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坳的气氛并不算太好,原本这个时间,应该是大家围在陈爱国家的老宅里,看着陈松家那台电视机。
这台电视机自从陈松去县里后,就被搬到了陈爱国家里。村里的乡亲们也形成了晚上围在陈爱国家里看电视的习惯。
但今天,院子里围着一堆人,而且电视机也一直亮着,只是乡亲们的目光却一直盯着里屋的几个人影,就连最喜欢看电视的孩子,都没有关注电视里的画面。
里屋的人影除了陈爱国一家几人,还有三个陌生人。
那是一个老头,一个偏瘦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短发方脸的女人。
陈爱国站在这三人面前,挡在家里人身前,有意无意的将黄芩和陈根藏在身后。
陈墨和大嫂郑良娣则护在陈爱国身边,同样一脸敌意的看着这三个人,颇有一言不合就打起来的样子。
至于黄芩,则没有了往日那股掌控全家的气势,瘫软的半趴在床上低声啜泣,只是通红的眼珠子和眼角的泪痕,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此时气氛非常尴尬!
“姐夫,没必要这样,咱们咋说也是一家人!你看外面辣么多人看着呢,你这样防着我们有爪子意思吗?”
叫陈爱国姐夫的这人正是那个偏瘦的中年男人,他此刻正一脸不满的看着陈爱国,只是眼神却时不时的朝着陈爱国身后的黄芩和陈根看去,目光之中闪烁着不知名的意味。
“谁是你姐夫,我陈爱国活了这几十年,可从来没见过你!所以你可别胡乱攀亲戚,咱可不认识你,没有你这样的亲戚!”陈爱国一脸嫌弃,眼中带着厌恶,
他不但厌恶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太多的男人,还讨厌那个一直臭着脸的老头子。
就是那个老头子,一进门,就抓着自家四儿子陈根就要往外拖。陈爱国差点就要拿起锄头打人了,要不是这个中年男人拦了下来,黄芩又把陈根抢了回来,恐怕这已经造成流血伤亡事件了!
“姐夫,不管你有多么不想承认,但你身后的那个女人还是我姐姐,既然你们两个结了婚,你要不是我姐夫还能是谁?”
中年男人冷笑一声,也不在乎陈爱国对他有多厌恶,反正他也不在意。
“黄岩,你给我滚,带着他们全都滚,这里不欢迎你!”
黄芩从床沿扶起身子,抹掉眼角的泪痕,脸上狰狞,带着嘶吼的声嘶力竭喊了出来,目光满是凶意。
“姐姐,怎么说我也是你弟弟,他可是你老汉,你竟然让我们滚?有你这么当人家女儿的?”
被黄芩称呼为黄岩的中年男人,此刻指着身后的那老头,表现夸张的说着话,脸上带着浓浓的不满,好像是被激怒,但又似乎在顾忌着什么,强忍着怒气,没有发飙。
“我没有老汉,也没有弟弟。爱国,墨娃子,把他们赶走,我不想看到他们!”黄芩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是因为心情急切而导致声音变成这样,可见急到了什么程度。
听到黄芩的话,陈爱国和陈墨上前,就要准备动手把他们赶出去。
“哎呦喂,打人了……姐姐打人了……”
陈爱国和陈墨两人还没动手,甚至还没碰到他们呢,只见黄岩身旁的那个方脸的中年女人突然瘫坐在地上,一副受了重伤的样子,瘫坐在地大吼大叫,中气十足,完全不想被伤到了。
只是被这女人这么一闹,陈爱国和陈墨却没法下手,生怕这女人来个碰瓷什么的!
“无耻!”
陈墨可不太会骂人,他就是个老实的庄稼汉,可见到这女人的做法,也愣住了,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发疯,却没办法上前把这些不请而入的人赶出家门。
这些自称为他们家亲戚的人,原来就对四弟动手动脚,差不多就是明抢人来着,被拦住后还一口一个黄芩的家人,他们的亲戚。
她母亲可是从川蜀逃难来到这里的,几十年没有回过家,这些人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偏偏又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了,为什么来这里?
黄岩不屑的看了一眼陈墨,他可是一眼就看出了陈墨也就是个软蛋老实鬼,啥也不行,想要拦着他们,根本不太可能。
“滚蛋!”黄岩看也不看陈墨,就盯着黄芩道:“姐,我也不多说其他的,只要你们答应我这条件,以后我就不来烦你们,怎么样?”
“你在想屁吃!”
黄芩冷眼看着这个二十多年没见的弟弟,陌生又熟悉,二十多年前的记忆忽然再次从心头涌现,然后想到以往,脸色更加冰冷,和他们说话丝毫没有一点亲近。
“咱老黄家就靠你了,黄芩今天这事,你不答应也不行。陈根,我是一定要带走的!”黄岩拉了一把坐在地上,已经停下假意哭闹的老婆,轻蔑一笑。
“就是,你们就答应了吧!”
这个方脸女人也是一脸的不屑。
老头子就站在他们身后,微眯着眼睛,从进屋到现在,一直不说话,只是盯着黄芩旁边的陈根。
“谁要答应你们,你们再不走,我们可要报警叫警察了!”陈爱国走到中间,挡住所有人看向黄芩和陈根的目光,指着对方三人,神情严肃,言辞颇为霸气!
“警察,警察可不会管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
黄岩冷笑,一点也不在意陈爱国的威胁,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你!”陈爱国指着他们,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好了,芩儿,怎么不和我打声招呼呢,怎么说我我也是你老汉,叫一声爸爸不过分吧!”
老头子说话了,一说话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黄芩也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那张脸。
听到老头子的话,黄芩脸色瞬间煞白一片,同时眼底还闪过一丝惧意。
“当年你们把我赶出来的时候,就应该懂我已经和你们断绝关系了,所以我没有老汉,也不会没有弟弟!我就是我,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黄芩身体往后缩了缩,但口中却说出了令人惊骇的话。
陈爱国也是第一次听到黄芩说出和以往不同的身世故事,不由呆滞了一下!
原来,当年还是搞大建设的时代,但川蜀那边却全心全意搞工业搞钢铁,还喊出了三年赶超英美的口号,田地反而荒芜没人种了,导致后来大荒年没收成。
黄芩在当时的家里是个丫头,人又在发育期,吃的多。家里的口粮根本不够,可以说是整个川蜀的口粮都不够,有一大堆人逃难到全国各地。
那个著名的电影《牧马人》就是这个背景下的电影。琇書網
黄芩就这样,直接被赶出了家,只为多出一口口粮,保障弟弟能活下去。于是黄芩就跟着人流走,幸好是走到了本地,被流了下来,还和陈爱国谈了恋爱结了婚,否则还真不一定能活下去。
现在,那些赶她出去的人,隔了二十多年,竟然找上门来,还要让自己的四儿子过继过去,带到川蜀去,改姓为黄,从此变成黄家人!
她怎么可能乐意,这可是她儿子,十月怀胎剩下的儿子!
哪怕她有三个儿子,那也不肯把其中一个送过去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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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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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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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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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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