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进窗柩的时候,昭愿醒了,她睁开惺忪的眸子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祁渊。
她睡衣顿无,急忙翻身下榻,汲着鞋子就往外走去。
这时门被从外面推开,是祁渊。
昭愿看到他,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同时她也注意到,他手里捧着的鲜花,散发着清香,花瓣上还坠着露珠。
昭愿心头顿觉暖暖的,“你早起去采花了?”
祁渊点头,“是。”
关于公主的习惯和喜好,他这些年从来都没有忘过,譬如,每天清晨宫人都会从御花园采摘鲜花,插进白玉瓶中,供她观赏。
她说过,看到绽放的花朵,她心情会很好。
想到这里,祁渊温声开口,“这些野花比不过宫中精心培育的,还望公主不要嫌弃。”
昭愿勾起一抹浅笑,“宫里的花再好,都比不过是你过目挑选,亲手折下。”
她的目光浓烈且炙热。
祁渊有些畏缩的垂着头。
昭愿岔开话题,“我去找个瓶子,将花插起来。”
可她在问过安锦舒后才得知,荒山上没有瓶子,昭愿有些失落。
祁渊低头考虑了片刻,扭捏的说道:“我可以用泥土,亲手为公主做一个,不过可能会有些丑……”
昭愿则打断他,“无论是什么材质,只要是你做的,我会很喜欢。”
祁渊选了处细软沙土,就地取材,在土里加上水搅拌,搅和成泥巴的样子,然后再用手一点点耐心的搓成细条状,从中间掏了个洞。
泥土在祁渊的掌心里转动,初见瓶子的形状。
昭愿抱着胳膊,蹲在祁渊身边,眼眸中充满了好奇,她细声细语的说着,“我也想动手试试。”
祁渊面泛犹豫,“公主,泥土太脏了,会弄伤你的指甲。”
没等他说完,昭愿的手已经插进泥土里,她笑语盈盈看着他,“在这里,你不用把我当做公主。”
祁渊飞速垂下眼帘,极力克制着自己,不敢再去看她一眼。
多一眼,便要沦陷。
有了昭愿的参与,瓶子做成型后,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瓶身再宽些,说是泥罐子都不为过,祁渊皱眉修改了半天,也没能整好。
他索性放弃道:“公主,这个太丑了,就不要了,我再给你做一个。”
昭愿却欢喜的紧,不禁嗔道:“谁说丑的,我瞧着比那些金玉瓶子好看多了。”
祁渊腼腆的笑了笑,“公主喜欢就好。”
这时,乐泽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了山,全是他清晨在早市上买的新鲜菜。
祁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起身去迎,接过乐泽手里沉甸甸的东西,谢道:“辛苦你了。”
乐泽摆摆手,不在意道:“没事。”
他看到祁将军身后的昭愿公主,带眼色的立即闪远了。
昭愿看到那些菜,不解的问,“这是?”
祁渊考虑的很周全,“我们住在这里,不能老是蹭吃蹭喝吧,我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也让公主殿下尝尝我的手艺。”
昭愿眉眼弯弯,“哦?”
她没有想到祁渊还有会做饭的手艺。
之前荒山上,只有安锦舒和季玄羽两仙常住,乐泽时常来,之后是狸月,夜赫也厚着脸皮追到这,现在又有昭愿公主和祁将军。ωωω.χΙυΜЬ.Cǒm
主神庙愈发热闹了。
晌午时,祁渊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在悬崖边上架起桌子,大家再配上几两清酒,伴随微风阵阵,山川翠绿尽入眼帘。
大家围聚坐在一起。
乐泽的筷子就没有停过,往嘴里不停的夹东西吃,一边吃,一边还不忘竖着拇指,夸道:“祁渊将军这烧菜的手艺,绝!好吃极了!不知比……”
安锦舒被提到黑历史,脸上不禁感到微热,立马往乐泽嘴里塞了给鸡腿,打断他的话,“嘴里有东西别说话,小心再呛着。”
乐泽不再多言,只管专心埋头干饭。
夜赫自是不知锦舒仙子的厨艺有多拉跨,依旧没心没沛的开口。
“祁将军身为男子却厨艺了得,真是让我佩服,都说君子不入庖厨,我觉得那全是狗屁话,有句要先拴住一个人的心,首先要拴住她的胃,此话很对。”
夜赫郑重敬酒,“改日我定要向祁将军探讨厨艺,还望祁将军愿意不吝赐教。”
狸月拿起筷子,敲了下夜赫的手,“你添什么乱。”
她心里暗暗想着,祁将军哪有功夫,他愿意在这,是为了陪昭愿公主,四日后,桥归桥路归路罢了。
夜赫也发觉到自己说的话不太对劲,他有些尴尬的放下酒杯,抬手挠了挠头发,他素来直爽惯了,与自己性格相投的,就想交个朋友。
祁渊端起自己的酒杯,碰向夜赫的酒杯,爽朗一笑,“夜赫兄若是想学做菜,我定不留余力的教好,保准你能拴住心上人的心。”
他说完,目光扫了眼狸月,只是一眼便立刻收回视线。
他的眼里只有昭愿公主。
一句’夜赫兄’,落在夜赫狐狸耳朵里,他知道祁将军这是要交他这个朋友了。
夜赫立马端起酒杯,痛快饮尽,“好,祁兄以后有空多来舍下做客,我们切磋庖厨之艺。”
狸月抡起粉拳,锤了下夜赫,满眼嗔怪,“这是别人地盘呢。”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季玄羽,都怪夜赫喝几两黄汤,酒酣脑热起来,这嘴上竟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说。
季玄羽面容露出一丝笑意,“祁将军想来,随时可以。”
昭愿看着眼前众人把酒言欢的景象,眉眼中全是浓浓的羡慕,在座以后都能重聚,而她只有三日的自由,
或许祁渊打趣的那句‘心上人’,才能使她心中感到些许慰藉。
昭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慵懒的支起下颚,眯起眼睛望向远处起伏的山峦,轻声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安锦舒端起酒杯,与她的酒杯相碰,一语点破她心中郁结,“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一人一仙对视相望无言,一饮而尽,诸多皆化作酒里。
昭愿喝了许多酒,她想大醉一场,将所有痛楚全都忘却,可偏天意故意捉弄她似的,她越喝越清醒,到头来,都是徒劳奈何。
祁渊眉头紧锁,看着昭愿公主的目光幽深不见底。
安锦舒瞧见许多次,祁将军想伸手去拦昭愿公主,不想她再倒酒,可犹豫几番,祁将军的手落了又落,始终他都保持着极致的克制和隐忍。
安锦舒默默的叹口气,她佯装醉了,迷迷糊糊间胳膊搭在季玄羽身上。
季玄羽身子微僵。
安锦舒眯起眼睛,朝着季玄羽的面门吐酒气,“啊,我头好晕啊,感觉眼冒金星的,我想回屋睡觉。”
季玄羽被她身上的酒气顶了一下,他下意识的皱了皱鼻子,没等他开口,安锦舒娇软的声响起,“我走不动路了,徒儿可扶我回屋?”
季玄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却拿安锦舒没办法,撩下句,“你们请便。”
话落,季玄羽拦腰将安锦舒抱起,步履沉稳的往屋子方向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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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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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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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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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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