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许经业而言,这的确是一个没有挑战的工作。
他在海曼制衣厂待过这么些年,别的不说,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他的。
更何况,他如今做的生意也不小了,这点子事,不过是打个招呼罢了。
虽然觉得没啥必要,但看在陆怀安的面子上,许经业还是特地打了个电话,约副厂长吃饭。
果然,海曼副厂长很爽快地答应了。
就说一点难度都没有嘛!
许经业挂了电话,摇摇头:“这个陆怀安呐,就是太谨慎了。”
干啥事都走一步想三步,这怎么能行?
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习惯,他也没多话了。
等手头的事忙完,他叼着烟给陆怀安回了个电话:“搞定了,明天约了吃饭,你放心,我都打听过了,他们这阵子不怎么忙。”
新引进的设备还在磨合期,还没有大规模进行生产,基本上,隔天研究隔天保养,生产的时间都非常少。
抽调人手什么的,应该没问题的。
陆怀安笑了,嗯了一声:“这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他这边的事情,也忙的差不多了:“其实之前我也给海曼这边说过一句的,不过毕竟不够正式,还是许哥你亲自去一趟比较合适。”
礼数还是要有的嘛!
当然,见面礼是必备的。
“嗯呐,我明白。”许经业抽了口烟,两根指头捏着烟头,随意扫了一眼,刚好看到旁边有个礼盒:“我这边刚好有几个礼盒,我直接一起带过去。”
陆怀安松了口气,轻快地笑起来:“那就劳烦老哥了。”
当天都没什么情况,陆怀安跑了一天,钱叔也抽时间过来给他跑了跑程序。
只要文件都签下来,外汇管理局这边审查通过,这件事情,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
他们这件事情也没瞒着,左右要批这么多文件的,迟早都会知道。
加上全国都卷起了“引进热”,许多厂子都是更新迭代,陆怀安这操作,虽然有些大胆,但也不是特别离奇。
尤其是南坪市领导们非常赞许陆怀安这样的行为,觉得他如此努力,为的都是南坪美好的明天,更是大加赞扬。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西区这边不少厂长是动了心思的。
这天晚上,他们几个玩的好的,约了个地儿,一块喝喝酒。
带着满腹心思来的,见了面也没啥好说,酒都没喝上两口就直奔主题。
“我觉着,这事搞得。”
另一位厂长喝酒就容易上脸,脸通红,很激动的样子:“我托人问了一下,现在可多人都这样干!”
“确实。”有人起身倒酒,沉吟着:“我现在厂子是新起的,设备却旧了些,原先想着,搞两年就换,如果真有这机会的话,早换晚换也差不多嘛!”
晚换不如早换,现在换了还能在领导那里卖个好。
众人对视,忽地便笑了起来。
全是这心思。
“不过,我现在钱不够……”
有人更是已经连设备都瞅好了,找好了设备来源:“我也是,我算过了,出掉我现在的设备,还差点钱。”
这就是他们今天攒这酒局的原因了。
几个人商议了一晚上,决定明天找领导谈谈。
毕竟,他们可都听说了,陆怀安搞这个项目,上头给了许多便利,银行这边也贷了不少钱,甚至都是给的外汇呢!
既然陆怀安搞得,他们为什么不行?
借着这股东风,他们也鸟枪换炮,一起发财呀!
众人嘿嘿嘿地笑了起来,有人摇摇晃晃地走着,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明天是个好天气啊……好天气!”
第二天,陆怀安照常看报纸。
正看着呢,吴高杰打了电话过来:“陆厂长,基建的事,您考虑一下,还是给我做吧,我绝对不会用便宜材料了,真的。”xǐυmь.℃òm
搞这一回他就吃足了苦头,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陆怀安觉得他这态度挺端正的,但他还是不能答应:“我这边是已经签过合同了的。”
签过合同了,那不是中途出问题了照样得换嘛。
吴高杰琢磨琢磨,退了一步:“这样行不,我知道修路是签过合同了,不能更改,我也不强求,只是我这边真的亏了一大笔,我心里也难受,您能不能给点尾子工程给我?”
