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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是件最平常不过的事,却是玉琅城子民们心底里触不及的奢望。
季玄羽以手覆额,凤眸延伸出的戾气渐渐消散,他不知为何心乱如麻,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却是第一回失态。
离墨和林枫林叶两兄弟对视一眼,三仙心里皆五味杂陈。
林枫直言,“锦舒主神巾帼不让须眉,实在是让我们无地自容。”
换言之,锦舒主神现下已在鹰王老巢,他们就算追也来不及了,现在只能静等时机。
季玄羽不与他们废话,大胯步离开。
他在漫天黄沙中,寻了又寻,他留下的脚印被风沙盖了一层又一层,却找不到丁点的蛛丝马迹。
季玄羽抓起地上的一把黄沙紧紧握于掌中,可越攥的越紧,黄沙顺着他的指缝流逝的越快,到最后只落个徒劳奈何的结果。
柳宅,绣楼之上。
柳冉枯坐在菱花镜前,眼睛里没丝毫光彩,如个提线木偶般,任由女妖们摆弄,为她梳洗上妆。
苍白的唇瓣被口脂点上一抹红色,柳冉才显得有点精气神。
柳冉皱眉,恹恹问道:“可以走了么?”
“奴婢告退。”女妖们麻利的将物件收拾好,将菱花镜捧在怀里,悉数退了出去。
她们将门关上。
有个穿蓝衣的女妖面露不忿,隔着门高声埋怨道:“还真把自己当碟子菜了,摆谱给谁看呢?”
领头管事立即呵斥,“闭嘴!”
蓝衣女妖撇了撇嘴,不服道:“我就看不惯他那副死人样!”
有别的女妖讥笑开口,“管她那副样子,谁让鹰王稀罕呢,要是你有本事,也招鹰王上你塌啊。”
蓝衣女妖得意挑眉,“你还别说,昨日鹰王还多看我几眼呢。”
就当女妖们想笑她自作多情时。
鹰王突然出现。
他冷笑出声,“哦?是么。”
话落,蓝衣女妖已化作一缕靡粉。
鹰王烦躁的捏了捏眼角,这些个不安分的东西,之前他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月芽留在冉儿身边。
但现在见到这些个女妖趁着它不在,背地里作践冉儿,它现在便觉得,还是得有个人陪在冉儿身边,会更好些。
“还不快滚!”
顿时,鸟兽鱼散。
要不是顾及冉儿在屋里,它定把她们的舌头全都拔了。
鹰王推开门,看到柳冉死气沉沉的样子,它心下更烦躁了。
鹰王单手捏住柳冉的下巴,强迫与它对视,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柳冉不应声,眼底仍是一片死寂。
鹰王心里悲哀的想着:女妖有句话说的对,她如今与死人又有何分别?
它语气别扭,解释道:“冉儿,我没看那个女妖。”
柳冉轻嘲一笑,它看不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对了,你那个侍女月芽,说愿意留在这伺候你,就在楼下,你要不要见?”鹰王装作无意的提及。
柳冉眨了眨眼睛,情绪带起波澜,她欣喜道:“我要见!”
“你之前还因为她哭了许久,我怎么哄都哄不好,你哭得还更厉害了。”
鹰王抬手摸了摸柳冉柔软的乌发,眼神里满是宠溺,半开玩笑的说道:“要不要我给她教训,帮你出气?”
“你别动她!”柳冉脸色发白,警惕的看向它,“我求你了。”
鹰王见她被吓到,赶紧安抚道:“好,我不动,我这就让她上来见你。”
鹰王操控妖术,将‘月芽’带了过来。
‘月芽’机械的站在门边,眼神空洞,柳冉连唤了好几声,她都不应。
柳冉紧张的问道:“你把月芽怎么了?”
鹰王抬手,将妖术撤去。
‘月芽’缓缓睁开眼睛,先是茫然了片刻,神智归位后,她看到柳冉,欢喜的扑了过去,紧紧抱住她,“小姐!”
柳冉见今日的她就像换个人似的,虽然经历那夜的事,再见到她时心情复杂,但柳冉不是个计较的,只道:“你能想开就好。”
鹰王说道:“冉儿,我还有事,晚上再过来陪你用膳。”
柳冉身子微颤,垂下眼帘。
鹰王离开。
下一秒,‘月芽’的神色褪去,再睁眼时,已是安锦舒。
安锦舒松开柳冉,飞快地开门检查一遍外面还有没有别的妖,随后对着柳冉说道:“我不是月芽,但我能救你出去。”
柳冉满脸愕然。
安锦舒将事情原委讲给她听。
柳冉明白了,“你是说,你代替月芽进来,好能跟你的伙伴里应外合除去鹰王?”
安锦舒点头,“是的。”
柳冉抓住她的手,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浮萍,原本柔弱的嗓音变得尖利,“什么时候能杀了它!你们快把它杀了!”
安锦舒示意柳冉小声些,“隔墙有耳。”
柳冉大口喘气,好不容易将自己情绪平复下来,她筋疲力尽的道:“不好意思,我应该吓到你了吧。”
安锦舒看向柳冉的眼神充满心疼,“没事的。”
“鹰王狡猾,妖力强大,得需要你的配合才行。”
柳冉抬起眸,不假思索的问,“我该怎么办?”
柳冉比安锦舒预料中的还要恨鹰王,沟通起来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安锦舒艰难的说出口,“你要先试着顺从它,收起憎恶和仇恨。”
这对于柳冉来说,无疑很残忍,但只有这样,才能让鹰王收起警惕,对她产生信任。
柳冉痛苦的低语,“我……我尽力。”
安锦舒安慰道:“你不用着急,我们慢慢来。”
柳冉与安锦舒说了许多过去美好的事,她脸上渐渐有了笑意,一人一仙还去花园散了心,她经过安锦舒的疏导,心情变得好了许多。
天色刚暗下来,鹰王来到绣楼,陪柳冉用膳。
只是小半日不见,柳冉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有了精气神的她,在微暗的烛火衬映下,越发明艳动人,鹰王都看痴了,几乎溺毙其中。
柳冉眉眼含羞,娇声道:“你别老盯着我看,吃饭。”
说罢,还夹了一筷子的肉放在它碗里。
鹰王眼睛泛酸,感动的差点掉泪,它将肉囫囵吞下,手放在膝盖两侧,变得局促起来。
它很珍惜这一瞬,生怕眨眨眼就不见了。
“月芽和我说了,与其守着过往纠缠不放,只会伤己。”柳冉柔弱的语气中透着感伤。
她终是道出那句,“我想往前看。”
往前看!无疑是给了鹰王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它惊喜若狂,立即吩咐外面的妖,道:“端酒来,今儿我高兴,定敞开了喝!”
门外候着的妖是鹰王亲信,它面露难色,劝道:“您不宜过多饮酒,还是……”
鹰王大手一挥,打断道:“别那么废话,让你拿酒就拿来。”
亲信见状,只好下去准备。
柳冉嗔道:“不过是喝个酒而已,它还推三阻四的,扫兴。”
鹰王将柳冉揽入怀中,爱不释手道:“喝酒会导致神志不清,会误事,但今夜我们大醉一场,醒了之后就往前看,好不好?”m.χIùmЬ.CǒM
柳冉颤了颤眼睫,垂眸掩去厌恶,她勾起笑容,“好。”
门外的安锦舒将他们谈话,悉数不落的听了进去。
原来鹰王也有弱点,酒。
酒能丧志,麻痹神经。
安锦舒怎么没想到这点,一个操控六界生灵心底的妖,最忌讳的是失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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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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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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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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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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