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心披散着长发,情绪彻底崩溃,嚎啕大哭,“我等了他几百年!他却在天上娶妻生子,和和美美,那我算什么!我又算得什么!”
盈枫缄默良久,别开眼,怅然道:”魅心,上路吧。”
他说罢,抬手捏了个诀,将紫光罩收了回来,万千流光化作一颗晶莹的元丹,他小心翼翼的放进珍盒里,妥帖存放。
列队中有两名天兵走了过来,用捆妖绳将魅心缚住。
魅心自知大势已去,再也见不到临华,她呆滞片刻后,突然猛地挣扎,痛骂道:”临华!我诅咒你!”
她这一吼,尖锐无比。
安锦舒心里顿感五味杂陈,说不上来的难受。
魅心嘶声力竭,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我诅咒你,你永远忘不了我!我永远都是你所背负的最大污点,哈哈哈!”
盈枫沉重的抬起手,掌心汇聚仙力。
魅心身上的捆妖绳紧紧收起,燃起明亮的火焰。
她惨叫着,痛苦的挣扎着,身体扭曲成麻花状,赤红的血管布满艳美脸颊,她逐渐维持不住妖形,皮肤长出杂色的的皮毛,渐渐露出真身。
盈枫的声音细不可闻,”临华上神与我说,让我给你送行,也算给你一个体面。”
这是临华上神留给昔日情人最后一句话。
盈枫跟在临华上神身边,看着他清心寡欲,淡漠了数千年,他从未行差踏错,而魅心姑娘是他唯一的例外。
或许如魅心姑娘所说,她存在过,就是临华上神的最大污点。
安锦舒的心紧紧揪起,她不忍的闭目。
季玄羽敏锐察觉到她的不适,将她带出临华殿,透透气。
而殿外,参天古树下站着两位仙,似是专门等候安锦舒。
安锦舒走上前去行礼,“伯庸神官。”
伯庸面对安锦舒,几次欲言又止,胡子捋了一遍又一遍,摸得溜光水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锦舒仙子啊。”
安锦舒点点头。
”那个啊。”伯庸抓耳挠腮,还没组织好语言。ωωω.χΙυΜЬ.Cǒm
乐泽是个急性子,见伯庸神官吞吞吐吐,索性就替他说了,“就是锦舒仙子下凡时,伯庸神官喝多了酒,不小心在簿子上,添错了一笔,闹了个小乌龙。”
伯庸神官急忙附和,“对对对。”
安锦舒浅笑,不在意的摆手,“没关系的。”
她都阴差阳错入了玉相城当主神,还能有比这个更乌龙的事么。
乐泽拍了下伯庸神官的肩膀,笑呵呵道:“我就说锦舒仙子脾气极好,不会一般计较的,她在凡界游玩九十九年,就当领略风土人情了。”
安锦舒蒙了,脱口而出的问道:“不是九十九天么?”
伯庸赔着笑脸,赶紧解释道:“实在是锦舒仙子酿得酒太好喝,我一时贪杯,手抖就……写错了。”
要不是她是那位主儿的救命恩仙,伯庸怎会这般低三下四。
安锦舒眼前发黑,差点一头栽过去。
等她功德圆满,九十九年后重回天庭,跟她一批下凡历练的,早就将上仙位置分完了,她属实是下了寂寞。
这倒也算了,仙花仙草娇贵,不知藤枝仙子有没有照料好,她最放心不下了。
伯庸见安锦舒有些接受不了,连忙宽慰道:“我解了锦舒仙子下凡时的禁锢,仙力恢复,觉得闷了,也可以离开玉相城,不必只守在一处地方,闲来无事四处走走。”
安锦舒总算听到算是好的消息了。
事到如此,无法转圜,只能无奈接受,她深吸口气,真诚建议道:“伯庸神官,以后当值期间尽量别喝酒,喝酒误事啊。”
伯庸忙不迭答应。
安锦舒见伯庸神官想溜,她一把拽住,可不能就这么放他走了。
她搓搓手,厚着脸皮说:“我曾听家父提及,伯庸神官有许多珍贵丹药私藏。”
她拍了拍季玄羽肩膀,向伯庸神官引荐道:“我下凡一趟,收了个徒弟,要不你留点有助修仙,容颜不老的药丸?”
伯庸目瞪口呆的看着,安锦舒口中的那位徒弟。
他捂着怦怦乱跳的心脏,表示心脏有些接受不了。
季玄羽呲着小白牙,人畜无害一笑,“是啊,神官给点吧。”
凤眸里却透着冷意。
伯庸神官当即把家底掏空,不管什么功效的,全都拿了出来,堆起来得有小山高。
他发誓,“都在这了。”
季玄羽露出还算满意的神色。
伯庸这才松了一口气。
安锦舒早就扛着麻袋,麻溜开始捡丹药了。
伯庸没等盈枫神官,赶紧踩着云先跑为妙。
等安锦舒收拾完后,才发觉伯庸神官不见了,她看着鼓鼓囊囊的麻袋,感叹道:“伯庸神官好大方!”
季玄羽挑眉,心想,也不看是谁的面子。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
临华殿上空,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临华!”
红光破碎倾泻而出,幽兰的九翅银蝶簌簌而落,妖气四散,最后重归于平静。
盈枫负手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那列天兵,天兵手里拿着染血的嫁衣和捆妖绳,他们得拿回去,跟临华上神复命。
临走前,盈枫将玉相城的主神令牌,交给安锦舒。
他道:“临华上神卸任玉相城主神,再不理凡界诸事,从此锦舒仙子便是新一任主神。”
安锦舒垂眸行礼,“小仙领命。”
盈枫和天兵们走了。
太阳东升,带来光明,临华殿被日光一照,寸寸崩塌,不消片刻工夫,变成了一堆废墟。
安锦舒看着废墟静默良久。
那个叫魅心的姑娘,以临华殿为地,将自己生生囚禁起来,她死后,这座’以爱为囚‘的庙宇也就消失不见了。
季玄羽对安锦舒说,“走吧。”
城隍庙中
安锦舒抱胸,气呼呼的找乐泽算账,”你是一早就知道魅心的,为何不早说?“
乐泽蹲在地上,捡了根树枝胡乱划拉着,小声替自己辩解,“不是我不说,是以你我的微薄之资,去插手临华上神的私事……”
安锦舒叹口气,总结道:”都是孽缘未了,引出诸多祸事。”
季玄羽翘着二郎腿,突然起了八卦的心思,问乐泽,”你应该知道些前因后果吧。”
乐泽点头。
他想听,“说说看。”
乐泽知道眼前这位,那是连临华上神都得罪不起的人物,他都发话了,乐泽哪还敢隐瞒,倒豆子似的将所知过往,都道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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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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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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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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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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