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书的目光一直关注着东方,问万涛:“如何?”
万涛道:“都是罗奉行单独问话,一个一个问,我是头一个,问完我就赶来了,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我自己是绝不会忘了您的提携之恩的。”
庆书笑道:“我是慕万兄大才,谈何提携?”
万涛道:“让重吾和陆离快些回去吧。”
庆书向上方打出一支响箭,两侧山崖处都有响应,那是重吾和陆离的观测哨位,他们接到信息后返回野人村,接受罗凌甫问询。
万涛看了看地形,指着右侧江口道:“我去那边。”
庆书点头:“我盯北边,你盯南边,见到申斗克就合力出手。”
万涛问:“行走就那么肯定,申斗克一定会经过这里?”
庆书叹了口气:“不论其余,孙五之才,还是少见的,马老六有句话没错,想想他一年破了多少案子?百分之百啊……惜乎不能为我所用……”
万涛点头,径直去了,庆书则继续全神关注盯着东面的西江。
重吾和陆离回去之后,罗凌甫问他们的问题已经不是孙五和吴升相貌的问题,而是庆书在扬州行走任上的表现问题,这两位是庆书实打实的心腹,自然对庆书好一阵夸赞,当然也没忘了就孙五对庆书之令的阴奉阳违做了揭发。
两人甚至道:“去年时,庆行走就不应该同意将孙五列入扬州学舍修士之中,那封呈报学宫的备文,原本是上一任宋行走的手笔,庆行走出于对宋行走的信任,没有多加考虑便将其转为学舍修士,如今倒好,孙五不仅在身份上疑点重重,而且行事不守规矩,令扬州学舍大为被动。此番事了,我等当建言庆行走,一则向学宫报备,追夺孙五学舍修士的出身,再好好查一查他到底是不是吴升。”琇書網
等他兄弟离开后,愚生叹道:“如今看来,扬州学舍问题不小,已经隐然分作两派,正如石九所言,已成一山不容二虎之势。”
萧剑师道:“身为行走,庆书竟然只得两人拥护,也不知他这行走是怎么做到。”
愚生冷笑:“这两人也是他在临淄带去的门客,整个扬州学舍都对他不满,支持的是孙兄。”
萧剑师道:“这是公道自在人心,刚才愚生兄说扬州学舍隐然分作两派,我以为不然,孙五并无结派之心,真要说有此结果,也是被逼出来的,此为不派而派。”
罗凌甫起身道:“别说了,回去吧,让孙五跟我们回越望山。”
回去的路上,愚生忍不住向吴升表示歉意:“今日委屈了孙兄。”
吴升笑道:“的确吓了我一跳,我以为是什么事呢......这哪里谈得上委屈?不过是为了查证,事情都是这样,不查不明,越查越明,查得越清楚,越是对我们这些人的爱护,说起来,该是我向奉行和愚生兄、萧兄致谢。”
愚生更是心折:“孙兄气度惊人,弟服了。”
萧剑师也在旁点头赞同。
行了没多久,吴升道:“奉行,对申斗克的行踪,我差不多已经摸到了大概,就差最后一层窗户纸了,打算去西江边看看。”
罗凌甫问:“你预计他下一步会往哪里逃?”
吴升道:“有所判断,但不敢说,说出来怕影响奉行决断,今日......最迟明日,就能给奉行一个准确的答复。”
罗凌甫很支持:“那你就去。”吴升的疑点已经完全查明,他甚至不提让愚生跟着前往的话了。
吴升却主动要求:“还请愚生兄随我同往,愚生兄精研符道,对我有很大帮助。”
愚生也愿意去,雀跃道:“每次随孙兄出行,都能学到不少东西,弟之所愿也!”
两人告辞离开,向西江赶去,路上愚生出于补偿心理,将今日问话的经过告知了吴升,道:“庆书此人心术不正,孙兄还要多加防备,为了干扰孙兄做事,竟然篡改布告,让一个地痞泼皮来出首,当真是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吴升想了想,道:“那个人我见着了,还真认识他,听说有个诨号叫仲神眼,说是看人看物很准,且记性好,过眼的东西不仅能分辨真假,还记得牢靠。此人倒不一定是庆行走指派的,庆行走为人清高,我想也不屑于和这种地痞泼皮打交道。”
愚生摇头:“孙兄不可大意啊。就算仲神眼非他指派,也必定会指派别人来污蔑孙兄。”
吴升笑道:“收到,多谢愚生兄提醒......不过,说到这个仲神眼,我今日还在想,其实有些鸡鸣狗盗之徒,在查案上非常有用,若是行得通,我当向庆行走举荐,将他收入学舍,先从杂役做起。”
愚生怔了怔,不由叹道:“孙兄这气度,弟叹服。”
吴升笑道:“什么气度不气度的,当年在蛮荒时,我们这些人就知道,必须以团体为重,若都只想着自己,就很容易导致团灭,这叫为公而忘私,其实不是忘私,而是都知道,无公便无私啊。”
愚生点头:“受教了。若都是孙兄这么想,扬州学舍何至于此。你看今日,奉行亲来西江,庆书居然找了个借口就跑出去了,说什么避嫌,这是和奉行生了嫌隙,有了隔阂啊,这就是为私而忘公。”
吴升沉吟道:“其实,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愚生问:“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
吴升强调:“就是一个猜测,我姑且说,你姑且听,不要当真。”
愚生着急:“孙兄就说吧。”
吴升道:“庆行走远避,我猜并非完全是不愿与奉行相见,说来惭愧,前几日时,有一回我去溪桥处遇见了马老六,他问我为何不去西江和他们相会,我当时也不知有今日这么一出,便告诉他我在勘查地形,推算申斗克行踪,也是我多嘴,担心他们那边出了岔子,提醒他一定要时刻注意水竹、合山、嵊邑几处要地,我说若申斗克西渡,必经此三地。我猜申斗克今日去水竹,恐怕与此有关。要知道在扬州学舍,他们这帮人虽然和我不对付,但对我的判断一向是佩服的。”
愚生当即严肃起来:“该死,他这是要抢功?孙兄不是说尚未确认么?”
吴升道:“还差最后一步就能确认,所以才请愚生兄相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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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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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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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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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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