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右侧大翼断裂,飞机在横滚上几乎处于失控的状态。
自从来特兄弟发明飞机以来,其基本的操纵原理是没有发生根本的变化的。众所周知,飞行员是用副翼控制飞机横滚的,但是这个控制方式不是单方面的,而是由左右两侧副翼配合完成的。
比如,飞机如果要左转,那么飞行员在往左压盘的时候,左侧机翼的副翼上仰,使得左侧机翼向下运动,而右侧机翼的副翼下俯,使得右侧机翼往上运动。
左侧机翼往下,右侧机翼往上,两相配合之下就可以完成一次顺畅的左滚转。
但是,此时右侧大翼断裂,大部分右侧大翼上的副翼构件也随之消失,这就造成在偏转力矩上基本只有左侧的副翼可以产生作用。然而,由于两侧机翼产生的升力差,光靠左侧副翼的滚转力矩是无法抵消的,所以飞机开始不可遏制地往右滚转。
徐苍在尝试数次依旧无法彻底改变飞机状态后,他终于还是放弃这种没有目的性的无谓的尝试。
此刻,飞机并非完全无法控制,但是在右侧大翼断裂后,整架飞机的状态和在操纵输入之后所产生的反应已经完全超出了徐苍的理解范围了。他开始迷惑,开始茫然,开始体会到为何这就是无解的局面。
“徐苍,怎么办,怎么办?”大卫在意识到徐苍可能真的是束手无策之后,情绪几乎崩溃了。
此时,飞机是保持着巨量的倾斜状态,气流在左侧大翼所形成的升力分力并不多。因此,在升降表上,飞机始终保持三千英尺每分钟的超大下降率。在出现大翼断裂的时刻,飞机的高度也不过一万多英尺,这么下去,不到两三分钟,飞机就要坠毁了。m.χIùmЬ.CǒM
由于飞机在急速下坠,导致在能量转换中,飞机的速度变得非常之大,原本就不太远的慕尼黑机场已经近在迟尺。可就是这近在迟尺的机场,却是犹如天人永隔,怎么也触及不到。
高度足够,可问题是飞机已经无法操纵了,怎么才能将已经无法操纵的飞机平稳地落到地上?
这就是最为关键的问题。
很显然,没人可以给出这个答桉。
徐苍没有说谎,这种情形下,只有神才能活下来。
飞机的下降率的浮动很大,一会儿回落到三千英尺每分钟不到,一会儿增加到接近五千英尺每分钟。在如此恐怖的下降率中,飞机在快速接近地面,破开云层之后,大卫甚至隐约间可以看到地面了。
“死定了,我们死定了!”大卫疯狂地吼叫着,宣泄着他如同洪水一般狂涌的恐惧,那是大自然的伟力,不可撼动的结局,就如同他们现在所面临的可怜又可悲的现实。
两分钟,两分钟后这架飞机就要化为火海,没有人可以活下去。
宿命的女神已经向他们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徐苍尽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纷杂的思绪只会让他在错误的行动中丧失最后的求生机会。可是,面对这个近乎无解的局面,徐苍的内心也被恐惧所充斥着,他也是人,他也会有人的情绪,就如同已经在等待死亡宣判的大卫一样,他已经不能冷静下来了。
此刻,徐苍握着驾驶盘的左手开始不规律的细微颤抖,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左手,甚至连抓握住驾驶盘都不可以。
“我果然是在害怕吗?”徐苍心中颓然地想着。
之前,他害怕自己失去了与飞机心意相通,他害怕自己不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天空之子。
如今,他害怕死亡,害怕这个人类最为原始,最为本质的恐怖。
害怕使人懦弱,
害怕使人退却,
害怕使人迷茫,
这一切,徐苍本该是能够想到的。机翼断裂这种无解的问题放到他的巅峰时刻也是无法解决的,这就是必死之局。就在刚才,他重新接过飞机的操纵,还想着在求生的本能下改变自己的命运,然而,一切不过是蚍蜉撼树。
那不受控制的左手就是徐苍最为真实的写照。
他也是人,一个卑微的凡人。
他终究是被自己的心魔所吞噬了。
