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修牵着小天子而来,原本端坐的几位阁老,亦是立马起身,跪倒在地,
“爱卿平身!”
小天子站定,有模有样的缓缓出声。
“谢陛下!”
几位阁老高呼,才缓缓起身。
这时,小天子才看向李修,李修抬手指向堂中首座,嘴角噙笑:“陛下请。”
听到这话,小天子亦是缓缓走向堂中首座,随即站定,李修亦是一把将其抱起,放在了堂中首座。
待小天子坐稳之后,李修才缓缓转身,当看到堂中依旧站着的几位阁老,李修亦是眉头一挑,随即,亦是低头看向小天子,刚准备说什么,小天子便已出声:“诸位爱卿坐吧!”
话到嘴边,亦是没能说出口,李修望着已经看向自己,一副我做得不错吧,李叔快夸我模样的小天子,亦是随之一笑,
随即,李修看向高呼领命而坐的几位阁老,嘴角的笑意,亦是愈发浓郁。
“秦公,吏治整理已有数年之久,按秦公你之前的规划,由六年一察,改为三年一察,今岁已正是京察之年!”
很快,左督御史来宗道,便站了出来,率先打破了平静,只不过,话说一半,来宗道却是戛然而止,没再言语。
其原因,在座者,除了小天子外,显然都很清楚来宗道为何话说一半。
其原因很是简单。
京察,本身目的在于奖优惩劣,使各级官员能够恪尽职守。
但凡涉及官员奖惩,就离不开吏部的存在,更何况京察这种涉及官员前途的大策,更是离不开吏部的主持。
可如今朝廷吏部,自先帝在位时,便罢免了前任吏部尚书,还未来得及重新选拔,便驾崩离去。
而李修辅国理政,见吏部尚书空虚,自然不会选个吏部尚书来给自己找麻烦。
故而,一直到现如今,在李修的刻意安排下,吏部都未有尚书存在,就连左右两侍郎,都被卷入他的数次清洗之中。
朝廷吏部之权,亦是在一次次清洗中,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李修手中。
如今,天下官员晋升,纵使只是最底层的知县晋升赏罚,最终决策之权,亦是在李修手中的这支朱笔之上,再加之辅国理政大权。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李修想,这天下统治阶级的任何一人,他都具备了生杀大权!
收拢到手中的权利,李修自然不会放出去,朝臣虽有异议,但最终,也只能深藏心底。
正如这几位阁老,也只口不提吏部职权之事,只是,但凡涉及吏部之事,便会毫不犹豫的推到他秦国公身上。
就好比,朱元璋在位时不顾天下官员反对,废除宰相,于是天下官员便无论大小事尽皆请示,意图让朱元璋无力承担天下政务一般。
自收拢吏部权利之后,如今的大明天下官员,便颇有这般感觉。
眼前几位阁老,虽未曾明着表达不满,但暗地里,亦是多次提及,只不过,李修要么无视,要么,顾左右而言他,这几位阁老也都是聪明人,明知无法改变,且,当初形势紧急,也未过多纠结。
只不过如今形势稍缓,便故事重提……
李修目光稍稍闪烁,环视一眼在场的几位阁老,才缓缓出声:
“历来京察,长官往往博宽大之名,每届京察,只黜退数人,虚应故事,余概优容,而被劾者,又不免冤抑!”
“如今改革大势席卷天下,朝廷京察,外察,亦当革旧唯新!”
“京察,外察,三年定期一次察核,绝不可再流于形式!”
一言定下基调之后,李修再次环视一眼在场阁老:“军改有多彻底,京察外察,就得有多严格!”
“此次京察外察,具体章程,由内阁拟定执行。”
言至于此,李修停顿一会,才道:“几位阁老忠君体国之心,本督一向钦佩,此次京察外察,关乎大明国运,望,诸位阁老,莫让陛下失望!”
此言出,孙传庭几人亦是明显有些诧异,京察外察,涉及天下官员升迁奖惩,这等权利,按照以往之惯例,不应该被秦公牢牢握在手中嘛?怎么会这般轻易的就交给了他们内阁?
诧异归诧异,到手的权利,自然没有送出去的道理。
孙传庭几人,亦是接连站起身,朝端坐首位的天子领命应声!
只不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收下这送过来的滔天权利,再提那武院民科之事,显然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只不过,李邦华,显然不会在意这些,就在孙传庭几人还在踌躇之时,李邦华再次站了出来,朝小天子深深一鞠躬,随即,才看向李修,拱手道:“李某曾闻秦公有言,国恒以弱灭,唯汉以强亡!”
“李某愚钝,苦思不得其意,不知秦公,可否为李某讲解一二?”
此言出,李修嘴角的那一抹笑意,骤然定格,眼中寒光闪烁,压抑的气息,亦是瞬间笼罩了这座大堂。
在几位阁老的注视之下,李修却是轻笑一声,目光流转,定格在李邦华身上,缓缓出声:
“汉之州牧,唐之节度,我朝之总督巡抚,李大人以为,这三者,有何区别?”
此言出,孙传庭几人亦是神色微变,以史为鉴,可知兴衰!
但凡稍有见识者,谁不知道,地方集权的危害。
古人会不知道?本朝以往天子大臣,会不知道?
都指挥使司,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本朝费尽心思设立的制度,无非就是为了不让本朝再现汉之州牧,唐之节度,重演地方坐大,内轻外重的历史教训。
可,为何最终还是出现了总督,巡抚,这类官职,乃至如今,这类官职,已然固化形成制度?
答案很是清晰。
天下,不可能一直承平,地方,也不可能一直安宁,群龙,也不可能一直无首。
历史大势,浩浩荡荡,非人力所可强改。
而如今之大明,无疑更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地方,来维持局势。
“总督巡抚,乃是历史大势,难以违逆,但……自古以来,文官牧民治国,武将统兵戍边,亦是亘古不变之定律,亦是天下稳定的前提。”www.xiumb.com
“可如今,文武混乱,武院本为军策之地,却设民政一科,传授牧民之事,本末倒置……”
“地方府县武将牧民治军,军政尽掌,朝廷职能如同虚设……”
说到这,李邦华朝李修深深一鞠躬:
“如此,实非善政,还望秦公三思!”
话音刚落,李修的回答声,便已响起:
“两权相害取其轻!”
“李大人以为,是坐视糜烂演变,国势将倾为好。”
“还是暂且集权贯彻政策,扫平糜烂为好?”
见几人沉默,李修再道:“若诸位阁老,能将朝廷大策,彻底贯彻落实,本督绝不二话,立马裁撤武院民科。”
“若不能,那请诸位阁老好好想想,这个选择,该怎么选,怎样,才是最有利于大明!”
此言出,这份沉默,亦是再加深了几分。
此刻,几人对视一眼,皆是难掩无奈。
隐隐之间,更是有后悔之意闪过。
若当初,在官员拒绝上任之时,他们没有坐视旁观,抱着想让秦公低头的想法,想来,也不至于演变到这個地步。
而此刻,李修却没理会几位阁老的想法,转身,抱起皱着小眉头的小天子,便朝后院而去。
独留下几位阁臣面面相觑,无奈叹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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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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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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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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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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