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多尔衮部汇报的军情消息,代善本就阴沉的神色,更是多了几分狰狞。
“他李修是要逼着我等与他赌命!”
注视着军情舆图,代善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一句话。
但说完之后,代善之神色,却是明显阴晴不定。
他李修是冒着主力被合围歼灭的风险,也要拦住他们回援,荡平他们的辽东老巢!
可,他们,敢冒着老巢都荡平的风险,将这一场战争继续打下去吗?
援兵无法回援,再打下去,防备可谓是空虚至极的辽东,能挡得住山海镇的兵锋嘛?
答案是很显然的,没有兵力防守,没有大军牵制,山海镇数万大军,可在辽东任意驰骋,做任何事,都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
大金的根,在辽东,蒙古的根,在草原。
辽东没了,纵使这场仗他们赢了,他们也只会是无根的浮萍,搞不好就被蒙古吞并了!
先前能够信誓旦旦保证,此战继续,那时因为多尔衮率部回援,不求对山海镇战而胜之,只需牵制到主力将此战打完就行。
怎么也没想到,急匆匆而来的蓟镇大军,竟完全不顾岌岌可危的周遇吉,也要堵住他们回援!
“阿济格,你率骧蓝,正蓝两旗,再领一蒙古万户,绕开喜峰口,以最快速度,赶回辽东!”
“锦州就不要去救了!牵制住山海镇大军,等待本汗主力回师就好!”
“遵命!”
阿济格领命而去,帐中诸将神色显然都有些不好看,援兵受阻,山海关大军于辽东肆掠,亲朋,好友,他们的一切,皆在辽东,可如今,他们却是远在千里之外,只能干着急着。
甚至,他们还要将这份焦灼压下,以免消息走漏,动荡军心!
“大汗,此战,恐难功成,末将以为,我大金,当以保存实力为重!”
最终,还是有部将硬着头皮劝诫。
这一次,代善却未曾和以往那般,大发雷霆,反倒只是摆手示意众将退下。
战争,从来都是政治以及利益的延伸。
政治以及利益,或者说,付出与回报,成正比否,也就是战争是会打响的唯一因素。
之前,回报,无疑惊人。
趁大恒内乱,诛灭大恒,那浩瀚的神州,将任他们驰骋!
这个利息,值得他们冒任何风险。
而现如今,老巢危急,这个利益,俨然失衡,且不成正比。
最最重要的便是,大金所有将士,亲人好友,都在辽东!
如今支援被阻,最终的后果,可就不仅仅是他大金的家没了,所有的怒火,都将集中在他这个大汗身上。
他这个大汗,恐怕也不仅仅是当到头了,下场,恐怕也会无比之凄惨!
但,为了此战,他废了这么大的劲,要他就这般放弃,他着实不甘心!
“传本汗军令,命阿拜率正红,镶红两旗,拦截援兵,让巴图鲁营替换正蓝旗主攻,传令各部,两天之后,发动总攻,彻底歼灭周遇吉部!”
军令下达,代善紧紧握拳。
“赌一次,就这一次!”
……
“好胆色!”
天子大帐中,得知后金兵力动向后,李修亦是忍不住大赞一声。
都被自己堵住的情况下,竟然还不动主力,还只是派偏师回援!
如此,他代善,显然是心有不甘,要破釜沉舟了。
如此的话……
李修转身,目光定格舆图之上:“传令下去,告诉黄得功,五天之内,必须抵达阳河,支援周遇吉部,不惜一切代价,将后金主力挡住。”
说完,李修看向身旁侍立的军机参谋,问道:“还要多久,各卫所才能全部抵达?”
“回禀陛下,最快还需要七天时间。”
“来不及了。”
李修摇了摇头:“后金是在赌命!”
“传令全军,总攻提前,两天后,开启总攻!”
“遵命!”
诸将领命,告退而去。
李修环视一眼舆图,目光闪烁之间,亦是走出大帐,几步踏上瞭望台,天际之间,蒙古大寨之中,是绵延不绝的蒙古包。
林丹汗近二十万铁骑,呈品字形列于天地之间,本该为锋锐之矛的蒙古铁骑,如今却是结寨而守,践行着拖延战术。
若是可以,李修宁愿继续耗下去,也不愿主动掀起战端。
但,林丹汗有资本可以肆无忌惮的耗下去,他却没有这个资本,大恒也根本没这个体量支撑起这场大战。xǐυmь.℃òm
前明宗室钱财虽算是一笔天大的财富,但,这般动员兵马数十万,征调民夫数十万的宏伟战争,也绝对难以支撑太久。
更何况,一个国家,也不可能将所有钱粮,都消耗在一场战争之中,他也得为战后考虑。
毕竟,纵使财税改革,也是需要海量的钱粮支撑,不然的话,搞不好,又是一场天下大乱。
“后金,蒙古……”
李修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大敌之名。
此战,想要将两个大敌都诛灭,自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无论如何,也要让两个大敌,损兵折将,元气大伤,至少,在未来大恒平定内乱之时,不至于再出现这次的趁火打劫之事。
“陛下,锦衣卫来报。”
正当李修思索之时,瞭望台下,一名士卒高呼汇报。
“让他上来。”
“遵命!”
很快,一名锦衣卫,便匆匆踏上了瞭望台。
“陛下,锦衣卫在天津卫探子汇报,发现天津海疆有福建叛军之战船,已经朝江南赶去,指挥使怀疑,寿王及叛臣,可能已经上了叛军战船……”
锦衣卫颤颤巍巍的汇报着,生怕天子雷霆大怒之下,把他给直接砍了。
可这次,天子的反应,却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告诉李若链,此事到此为止。”
锦衣卫大松一口气,随即立马道:“属下遵旨。”
李修摆了摆手,也没再多言,注视着眼前着绵延军寨,那遮天蔽日的大恒黑龙旗,心思百味陈杂。
他,篡了他的国,夺了他的位,又岂能妄想还和谐相处,又岂能希望他还能老老实实。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或许终有一日,也会有人篡了他子孙后代的国,夺了他子孙后代的位。
他费尽心机,纵使一代人,做了三代人的事,也不可能阻拦得了历史的滚滚洪流!
思绪之间,一抹清凉,却是突然从面颊感触,李修缓缓抬头,却见天穹之中,不知何时,竟有雪花飞舞,飘落。
原本明朗的天穹,此刻亦是缓缓变得昏暗,缓缓而起的狂风,卷着漫天雪花飞舞,一股莫名的压抑,亦是降临在了这方天地。
他记得,当初漠南之战,似乎,也是如此的漫天飞雪……
这,似乎是个好兆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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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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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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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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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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