或许是感知到了徐苍的情绪,或许这本就不是需要仔细感受便能理解的境况。在那客舱之中,大幅倾斜的机身以及完全陨落之星般疯狂下坠的机体已经昭示出他们所面临的问题。
机舱之中散落了大量杂物,饮料的水渍到处都是,这些都是机身倾斜所带来的后果。
客舱中的乘客是听话的,他们皆是紧好了自己的安全带,所以在机翼断裂,机身勐然倾斜的一刻,并没有乘客被甩飞出去。然而,由于机身倾斜,他们几乎都是处于双脚悬空的境地,尤其是左侧靠窗那排座位的乘客。
他们恐惧,迷惘,如同腐朽而无知的牲畜等待着死亡的屠刀。
他们没有吼叫,没有发狂,在机身倾斜的起始,他们已经脱去了全部的力气发出最为炙热的求救声,可并没有所谓的回应,无情而冰冷的现实浇灭了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很多人只能在沙哑的喉咙中发出绵长而无力的低鸣,配合他们悬空的姿态,宛如被吊在枯树上,被绳套勒紧脖颈的将死之人。
机长大卫是幸运的,因为他还没有麻木,还没有在死亡的镰刀下失去求生的本能。
然而,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恐惧的气息便是死亡巨兽最为贪婪的美味。
终结是如此之近,近到已经很感受到犹如午夜一般的冰冷。
机长大卫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在此刻改变自己的命运,在这受惊之中的茫然无措下,他只能拾起那与其职业并不相配的信仰,轻轻地唤了一声:“耶稣·基督。”
随着机长大卫的祷告,飞机在不可抑制地疯狂坠落下破开了所有云层,昏黄而温暖的阳光照射到徐苍脸上,似乎在顷刻间吹去了徐苍心头的尘埃与阴霾。
苍茫大地映入眼帘,他看清了一切,看清了自己的恐惧于何处!
他从来不畏惧于死亡。
他直面过死亡,经历过死亡,然后战胜过死亡,所以他现在能在这里,他有了第二次的人生。
死亡从来不是最大的恐惧,失去才是!
只有拥有过,才能体会失去的痛苦。徐苍失去过一次,如今他幸运地再次体会到了拥有的感觉,如何再能重蹈失去的苦楚?
对这个美好的世界,他有无穷的卷恋。失去她,那就是徐苍最大的恐惧。
黄昏的阳光是那般慈爱,它是白昼与黑夜交替前,太阳给予世人最后一丝温柔。它将这份温柔印刻在世人心里,让他们记住只要挺过冰寒的夜,温暖还会到来。
这就是希望!
只要有希望就可以!
阳光抚慰在徐苍苍白的面庞上,轻轻的,柔柔的。此刻,太阳的半身已经隐没在了地平线之下,黑夜即将到来,就如同徐苍此刻的命运。
可是在这一刻,那沁入心脾的温柔好像唤醒了徐苍心底里最为深埋的记忆,于那东京湾中沉入无尽海底时的悲凉。
那时,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悲哀而可怜地迎接了自己的死亡,直到有一双温暖且柔和的臂弯将他牢牢拥抱住,直到炙热而怜爱的气息渡入他的口中,直到他看清了她的脸......
直到这一刻,他明白了一切!
对世间无尽的卷恋从来不应该是捆缚手脚的绳丝,而应该是那黄昏的太阳,在那深沉的黑夜到来之前,将希望的光芒照印在心底里,留存下来。
“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不应该死在这里!”
希望是一个有趣的东西,它也会让人失去思考,失去理智,但是相比于绝望促使的裹足不前,希望在此刻会迸发出世间最为灿烂的光明和勇气。
而勇气,则是求生的开路先锋。
徐苍不再动摇,不再迷惘,他认清了一些,因而无比坚定。
他的心脏勐地收缩,剧烈的心跳将血液泵向四肢。此前,在恐惧与绝望中而麻木的手脚恢复了行动力。他不再畏惧于心魔,因为那已经不再存在。
一切终究恢复到了该有的轨迹,随着徐苍的呼吸,他能感受到飞机的所有,那种无与伦比的和谐感又回来了。
不,不是回来了,而是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徐苍知道他已经迎来了自己的......全盛姿态!
