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颜本来还想回家后痛痛快快问周博衍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爱处处,不处拉倒。反正回去后当朋友铁定尴尬,估计差不多算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结果周博衍送了她一只小乌龟。她顿时就明白了。
两个人心照不宣,就算是说开了。
但是等回去了一定要再问周博衍一遍,得让他亲口承认,不然万一他又缩回去了。
回到村里,父亲和大伯还有村长家的儿子都在丁家村还没回来。
于是月颜又和二舅一群人去了丁家村。
村里人知道月家要出钱给他们修路后,月家的门槛都要被踏断了,月家门庭若市。
也有人酸溜溜的说,月家出钱是应该的。他们家在外赚了昧良心的钱,不回村做点善事就要被打成资本家了。
不过说这种话的人都是那种在村里没有工作,娶不到老婆,整日游手好闲喜欢偷鸡摸狗的混混。
村妇直接扛起扫把赶人,恨不得把他们打出村子:“你这么能干,你咋不给村里出钱修路!人家做好事你还先喘上了,要不你给咱们村里出钱?”
另一个妇女手叉腰骂他们:“人家月老三可说了,修路的人从村里出,每个人能拿三十块钱工资,人家是真真正正的做好事。你们这群端碗吃肉、放下碗就骂娘的怂-球,到时候你们要是敢去蹭人家修路的工钱,我就举报你们,让你们蹲大牢。”
平时这几个混混就喜欢在村里说风凉话,村里人都当做没听见。
结果这次他们是真真的踩到了铁板上。
每年春天一来就开始下雨,村里去镇上的路就会被泡得稀烂。
这还不算完,本就是黄泥路,一脚下去就是一个坑,还拔不出来。好不容易别人帮着把脚拔出来了,鞋子又在泥巴坑里。
前些年村里有个外嫁来的媳妇在家里难产,也是女人命不好,碰到暴雨天气,黄泥路根本走不了。
她家男人借了个板车想送媳妇去镇上卫生室。结果明明能救,就因为下雨路烂,板车刚上路就陷在泥巴坑里,村里好多男人都去帮忙,最后还是一尸两命。
这件事几乎成了村里女人的阴影。
那个孕妇身体很好,干农活是一把好手,怀孕前还在地里干活。最后一次去县城医院,人家医生说母亲和孩子情况很好,孕妇身体也有劲,生育的时候不会太困难。
再加上男人家里也不富裕,就没有让孕妇住在医院生产,村里也是有产婆的。
结果呢,孩子突然横着出不来,产婆也急了,生了几小时还没出来,孕妇都要休克了,就决定送去卫生室。
没想到导致了孕妇和孩子一尸两命。
虽然最后来了医生说不应该随便转移孕妇,孕妇有可能是沾上受凉、路途颠簸等多种因素才会死亡,但这条黄泥路绝对是占很大原因的。
所以村里的女人就算怀孩子也不敢在夏天生,万一再遇到下雨天,路被冲烂,她们可能就是那下一个孕妇。
这次月家人发达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村里人修路,听说还要给镇初中资助,把快要倒闭的镇初中救起来了。
谁家没个孩子?这孩子要是读了书飞出去可了不得。就说上个中专出来也有大出息,更别提大专。
要是镇初中倒了,就只有隔壁镇上的学校。那个学校虽然是国家办的,可是路远啊。让自己家孩子们翻山越岭去念书,冬天还好,冷是冷点好歹安全,
然而半夜就得起床,晚上十点多到家,完全是折磨孩子。
关键是夏天的山上可是有狼和野猪的!
人家又给修路,又是资助镇初中,不就是在关照她们的孩子和他们这群大人吗?
