山也绝不会包庇于他。但我们现在想要先将此事调查清楚,确定凶手到底是谁?」
「还有什么好调查的!」陈长老哀嚎道:「那么多人都看着,证据确凿,凶手不是楚梁能是谁?说什么调查,你分明就是想要包庇他!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大家伙儿早就听说了,你和那小子一向不清不白的。就是应该让他一命抵一命,让你也尝一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说话间,他嘴唇颤抖、须发耸动,用手捂着心口,一副随时都会晕厥过去的样子
看来确实太痛了。
「你有这么痛吗?」赵端阳在后面冷冷说道。
「我……」陈长老含泪咬牙道:「我是替掌门痛的啊!」
「既然这样那你就歇歇。」赵端阳翻了个白眼,干脆吩咐左右道:「将陈长老送下去休息!」
几个弟子听命带着陈长老离开,离开的时候
他还在兀自高喊:「掌门!就算蜀山威逼利诱也不要屈服,掌门夫人和少掌门不能枉死啊——」
看着陈长老骂骂咧咧地走远了,姜月白感慨一声道:「陈长老与掌门一家的感情很好啊。」
「……」赵端阳沉默了一下,才点头道:「老陈也是红河派的老人了,我们两家一向是通家之好。」
寒暄之后,姜月白便又说回正事。
「相信赵掌门也不是非得要与我蜀山结仇,而是想要真正的为自家妻儿弟子报仇雪恨。所以如果楚梁是被人栽赃陷害,你也不会希望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吧?」她再说道。
「可现在人就是楚梁所杀,这似乎无可辩驳。」赵端阳蹙眉道:「那么多不相干的人亲眼所见,总不会全都是串通好来嫁祸他。」
姜月白摇头道:「赵掌门对他不算了解,只要与他结识的人,都知道他绝对不会做下这等事情,何况此案之中尚存疑点。」
「站在红河派的角度,难道赵掌门你就没有想过。楚梁与你们门派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连下两次杀手?如果第二次是夺宝杀人,那第一次又是为何?」
「我为什么要在乎凶手是怎么想的?」赵端阳面色不善,在他看来,姜月白根本就是想尽办法为楚梁开脱。
「据我猜测,这很可能是针对红河派的仇杀。」姜月白道:「而楚梁只是恰好出现在那里,成为了凶手选中的替罪羊。若是不彻查真相,那红河派真正的仇人还会一直存在。就算是为了排除隐患,你也应该给我们一个机会稍作尝试,不是吗?」
赵端阳沉默了下,而后道:「只要你们不是想包庇他,我小门小派又敢对蜀山如何?但那么多人亲眼所见,又怎么容我不相信?」
「赵掌门,你应该明白的,亲眼所见未必是真。」姜月白说着,突然一转身:「就像现在我站在你面前,我就是真的吗?」
「嗯?」赵端阳微微一怔。
就见姜月白的身形一转咻的化作光华消失,原地只剩下一只白色蝴蝶,盘旋几周后飘飘飞走。
而后姜月白的身影又从一旁走出来,道:「其实先前与你交流的一直是幻象,可是你们门中无一人认出。同样那个杀人的楚梁也有可能是假象,只是监国府的手段没有认出而已。那虽然很难,但未必不能实现。」
赵端阳看着眼前这女子,只能暗叹口气。
他身为红河派掌门,也有第六境初期的修为。但是在这小辈面前,却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些仙门天骄的实力,确实是惊人。
虽然姜月白只有第五境修为,但要是真斗起法来,自己还真不一定是对手。
「楚梁的修为绝不弱于我,他若是想要杀少掌门几人,绝不会容他们从玉壶仙株生长的地点逃出那么远;他的身家也远远超出你的想象,绝对没有亲自下场杀人夺宝的必要,这些虽然不是证据,但都是值得怀疑的点。」姜月白继续劝道:「所以我希望赵掌门能够帮我、也帮自己,尝试找出真正的凶手。」
「我能帮你什么?」赵端阳沉声问道。
「我来此是想问,红河派可有仇敌?」姜月白道。
既然他们认定凶手的目标就是红河派,那自然要从红河派的仇家先着手调查。
「我们在这万毒山周围讨生活,平日里有纷争是难免的,但应该都不至于到痛下杀手的地步……赵端阳思忖道,「若是说与我红河派有生死大仇,那就是黑松岭。」
姜月白静静听他讲着,目光清亮坚毅。
想着楚梁在监国府中受苦的样子,她就心中为之一紧,哪怕千难万险,自己必须要尽快查明真相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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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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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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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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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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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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