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宋、蔡、陈、郑四国联军入城,接手这座重镇,重新布置城防。
当夜,楚军趁联军立足未稳之际,沿着事先挖掘的地道攻入城阳,联军当场崩溃,损失过半,余者逃出城外,退至上蔡。
这一场夜袭,基本打垮了联军的脊梁,是一场辉煌胜利,在可以预计的几年之内,四国将不敢再撄楚军之锋。
看到这里,费宏不由撇了撇嘴:“地道夜袭?非堂堂正正之战,传入中原诸国后恐为笑柄。”
费无忌道:“如今与吴人交战,已很少阵战了,吴人诡计多端,多用诈术,令尹在薳筮守得很辛苦。不单如此,昭元南征四国之后,也大力提倡用兵时当走奇道,我儿不可因循守旧,当诈则诈,管他谁来笑话。”wWW.ΧìǔΜЬ.CǒΜ
费宏点头答应:“是。”
费无忌见他颇有不服之色,知道想要改变他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之功,琢磨着要不要等他成亲之后送到薳筮,亲眼见见吴人作战的手段,他就知道厉害了。
费宏不知父亲已经起意要把自己送到东方打仗,继续低头看那奏报。奏报上说,其后不久晋军便赶到了,领军的是晋国上卿、上军佐范鞅,兵车六百乘。
晋军是百战之师,楚军刚战了两次,虽然都大获全胜,但师老久疲,且城阳毁损严重,难以长久驻扎,守城不利,故此太子建下令撤出城阳。
回师城父后,太子建向楚王奏捷请功,而这份捷报则落在了费无忌手中。拦着不报肯定是不行的,费无忌现在就在思考应该怎么办。
费宏看罢,担忧道:“太子是想携功而归,他就那么着急吗?这次伐蔡,出兵出得莫名其妙,说什么助学宫捉拿魔修,胜也胜得稀奇古怪,城阳为坚城,上一次破城是哪年?儿子都不记得了……”
费无忌道:“三十二年前。”
费宏道:“对啊,三十二年了,始终拿不下城阳,结果他就这么冒然出兵去抓魔修,结果就破城了,不仅破城,还又一次打败了四国联军。此番历练怕是足够了,说不定王上真会把他召回郢都,咱们家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费无忌道:“他是听说公子轸出生,故而担忧了,急着回来坐他的太子宝座。”
费宏不由嗤笑:“一岁大的孩子,他这就担忧上了?父亲当年说太子懦弱而多疑,果然不差。”
费无忌道:“城阳大捷,该当如何应对?你有什么主意?”
费宏想了多时,咬牙道:“怎么就这么好的运道呢?三十多年打不下来的城阳,他一去就打下来了?还让他胜了四国联军?为什么就不接着跟晋人打下去?打输了才好!现在反而全军而退了。”
费无忌沉吟道:“是啊,三十年打不下来的城阳,他怎么一去就拿下来了……”
费宏等了多时,问:“燕落山那边,两位行走说,希望以贺金抵偿……”
费无忌摆了摆手:“燕落山本就是你自家想要的,你的采邑你自己说了算,为父不管。你先退下吧,为父要仔细思量思量,不要让人来打扰。”
此时,伯嚭来到郢都学舍,登门拜会薛仲和吴升,向他们开出条件:“恭喜二位行走,嚭尽力劝说,耗费口舌,又以我郤氏作保,终于令费氏松口。”
薛仲大喜:“多谢了,却不知究竟如何?”
伯嚭道:“费氏答应,崔明出三千金,以为费、景联姻之贺。”
这个价码一开出来,薛仲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三千金?这......”
伯嚭道:“薛行走,就这条件,我已经尽力了。二位行走可以自己算一算,燕落山到底值当多少?我听费宏说,燕落山有地三万八千亩,未纳入封民的野人六千余,此外还有大湖一座,群山十七峰,若是放在郢都附近百里之内,别说三千金,六千金都不止!如今只收三千金,便将如此一座肥沃丰裕的燕落山交给崔明,他应该知足了。”
薛仲几乎被气乐了,正常生意当然可以这么谈,问题是燕落山本就不是费氏的,是我们的,你拿我们的东西卖给我们,然后告诉我们打了个对折,还让我们知足?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看了看吴升,吴升果然拒绝了:“与其如此,还不如换,那就烦请伯兄回复费氏,崔明愿按之前的条件交换,便以浊沙邑外加两百金交换燕落山。”
伯嚭怔了怔,道:“二位,我都谈成了,二位缘何出尔反尔?这让我如何交代?”
吴升拱手道:“多谢伯兄,回头自有心意奉上。只是这三千金,委实是拿不出来,别说崔明拿不出来,扬州没有一家能拿出来,费氏的条件,实在做不到。”
伯嚭眼珠转了转,问:“那二位行走能出多少?给我一个底,我也好回去告知费氏。”
吴升道:“最多一千金,就这一千金,崔明也出不了,还需我郢都、扬州两家学舍作保,替他借钱。”
伯嚭问:“之前只听说孙行走和崔明为好友,故此前来为其说项,却不知竟然好到这份地步,宁愿为其作保?”
吴升道:“实不相瞒,这燕落山封邑之中,也有薛兄和孙某的份子。”
伯嚭恍然:“原来如此......”低头想了想,毅然道:“既然有两位行走的份子,那嚭高攀二位,就当结交个朋友,自作主张,将贺仪从三千金降到两千六百金,如何?不过有一条,燕落山庄有两位道姑子,名沈道长、雪道长,费氏得闻大名,惊若天人,需请崔明将这两位道长送至郢都,费氏想要亲自供奉,日日得闻其道,不知可否?”
吴升呆了呆:“沈道长和雪道长?”
伯嚭笑道:“莫非孙行走也不知道?那崔明倒会享乐,有乐子也不告知二位行走......”
吴升微笑着点头,不停点头:“很好,很好......这样吧,我先问问崔明。”
伯嚭捂嘴乐道:“嚭不瞒二位行走,我以为,费氏看上燕落山,其意或不在山,而在道长也,哈哈,哈哈!”
吴升也哈哈笑问:“不知是费氏何人看上了?”
伯嚭撇了撇嘴:“还能有谁?新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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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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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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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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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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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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