就自私点来说,有修路和修学校的这些钱,人家完全可以把月家全家人都接到城里去一起赚大钱。
但人家是念着村里的,村里人谁不感激。
也就这些白眼狼,自己好吃懒做挣不到钱偷鸡摸狗,还总是眼馋别人家赚了钱,早晚遭报应。
月颜还不知道村里的顶流战斗力已经帮她家怼了一通在背后酸溜溜的混混们。
来到丁家村,父亲他们一直没有回来,是因为价格谈不拢。琇書蛧
说起来,丁家村有一道桥,过了桥就是三合村到镇上的那条路,也是准备修的路。
住在桥这边的丁家村村民不少,包括这家“代购”水泥的丁大。
丁大耳朵上别的是月志远发的烟,嘴里抽的是月怀德发的烟,但一点都不影响他不还价。
“老弟,这真的是最低价了。我们家亲戚也要吃饭的。”
丁家当然不可能开水泥厂,他家只是在水泥厂有关系,可以内部价格买水泥,但是太低的话也不行。
大伯很焦灼,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讲价。
村长的儿子显然也不好意思了,这三个人里面竟然是父亲占了主导。
月颜走上前在父亲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父亲眉头舒展开:“老大哥,这次我们不止要和你谈一笔生意,希望能和你家在水泥厂工作的亲戚见面谈。”
丁大没了主意,猛抽了一口烟。他之前死不松口并不是他多有做生意的头脑。而是亲戚跟他讲这个价格已经是最低价格,再低死都不能卖,不仅赔本还有可能要坐牢。
“成,他家距离我家就二里地,是我娘家的舅哥。你们明儿再来吧,我今晚去找他。”
既然有机会见一面,那自然就好说多了。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周博衍问了一句:“水泥厂的水泥是哪种?”
月颜不明所以,不过很给周博衍面子的回答:“应该是砂、石灰一类的混合砂浆,肯定比黄泥路结实。”
现代的化学试卷上是有提到过水泥主要配方,月颜只记得大概。
周博衍点了点头,这样的水泥配方有点原始,修的路能管三十年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因为在新世纪开始大力发展基础建设后,水泥的配方也有了新的变化,很多省会城市的马路都要重新翻修。
回到月家,奶奶连忙出来迎接。
“小周啊,你带的东西一直在房间响,我们也不会用,就帮你看着的,没有烂。”
月颜哭笑不得。
周博衍:“没事,那是有人给我打电话,不是坏了。”
奶奶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小周刚住进来东西就在她家放坏了。
而且人家小周又不在家,这要是坏了谁说的清。
老太太好奇:“哟,那东西还能打电话呢?我们打电话得去丁家村的商店租借电话,一分钟两分钱,谁家敢去碰那个吃钱的玩意!”
月颜嘴甜道:“奶奶,等我们回城里就给你们装个电话。”
老太太急了:“不行不行,这可使不得!”装电话得多花钱呀,这孙女真是的,咋就不知道给自己留点钱。
月颜说装电话肯定就是有了这个心思。
反正奶奶随便拒绝,到时候电话直接送过来给她们装上。
等到家里人都进去了,门口又剩下了周博衍和月颜。
昨天就是在这个地方,两个人说开了,但也谈得不欢而散。
今天月颜翻身当家做主人,她明知故问:“你送乌龟是什么意思?”
周博衍脸色不自然:“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周小非是你的了。”
月颜可不轻易放过他:“我要听你正式告白,你这样说的不作数。”
周博衍难得羞涩的偏过头,随后深呼吸转过来。
“月月,你愿意把自己的余生都交给我吗?”
本以为自己听到甜言蜜语会反感,因为她看偶像剧的时候,每次到男女主角表白就会快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不惯这种场面。
但是周博衍跟她讲这句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失聪了,整个世界只能听到周博衍的声音和自己的心跳声。
对她而言最美的情话不是我喜欢你或我爱你,而是你愿不愿意与我共度一生。
月颜对他弯眼笑:“那我得考虑考虑,看你合不合格。”
周博衍失笑,配合她:“请问月颜小朋友,我什么时候可以转正?”
月颜背着手往院子里走,嘴边的小梨涡浅浅的:“我也不知道,可能需要一辈子吧。”
周博衍跟上她的脚步,双手揣进兜里,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柔和的落在她身上:“那么余生就请月颜小朋友多多指教了。”
月颜回到客厅,奶奶一家正在煮花生,煮了一大锅盐水花生,堂屋到处摆的都是。
她忍不住担忧:“弄这么多花生过年我们能吃完吗?”
大伯母乐呵呵:“这些要分出来一半,给今晚上过来看电视的乡亲们分着吃。”
原来是这样,吓她一跳,这最起码得煮了快十斤。
晚上五点半,村里人就陆陆续续来到了月家,他们自带板凳。
电视机正好放在院子正中间。
电视机调到的是首都电视台,正在播放节目预告。
月家院子里挤满了人,小孩子们拿着棍子在玩枪战游戏你追我赶。
简直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大伯母和二伯母端着两个簸箕,一个是盐煮花生,一个是炒花生。不说花生值不值钱,人家第一次过来捧场看电视,总得让人家坐着有吃的东西。
电视报时六点钟。
节目开始了,不过先播放的是动画片。
玩闹的小孩子们回到大人的怀里,或者傻站在电视前面看得津津有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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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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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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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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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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