他的思维,他的感知包裹住了机身。他不用看仪表,他不用看外界,他不用参照其他任何外物,便是能知悉飞机的一切。
在此刻无比复杂的状态下,徐苍似乎看到了那一点儿隐秘的规则,那是他们的求生之道。
忽地,徐苍终于动了!
他没有漫无目的地操动飞机,而是轻轻地踩了一下之前已经回正的方向舵左舵。相比于此前各种各样的尝试,这次的操纵输入是那般单一,可就是这么一下,原本如同落石般下坠的飞机竟是陡然凝滞了一下,下降率从四千多英尺每分钟一下子降到了差不多两千英尺每分钟。
坐在客舱中,此前与徐苍对话的那个女孩子第一时间意识到了飞机的变化,接着驾驶舱后面的机长施耐德在心有戚戚中也是隐约感觉到一丝变化。
“停住了!?”他立时将目光投向于飞机的升降表,两千英尺每分钟的下降率赫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不不不不,这......”施耐德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从机翼断裂开始,飞机的下降率从未如此之小,这不是自然下坠的结果,这是人为在干预。
勐地,他将目光注视在左边那个顽强与刚毅的身影之上。
“他做到了?”
作为一切的发起者,徐苍才是那个首先注意到飞机变化的人。
踩左舵,飞机却减小了下降率?
这本不该是可以相关联的事情,然而这一切却是发生了。
徐苍的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他又是踩了一下左舵,这一刻,飞机的下降率又是缓缓降到了一千五百多英尺每分钟。
这一刻,即便是机长大卫都注意到飞机的状态已经改变了,这再也不是不受控制的情况了。
“徐苍,你......”机长大卫不知道徐苍做了什么,但是在如此大幅度的倾斜下,飞机升力贵乏的结果下,飞机竟然能将下降率维持在一千五百多英尺每分钟,这显然不是一个正常的表现。
徐苍在操纵飞机!?
在后面的机长施耐德是看得清楚徐苍在干什么的。
“蹬左舵?”机长施耐德完全无法理解左舵的输入跟下降率的减小有什么关系,可这一切就是的的确确地发生在了眼前,他无法理解徐苍的操作,无法理解徐苍的状态,但是他可以理解一切不再是定局了。
生机已现!
只要飞机能够被操纵,即便是以他不可理解的方式,但是这终究是起效果了。
施耐德嘴巴张了张,他不敢说话,不敢去打扰徐苍,他害怕失去这来之不易的,犹如镜花水月般的希望。
这时候,徐苍微微顶了下杆。
顶杆,机头下俯,这是飞行界最为基础的知识。
可是,反应在这架飞机上,飞机竟然从原本大幅度的往右倾斜,开始慢慢地回转过来。
没错,此前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回转的横滚在这一刻竟然松动了。
然后,徐苍配合着顶杆的动作,往左压盘,飞机机翼再度往左滚转,最后竟是能保持差不多三十度的倾斜角,以一个大略平飞的姿态维持了一段时间。此后,在大约四五秒后,飞机的倾斜角再度增大,回到了大约接近五十度的倾斜角。
不过,这已经完全足够了,这代表飞机已经有了着陆的微小可能性。
在右侧,机长大卫几乎要长啸出来,这简直就是耶稣·基督降临到了徐苍身上。相比较之前超过七十度以上的倾斜角,此刻三十度左右的倾斜角已经勉强可以成为着陆的姿态了。
徐苍真的做到了!他真的控制住了飞机。
“怎么可以这样,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了。”机长大卫内心狂吼着,面对如此非人类的操作,他已经将徐苍当成了如同神灵一般敬仰。
