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花和狸月隐约猜到了些,“十五月圆,是妖一个月中妖力最薄弱的时候,季公子可是想在那时动手?”
季玄羽应道:“是。”
狸花和狸月咬着唇瓣思索片刻,道:“办法是可行,但妖一般不会在十五月圆之际出没。”
季玄羽沉了沉凤眸,道:“我有办法在那夜引她出来。”
两狐一仙都被季玄羽的话里有话,搞得有些迷糊。
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
不需要演戏的狸花和狸月,帮不上什么忙了,十五那夜她们妖力最弱,按季公子的话来说,真要和女妖动起手来,她们几斤狐狸肉还不够女妖塞牙缝的。
狸花和狸月依依不舍的告别锦舒仙子,先回自己狐狸洞里了。
而季玄羽和安锦舒留在宅子里,闭门不出。
安锦舒打坐院中的树下,调养仙力,将状态调整到最好,等待十五月圆。
而季玄羽把自己关在书房,成日涂涂抹抹的,也不知在干什么,但他不说,她也不多过问,她相信他。
第六日夜,月明星稀,有飞鸟掠过,夹杂着乌鸦夜啼。
季玄羽打开房门,叫安锦舒进书房。
安锦舒看到书房的地上全是废弃纸张,揉成团堆得有小山那般高。
她顺着季玄羽视线看过去,长桌上摆着一张已经画完,墨迹还没完全干的画像,画像上是张陌生男人的脸。
季玄羽叮嘱道:“仔细看。”
安锦舒很听话,她认真的看了好一会,眼睛都看酸了,才点评道:“唔,没有你长得好看。”
季玄羽唇角带起抹弧度,道:“和狐狸姐妹混久了,也学得她们坏毛病了。”
她吐了吐舌头,不敢承认,“没有。”
季玄羽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下脖颈,吐出一口浊气。
他为了将东华的肖像画得更逼真些,修修改改,废了不少心血,才得了这么一张令他满意的画,都快把他累吐了。
季玄羽说,“师父,你得把我易容成画里的模样,要做到一模一样,不能有任何差池。”
安锦舒将画拿起,比对着他的脸轮廓,来回端详了好一会,道:“我尽力。”
无数花蚕丝从她十指指尖飞出,编织成密密麻麻的网,她凝神入目,全身神经紧绷。
花蚕丝在网中穿插游走,一张泛着荧光的面具渐渐产生,安锦舒缓缓将面具,推到季玄羽的脸上,将二者融合在一起。
“好了。”
季玄羽睁开凤眸,用手轻轻触碰了下脸。
安锦舒递给他菱花镜,她邀功似的问道:“是不是很像?”
以前在仙界时,有些珍贵异常的仙花,是专门培育用来进贡给天帝天后的,神仙们要实在喜欢,就去找她用花蚕丝编个假的,拿着把玩图个新鲜。
季玄羽看着镜中脸,端量了片刻,还算勉强过得去。
他夸道:“师父最厉害了。”
安锦舒感到不好意思,垂下眸道:“我能帮得上忙就好。”
不知不觉中,他们之间师徒地位,好像完全调换过来了。
安锦舒看着季玄羽陌生的’脸‘,有些不太适应,好奇的盯了好久,问道:“这张脸真的能引来女妖?”
“别的时候不能,但十五月圆,她妖力大大减弱,或许能蒙混过去。”
季玄羽语气笃定。
莫名让安锦舒安心,她现在要做的是养好精神,应对明日未知的危险。
第七日,晌午。
张老爷怒气冲冲带着人杀进宅子里,指着安锦舒和季玄羽的鼻子,胡子翘得老高,破口大骂道:“都是群骗子!骗子!”
安锦舒往后缩了缩,吐沫才没飞到她脸上去。
季玄羽冷笑一声,道:“既然张老爷认为我们是骗子,那就此别过。”
说着两仙就要离开。
张老爷见他们走,他暴怒不已,命汉子们拦住他们去路。
他怒喝道:“这里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
“说我们是骗子的是你,不让我们走的人也是你。”安锦舒脸上写满了无奈,怎么凡人的思想这般复杂。
季玄羽眼风冷冷扫过,强大迫人的气场,令拦路的汉子们腿肚子下意识一哆嗦。
“黄金五百两,如何!”张老爷突然翻一倍的加价。
这两日,他被那些冒牌的术士诓骗得不轻,最后还是将希望寄托在安锦舒和季玄羽身上。
安锦舒头也不回的,拉着季玄羽出了宅子,她杀妖救人,不从来是为了银钱与香火,是为了守心中主神的职责。
他们回到荒山。
前日的大雨滋润了土地,使野草飞涨,都已经及腰了。
安锦舒踏进草丛,跨过断掉的枯木,去看她的主神庙,屋顶稻草因雨夜大风的袭击,早已不翼而飞,小小的屋子里浸满了雨水。
她欲哭无泪,出去一趟,家差点被水淹没了。
季玄羽默默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我就说不该听乐泽的,稻草扛不住大雨,以后换个瓦片屋顶。”
安锦舒黯然垂眸,伤心道:“得用银钱买。”
季玄羽随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做出承诺,“把女妖解决了,以后我上街卖艺耍剑,或者卖画挣银钱,我们再建一个更大更好的主神庙。”
安锦舒破涕为笑,扬起笑脸,“那一言为定。”
季玄羽:怎么有一种鱼儿咬钩的错觉。m.χIùmЬ.CǒM
安锦舒用仙力除去野草,都铺在地上,脚踩在上面软软的,一股青涩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无奈修补主神庙不能用仙力,她只能搁置了。
等到入夜,天色彻底暗了下去。
安锦舒和季玄羽准备好后,直奔山下而去。
皓如明月,当空高悬。
季玄羽带着花蚕丝面具,站在数百尺的城楼上,负手而立,一身玉白色的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选择这里,远离凡人们的居所,一为避免生灵涂炭,二为减少恐慌,引发更多不可控因素的产生。
安锦舒猫着腰躲在城楼里暗处,她紧张的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亥时已过,遮住圆月的最后一抹云飘远,柔和月光洒向了大地。
这时,腕间熟悉的炙热传来,季玄羽睁开凤眸,已染上了浓烈的杀意,骨子里嗜血的因素,开始燥热起来。
从远处传来阵阵嗡嗡的声音,无数只幽蓝色的九翅蝴蝶,在空中飞涌而过,朝着城楼而来,留下无数道光芒,将整个黑夜照得亮如白昼。
九翅蝴蝶美丽幽深,在月光的折射下,仿佛是触手便能碾碎的泡沫幻影。
安锦舒被这幕诡异而又凄美的景象惊呆了。
季玄羽勾唇,荡出一抹弧度,低吟道:“来了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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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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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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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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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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