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格雷还在惊愕中,他推了把加尔的肩头,“兄弟,你什么回来的?一、一瞬间!”
“一瞬间?”加尔摸了把自己的后脑,眼神飘向正往这里走的博格,“我们一路狂奔,多亏了博格的火,一瞬间太夸张了!你的注意在我这里吗?你明明只盯对面。好了别管这个,让一下你的脚,你踩到梵妮的种子了。”
“你们都请让开。”土地松软地破开,蓬松的大蘑菇倏地冒出来,梵妮就从蘑菇底下探出头。她捏着鼻子,抱怨道,“你们在上面造成的震动让底下很不安稳,为了防止土屑我只能撑开蘑菇。可是它的味道太大了。”
“确实很大。”加尔动了动鼻尖,“闻起来还不错,适合烧烤。”
“不,确实是一瞬间。”格雷看着加尔,“大地告诉我,你们刚才的速度超越了风。从西端赶到这里需要两个夜晚,加尔,你们怎么赶来的?”
博格从那头到了加尔身边,将拖了一路的齐洛扔在格雷面前。
“办法很多。”博格说,“需要我现在站在这里给你详细解释吗?”
梵妮见状抱起肩,“你们到底怎么搞的?我们不该争吵。管他怎么来的,能安全回来就可以了。格雷,你什么时候喜欢追根问底了?朋友,你以前脑袋里只装得下金币。”
“那是因为金币是我一生所爱!”格雷说道。
“在提问之前,先来看看你的子民。”梵妮撑在蘑菇边,脚尖点了点地面,“巨力之盾坍塌的时候他们都被拖进了地下。罗珊娜还是做了一件好事,地下没塌,你的人都很安全。”
“地下?”格雷前跨一步,“大家都没事吗?谁想出如此聪明的办法!我一定要狠狠亲他两口!”
“我觉得。”梵妮看了眼博格,“老大不会同意。”
“感谢鼠人吧。”加尔说,“我只让他们加固,把人藏进地下避免砸压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去看看吧朋友,我想他们现在需要你。”
格雷一走开,周围还在收拾残局。梵妮摊开手,“你们在西边有什么收获?”
“遇见了非常强的幻咒。”加尔说,“你从镰刀人那里有得到什么新消息吗?”
“完全没有。”梵妮说,“他嘴巴很严,受过相关训练。但他那把漂亮的镰刀很有趣,我从上面发现了深渊的气息。”
“深渊?”加尔重复。
“是的深渊。”梵妮松开鼻子,“那种岩浆混杂辛辣的味道。”
“那不是烤肉的味道吗?”加尔说,“火炭和辛辣,我喜欢辛辣,吃起来很有劲,配啤酒非常棒。”
“你干嘛总是盯着我的蘑菇?”梵妮警惕道,“放弃吧小鬼,它不能吃!走开,我现在要带着它远离你,你的幼崽也是一副垂涎的样子!”
她带着蘑菇飞快离开,只剩博格和加尔还在原地。ωωω.χΙυΜЬ.Cǒm
“我已经很小心了。”加尔说,“但是双翼速度太快,感谢火焰的遮挡!你打算怎么和他解释?”