可是,在那仅存的理智中,大卫似乎有些看懂了徐苍的想法。
由于两翼巨大的升力差,单靠左侧机翼的副翼是压不住飞机机身倾斜的。所以在机翼断裂之时,机身倾斜是不可避免的,这是维持飞行的唯一方法。但是,保持这么大的倾斜角,飞机是决计无法着陆的,所以在着陆之前,必须要将飞机机身回正,至少回正到一个相对可以接受的角度。
此前,由于机身倾斜过甚,飞机根本无法操纵。只能在升力缺乏的情况下,以极快的速度下坠,那就是无解之局。
可是,徐苍似乎在这必死之局中找到了一线生机,那就是升降舵与垂直尾翼之间的功能互换。
其实,在飞机机翼断裂之后,本身是有升力的,而且在此前大量放油后,飞机全重是异乎寻常的小的,即便是在单发情况下,即便是在巨大倾斜角下,左侧大翼依旧可以产生相对充足的升力。
这股升力可能被分解到无法让飞机产生爬升甚至平飞的能力,但是维持一个可控的下降率是绝对可以的,唯一的问题在于没有舵面控制飞机的俯仰。
在双翼正常的飞机上,如果没有升降舵来控制飞机俯仰,即便两侧机翼可以产生足够充足的升力,飞机依旧有下降的可能性。所以,如何在机身大幅度倾斜时找到控制飞机俯仰的方法就是生存的唯一道路。
很明显,以大卫或者施耐德这样层次的飞行员是可以理解大部分飞行操纵的,但是仅凭这样是完全不足以应付现今的情况的,所以这才是徐苍跟普通飞行员之间的差距。
此间,飞机的状态极其复杂,已经超出了人脑可以理解的范畴。
然而,徐苍在清醒之后却能以超越人类认知的方式进行反人类的操作。
在机身大幅倾斜的情况下,原本控制飞机俯仰的升降舵与原本控制飞机偏航的方向舵的功能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也就是说,实际上徐苍刚才是通过方向舵来控制飞机俯仰,而升降舵来控制飞机偏航。
飞机的偏航并不完全等同于在滚转上的作用。但是,二者在某种时刻是可以相互辅助的,就比如在副翼卡阻的时候,除了使用差动油门,飞行员通常还会使用方向舵来进行辅助的横滚操作。
徐苍此前在顶杆,升降舵下俯,飞机就会产生向左的偏航力矩,同时他往左压盘,形成往左的滚转力矩,两相作用下就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抵消因为升力差而产生的难以遏制的往右滚转力矩。
这个从理论分析上是这样的,但是这种极度反人类且无比复杂的操纵方式根本是人类难以驾驭的。徐苍首先要打破对于传统操纵方式的固有理念,形成新的对应关系,而且理论跟实际是完全不一样的。
反应到操纵中,徐苍所谓的通过方向舵操控飞机俯仰能达到的效果到底是如何,没有人可以知道。因为垂直尾翼的形状和面积跟水平尾翼完全不一样,这就使得其产生的舵面效应也是不一样的,所以徐苍根本不知道自己踩一脚下去,飞机的俯仰姿态会是多少,这就使得无法精确操控飞机,只能全凭飞行员的感觉。
而人类的感觉是一个非常玄妙的状态,它可能会非常精确,可能也会谬以千里。
从理智上来说,后者的可能性是要远远大于前者的。
而不幸的是,飞机着陆无疑就是一个对精确性要求极高的操作动作。
不过,相较于此前近乎绝望的情形,现在已经好得太多了。
随着飞机以一个接近可控的方式下降,大卫已经隐隐约约看到慕尼黑的跑道了,这一刻,他的内心又燃起来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难道说,真的能够活下来?
他摸了下下巴,犹豫了很久,问了一句:“可以落下去吗?”
徐苍抿着嘴唇,以几乎机械的语气回答道:“不行!”
“为什么?”
徐苍皱了下眉:“跑道太短了!”
“如果以现在的飞行速度落地,慕尼黑的跑道是不够的,完全不够!”