这话说到这个份上,陆怀安也确实不好拒绝了。
扫尾工程,之前也全是交给钟万做的……
“这样,刚好呢,我几个分厂,啊,今年雨下得有点多,围墙都不大行了,你看你既然有空的话,就帮我修一修,有损毁的地方就拆了重新搞一下。”
整体来说呢,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
毕竟,陆怀安名下可有不少厂子呢。
一个厂的围墙修起来不多,但好几个厂子的围墙加起来,那不是个小数目了。
而且,方舟这边都是老厂子,不仅围墙旧了,厂房也旧了!
要是他围墙修得好,没准后边陆怀安把厂房的修缮也给他了呢?
这么琢磨着,吴高杰虽然有些不甘,但还是利索地答应下来。
陆怀安原先就想过让钟万来整一下,结果他后面一直有工程在做,他就没提了。
本想着过完年再说的,现在既然吴高杰非要做,就给他做吧。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陆怀安沉下声音,半是警告地:“你必须得给我做好了,有人巡视最后还要验收的。”
吴高杰连忙点点头,想起他看不到,又连连应声:“那合同……”
“当然得签。”
要签合同的话,陆怀安沉吟片刻:“不过,工程预付款也是跟钟万这边一样,可以吧,按工程进度,先付40%,后期付40%,最后的20%,在验收后合格后再给。”
这……
吴高杰其实有些不乐意,平时跟他合作的,都是直接先给钱再说的。
可是想到现在毕竟是陆怀安为主,他又不敢反驳了:“行,当然行的,您说咋样就咋样。”
“行,你去一趟新安村吧,这个事情让龚皓签字就行了。”
陆怀安这几天到处跑,今天还要等许经业这边的消息,省得再空跑一趟了。
“诶,诶,好的好的好的。”
挂了电话后,陆怀安想了想,打电话给龚皓说了一下这个事。
听了前后始末,龚皓也赞同他的想法:“修围墙可以的。”
围墙嘛,说重要也不重要,真要修得不好,后期改一改钱也不多。
总比厂房修得很烂,后期得拆了重搞要好得多。
陆怀安嗯了一声,按了按额角:“就是这么个情况。”
“行,我等会把合同准备好,等他过来。”龚皓说着,把资料翻了一下:“银行这边的资料都已经提交上去了,对接基本没什么问题,回头确定好了,就可以跟李佩霖对接了。”
他办事,陆怀安总是放心的。
挂了电话,陆怀安下楼吃早饭。
他哪儿都不去,今天就等着许经业的回电。
毕竟,海曼的这些工程师们实在是太重要了!
结果这一等,整个上午来来回回,电话没怎么停过,就是没有许经业的电话。
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
陆怀安心里犯嘀咕,但又不好打电话去问。
勉强挨过了中午,看看时间都到了下午一点半,还没消息。
陆怀安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张正奇,看他知不知道情况。
结果张正奇在家呢,这事倒也知道一点点:“我哥只说了今天要请人吃饭,但没叫我去。”
听说是请副厂长吃饭,张正奇笑了:“这有什么的,陆哥你别太紧张了,不过是要点工程师嘛,我都能行,我哥更没问题的。”
“……行吧。”
听了他的话,陆怀安勉强压下心底的不安。
刚挂断,电话就响了。
陆怀安心中一喜,莫不是许经业打来的?
结果接起来,居然是孙德成办公室这边的电话。
“要我去开会?”
陆怀安皱了皱眉,不大想去:“这个,我现在这边有点事,走不开。”
今天什么事也没这个重要。
没想到他会拒绝,对方有些迟疑:“但是,这个会议比较重要,是关于西区这边的……”
不少厂长都跑到了市里,反应情况,他们也想借着陆怀安这股东风,也出国淘换点设备。
陆怀安听得直皱眉头,哦了一声,挺平淡地道:“挺好。”
他这态度,让人琢磨不透。
“那,您的意思是……您同意他们一起去?”
有趣了。
“他们去他们的,我又不出国,他们出国要我同意什么?难不成我不同意,他们还不能出国了?”陆怀安觉得这些人挺莫名其妙的,无语至极:“我又不是领导,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这么大权限。”
这个……
感觉他好像没听懂意思啊……
“是这么回事……”
见他准备长篇大论,陆怀安直接打断了他:“抱歉,我这边有急事,马上要出门了,先挂了,啊,回头再说。”
说完,他利索地挂了电话。
别占着线,他等人电话呢!
办公室里,孙德成翻看着文件,听着挂断声抬起眸子:“都听见了?”
众厂长脸跟刷了漆的老黄瓜一样,绿得发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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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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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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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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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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