“实话实说,魔王带我飞过了森林。”博格扣上剑鞘,“窥世之眼就在这里,罗珊娜差一点能看清。火焰会被风干扰,下一次再冒险我就把它们捆起来。”
“我们飞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加尔忽然探头,凑到博格颈边嗅了嗅,“宝贝儿,你的印记正在发烫,它明显地露了出来。”
“嗯?”博格被他的鼻息喷洒,抬手摸到了后颈。
“没察觉?你没察觉到吗?”加尔微皱眉。
博格目光发冷,他指尖用力。
他没察觉到。
“我们需要一个房间。”加尔说,“我们得好好看看它了。”
博格脱掉了上衣。
他的肌肉的线条很流畅,背部在脱衣这个动作中让曲线显露出来。天已经蒙蒙亮,拉上的窗帘透出一点光,博格面对着墙壁,感受到加尔站在后边的呼吸。
“它正在发烫。”加尔摸上去,停在博格的后肩,“缺失了一块。”
不仅是后肩,就连连接脊梁骨的长线都变得断续,像是被人擦掉了一部分。
火神印记的完整状态应该是从右手腕蔓延到整个后背,然后下没到后腰,在后背上构成清晰的“火神标记”。每一次博格使用它的时候,它都会根据承载力而反应温度。失去烈火中烧后,博格的右臂就失去了一部分痕迹。而此刻,在加尔眼前,整个背部的“火神标记”已经完全混乱了,它们变得斑驳不清。
“我听说‘神’不会反悔。”博格说道。
“那是谎言。”加尔靠近他的背,“诸神并非完美无缺,他们时常心口不一,后悔的事情往往会用更加隐秘的方式处理。给出的祝福可以收回,只要让对方意外死亡。它正在被收回。”
博格盯着墙壁,说:“意料之中。”
阴影投射在他肩头,让他的金发也埋没在昏暗中。他想起了幻咒,夏戈僵硬的身躯沉浸在黑暗,仿佛正在向他招手。即便是没有承认过,父亲的尸体仍旧存在于他多年的梦境里,黑色是唯一的颜色。死神在冲他低语,阴云仿佛已经笼罩到了他的头顶。
“人类的寿命短暂,肢体脆弱,死亡随时都会来临。”博格侧头,“我的囚|禁对你而言只是一瞬间,看来斐吉想让它更加短暂。”
“是的。”加尔被他捉住了手,“你的饲|养只是转瞬即逝。当你被土地吞没到只剩白骨的时候,我才正值睡醒后的下午茶时间。漫长的生命总会让我忘记你,只要你离开我。”
“真遗憾。”博格脖颈微垂。
“我记不住太久的事情,回忆让我感受到欺骗的气息。我不想再相信回忆,也不想被回忆支配,一旦你离开我的身边,我就会翻过属于‘博格’的这一页。”加尔下巴压在博格的肩膀,这一刻他像个真正蛊惑人心的魔王,带着甘甜的味道诱惑着青年,“所以你该怎么办?博格,时间是无情的东西,它也能让我变得无情。啊……我都会忘记噢,关于你的一切。”
手腕忽然被拽过,加尔被按在墙壁,抬高了手臂。他尾巴在晃动,语气邪恶地说:“着急也没有用,只要你离开我,不论是死亡还是移情别恋,我都会忘记你。会有别的人接替你的‘囚|禁’,我会跟别人撕咬挣扎在命运之中。然后,我说然后,我要用我的尾巴缠紧他,用我的双臂环绕他,用我的眼睛注视他……”
博格粗暴地捏高了加尔的下巴,让他的话没办法继续。
“对待无情的家伙我只有一个办法。”博格唇线微勾,他抵住加尔的额头,残忍道,“鞭打他的脊背,拴住他的脖颈,再操|弄他直到颤抖,让他放声哭泣。你这样激怒我,兴奋吗宝贝儿?我不会离开你。如果死神企图收割我的头颅,我会先咬断他的的喉咙。我会绑紧你,时刻的。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别人?加尔。”
他把“加尔”两个字念得很重。
“……我只是开个玩笑。”加尔被他抵住了脸,不得不偏过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的整个脖颈都暴露在危险中。
“听起来不像是玩笑。”博格手臂环紧加尔的腰,让他紧贴在自己身前,“你想过让别人这样触碰你。”
“我没有。”加尔的脖颈上有些热。
啊。
这感觉真像叼住食物的狮子。
但意料中的咬没有进行下去。
“我不会死。”博格停下来,忽然说道。
加尔看向他,沉默片刻,说:“你总是这么说。”
“所以我一直没有死,”博格放下加尔的手臂,“我是个守承诺的伴侣,不是吗?”
加尔被博格猛地抬高,他只能环住博格的肩头。博格带着他离开墙壁,忍不住问:“你这愚蠢的激怒法跟谁学的。”
“愚蠢?”加尔不满地说,“一个说我愚蠢的人还想做我的伴侣!”