“现在的飞行速度落地?”大卫看了一下空速表:“为什么要以现在的飞行速度落地,这个速度已经接近正常构型下进近速度的两倍了。”
没错,现在的速度非常大,大到连襟翼都放不出来。可按照徐苍的意思,却是要以这个速度来完成落地,这根本就不可能。
“这速度太大了,根本不可能落地的,徐苍!”机长施耐德叫道:“两倍的进近速度,以慕尼黑机场三千六百米的跑道也不够的。”
慕尼黑机场有两条跑道,现在他们想要进近的是偏长一点的17/35号跑道。在未扩建前,这条跑道是三千两百米,对于大部分飞机来说,这个跑道长度是完全足够的,但是对于波音777来说,三千两百米的跑道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就稍显捉襟见肘了。
所以,在扩建之前,慕尼黑机场是不接收波音777飞机的。
不过,在扩建工程中,这条跑道被延长了四百米。三千六百米的跑道就基本能应付波音777了。但是,这不意味着可以解决所有情况,比如说现在徐苍想以接近两倍的正常进近速度落地。
很明显的是,着陆刹停距离跟进近速度存在强烈的正相关。施耐德机长甚至不用去查着陆距离表就可以断定三千六百米的跑道是完全不够的。
没办法,这速度太大了,大到难以想像。
“为什么要这么大的速度进近?”大卫难以理解徐苍的行为,又不是不能收油门,又不是不能减速,为什么偏偏以超大速度进近,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不行!”徐苍只是冷漠地说道。
“为什么?”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徐苍的固执让大卫的情绪显得有些焦躁。
“为什么?”徐苍哼了一声:“舵面效应。”
说完,徐苍直接收了些油门,同时踩了左舵,如此一来,飞机的下降率是止住了,但是速度开始快速下降。
原本,徐苍是一直压着左盘,同时微微顶杆来消除往右的横滚力矩的。
这样虽然不能始终将机身大翼的倾斜角控制在三十度,但是比之前超过七十度的倾斜角还是要好很多的。再说,为了控制的稳定性与实际的飞行性能,徐苍也不可能始终将飞机维持在小倾斜角的状态,如今差不多五十度的倾斜角是比较合适的。
然而,就在速度减小的一刹那,原本倾斜角稍稍稳定的飞机立刻往右滚转,通过左侧副翼以及水平尾翼抑制的滚转力矩立刻控制不住了。几乎在大卫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飞机的倾斜角就超过了七十度。
如此巨大的倾斜角下,左大翼的升力再被更多的分解,以致于下降率又开始增加。
而且,因为单发的缘故,飞机天然存在侧滑。而徐苍为了利用方向舵控制飞机俯仰,只能容忍这种侧滑的存在。飞机在大幅右转且存在侧滑的情况下,差点儿直接往右斜着倒栽下去,进入极其危险的低空尾旋状态。
徐苍这一手实际操作,直接吓得大卫亡魂皆冒。
好在徐苍的修复操纵很是迅速,一把油门加上来,然后输入更多的左舵来将速度增了上去,如此一来,飞机才稍微回到稳定的状态。
“速度,舵面效应!”施耐德机长脸色又是极为阴沉起来。
他开始明白徐苍的意思了!
众所周知,舵面效应跟流经翼面的气流速度有直接的正相关关系。气流速度越快,那么舵面效应就越强,这是比较浅显易懂的。
而气流速度跟飞机速度也是存在最直接关系的,只要飞机一减速,那么流经翼面的气流速度也会跟着往下减,这就会造成相应的舵面效应降低。
刚才徐苍所维持的脆弱的稳定性其实关键就在于徐苍增加了水平尾翼所产生的偏航力矩来辅助左侧副翼的滚转力矩,以此抑制升力差带来的滚转力矩。
然而,随着速度的减小,舵面效应的降低,水平尾翼所能产生的偏航力矩会以极其夸张的速度减小,从而无法辅助左侧副翼的滚转力矩。如此一来,飞机就会回到原先的状态,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右滚转。
现在飞机是斜着往跑道进近的,在方向上余度还是很大的,所以飞机的着陆方向并非最直接的问题,而是在减速状态下,飞机无法减小倾斜角,这样就根本不能正常落地。
没有哪个飞行员能以侧飞的状态着陆的,这比机翼断裂的局面更加糟糕。
之前,大卫是看到的。如果维持大速度,至少徐苍可以在短时间内将飞机的机身倾斜角减小到大约三十度。虽然这个角度依然很大,但是勉强可以完成落地,至少是有机会的。
可刚才徐苍的操作印证了,只要一减速,飞机根本不可能减小到三十度的倾斜角,五十度都不可以,状态甚至更糟。这就意味着没有哪怕一点儿落地的可能性。
飞机减速,那舵面效应就会降低,就无法维持更小的倾斜角,便无法接地。
但是,飞机不减速,要维持足够的舵面效应来抵消飞机的横滚力矩,那就必须将飞机的速度保持在极其夸张的地步,比如两倍于寻常的进近速度。可这个速度太夸张了,即便是三千六百米的跑道也是完全不够的。
波音777可不是波音737,巨大的质量意味着巨大的惯性。要知道,在35号跑道尽头对着的可是一处机坪,那里有大量因为本场风量超标而停场等待的航班,这要是冲过去,死的就不是现在这架飞机的这些人了。
搞不好,这会酿成世界民航历史上伤亡最大的事故。不管是谁,都不想这种事情落到自己头上。
虽说如果死了,那也什么都顾不得了。
但是落得个民航历史上最大的屠夫的称号,大卫或者施耐德都是万万不想的,那是遗臭万年的。
可现在,飞机是减速也不行,不减速也不行,一时之间,又是落于了死局之中。
说实话,不管是施耐德或者大卫都已经无法理解现在这种情况了,他们的认知和水平在现在的情境下没有任何施展的余地。因此,他们只能跟着徐苍的思维走,但是他们明显又跟不上徐苍的节奏。
所以,他们现在有点儿放弃思考的意思。
“我们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吗?”大卫问道。
果然,最终还是需要将一切的问题抛给徐苍来解决。
徐苍看上去无喜无悲:“有,我们只差一个差动的水平尾翼。”
“差动水平尾翼?”施耐德以前是飞战斗机的,对这个名词明显更加敏锐:“可777的水平尾翼是联动的,只有部分战斗机才有差动的水平尾翼。”
波音777或者说几乎所有的民航客机都是联动式的水平尾翼,也即左右两侧的水平尾翼的行程变化是一致的,只能一起向上或者一起向下。
但是,如果是差动水平尾翼,那就可以实现一边的水平尾翼往上,一边的水平尾翼往下。
这种功能基本只出现在对机动性能要求极高的战斗机上。
“徐苍,我以前飞过f-15,那飞机上有差动水平尾翼,但是,人为是无法控制的,那是全部自动化的。”施耐德那是又惊又怕,他感觉自己的思维跟徐苍简直不在一个维度上。他不敢粗暴地指责徐苍,单是刚才徐苍以方向舵和升降舵互换的操纵已经是他望尘莫及的了,根本就没有资格指责徐苍,只能依靠自己的经历进行劝导。
徐苍嘴巴微动,说了一串话来,那是他一会儿将要完成的落地方式。
然而,这些话落到施耐德和大卫耳朵里犹如天方夜谭,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徐苍,你听我说,你不能这样落地,就算是飞控计算机辅助都完成不了这复杂的操作,人脑是绝对不可能胜任的。”施耐德急道:“你相信我,徐苍!”
“你们会使用飞控计算机,但是却无法理解飞控计算机。”徐苍的声音好像不带有一丝人类的感情:“就像你们现在可以看见我,却无法理解我。”
此刻,徐苍只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比他在玉龙机场那次的状态更加完美。
他只觉得自己已经完润无瑕,已经超脱出一种可以描述,可以认知的状态。
这就是他的全盛姿态!
他那无可企及的新的高峰!
他所见,所想,即可所为!
这一刻,徐苍是那般笃定!
他就是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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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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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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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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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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