“我一点也不想。”博格颠了他一下,“而是必须。你才说过你没有想别人,但你考虑让别人这么干吗?等我死掉了,你就另投怀抱,让另一个男人这样抱着你。”
“是的。”加尔又往博格身上爬了爬,“或者我这么抱着他。我其实一点也不矮!我是个强壮的男人,强壮!等我可恶的伴侣离开,我的臂弯就能拥抱别人!因为他总是欺负可怜人。”
“听起来很恶劣啊。”博格看着他。
“超级恶劣!”加尔说,“除了我谁还能承受呢?所以他只能属于我。”
印记让两个人都变得很糟糕。
但是没关系。
他们能用更粗暴的方式磨掉多余的阴影,不论是激将还是狠话,只要能够踢开死亡威胁的负面情绪,就算是成功。
加尔揪住了博格的一缕金发:“守卫军没有成功,可这不代表他们会后退。而我们需要去往圣弗斯,时间不多了。有什么能让罗珊娜必须后退的方法吗?我不了解她,听你们聊天,你更了解她。”
“让她后退。”博格将加尔放在桌子上,“能让她后退的可能寥寥无几,伦道夫,草地动荡,以及神殿命令。你觉得这几点哪一个更简单?”
“圣弗斯。”加尔说,“如果圣弗斯遇见了危机呢?”
“可以。”博格说,“那是她的新地盘。”
“那真是太巧了。”加尔谦虚地说,“我在那儿的朋友已经等不及了。”
“你的朋友。”博格拉住加尔企图逃跑的手,交握时抬到唇边,咬了一口他的手腕,“我的魔王到底藏了多少个朋友?”
“不论我藏了多少个。”加尔看着咬痕,“这都是你咬我的理由吗?哪里都在被咬,我是亲爱的树皮糖吗?你是汪汪叫的……”
博格再次咬了他一口,加尔选择了闭嘴。
加尔去看了鼠人,格雷给了他们最好的食物,以此作为感谢。矮人和鼠人可以很好的交流,他们本身能力互补,又因为各自的仗义之举使关系更进一步。
“你说我们要离开这儿?”梵妮站在一旁,“可目前来看那是不行,巨力之盾的坍塌让矮人暴露了背部,他们现在需要保护。”
“动荡的根源在圣弗斯,一味的防守可不能得到该有的一切。”加尔说,“当然,这建立在罗珊娜退兵的基础上。”
“我想不出她有什么退兵的理由,她废了如此大的力气,她对地下通道很看重,但我至今不明白那儿到底是用来干嘛的。”梵妮说,“我在地下仔细勘察过。加尔,越往深处越会发现格林人在这儿花费的金钱数量有多庞大。他们真的把地下打造成了城市。可谁能住进去?不管怎样,除非伦道夫面临死亡威胁,否则她不会退兵的。”
“说不定。”加尔说,“光屁股骑士其实很欠打,他随时都可能被人记恨。”
“没错,但没人会在圣弗斯招惹他。”梵妮感叹道,“他的位置被罗珊娜摆放得很好,也很安全。”
“百无一漏那是故事。”加尔说,“我还是很期待发生奇迹。”
他们正说着,一头阔别鹿轻巧地跳到身边,它衔住了加尔的衣摆,向另一头拉拽。
“黛薇很喜欢你。”梵妮小声退开,“伴侣的特权?她在叫你。顺便请你问问精灵,他们需要独角兽吗?我们从伦道夫那里抢来的独角兽已经养在家里一年了,它们肥了一圈,可以找人购买了。如果他们需要,游离乐意送货过来,当然,价格会略低于格林人。”
“你说那些独角兽?”加尔说,“我很喜欢它们!”
“那你可以告诉博格。”梵妮说,“让他买下来圈给你玩。”
“不,我喜欢的是它们的粪便。”加尔临走时说,“那些白白亮亮的小球很好看,闻起来味道也不错。你知道我还没对博格正式求过爱,如果这批独角兽真的要送过来,请务必把粪便留给我。”
“等等。”梵妮愕然地说,“你不会打算用……”
“别告诉任何人。”加尔神秘地说,“这是给博格的惊喜。”
梵妮平着声调笑了几下,“……祝你到时候能活下来,真的,加尔。”
加尔已经跟着阔别鹿走向森林深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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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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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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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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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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