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东西其实还算是不多的,后头不少人都是大包小包,恨不能把家当全扛上。
所以下车的时候,也是他们这些东西少的先下车。
本来周乐诚该是第一个的,陆怀安拦了一手:“我先。”
钱叔脸色一缓,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拉住周乐诚:“没错,让你陆哥先下车。”
陆怀安扛着袋子下了车,站定就把东西顺到脚边,转身去看周乐诚。
“走。”
钱叔扛着东西,陆怀安连忙去接。
“我没事。”钱叔让了让,把周乐诚推了推:“过去点,这边人多。”
车站人确实多,主要是鱼龙混杂,各种各样的都有。
车也停得乱,人挤人是常有的事。
两个人互相照看着,把周乐诚包在中间,小心地往外头走。
人实在太多了,时不时有人撞到。
小孩子在哭,大人在嚷嚷,远处还有吆喝声。
陆怀安被吵得头疼,但还是努力开道往车站外头走。
走到半路,突然,手里一空。
“有小偷啊!”周乐诚站住了,扭头看侧面一个背影:“他偷了我的包!”
明明是个弱质书生,不知道哪来的劲,竟然甩开了钱叔,逆着人潮,疯狂朝前跑。
“啊,有贼?”
“哪呢哪呢,哎呀我的东西……”
陆怀安已经顾不上自己的板栗,他跟着拼命地追。
人太多,钱叔跟没跟上,他已经不知道了。
好在他一直警惕着,反应还算快,所以勉强还看得到周乐诚的后脑勺。
但这般逆着人潮往前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有几下被人手肘顶到,他痛得都喊不出声来。
“让一让……”
他麻木地钻着各种缝隙。
好不容易追出去,远远看到周乐诚已经过了街。
这年头车还不算多,陆怀安狂奔过去,好歹赶在巷子前抓住了他。
“谁!?”周乐诚一头一脸的汗,气喘吁吁的被拉得一个趔趄。
扭头看到陆怀安,他焦急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意,指着巷子喊:“他刚才进去了!我看到他拖着我的包!”
巷子很长,两边是房子,光线很暗。
陆怀安犹豫了一秒,推着他站在一边:“你先等等,我进去看看。”
他不是胆子大,而是怕这愣头青蒙头闯进去。
所幸周乐诚虽然急,但不傻,老实点头站到一边。
陆怀安四下看了一眼,摸了块石头。
他蹑手蹑脚,小心地往里走。
此时已经正午,太阳最大的时候,可两栋房子靠的太近,巷子里根本透不进光。
他借着隐约的光线,站在拐角处往里看。
一道人影,贴墙站着,脚边是周乐诚的那个包,手里有一道隐约的光。
他似乎有点急,正在敲门:“老高,老高,快开门,拿家伙!”
陆怀安只犹豫了一秒,听到开门声掉头就走。
看到他出来,周乐诚笑着迎上来,四下看他:“陆哥……”
“走!”
陆怀安不带一丝停顿,拉着他就跑。
如果他猜的没错,当年的周乐诚应该就是这么傻乎乎的扎进了巷子。
一去数年,尸骨无存。
“不行!”周乐诚想往回跑:“我的包!”
“跟我走!”陆怀安拉都拉不住,火从心起,用力甩了他一耳巴子,喝道:“什么包比你命重要!”
周乐诚被打懵了,捂着脸被他拖着往回走。
过了马路才想起来反抗:“我,我介绍信在里头呢!还有我的书……”
“介绍信而已,再写一封就行了!里头人带了刀,你不要命了!?”
两人正争执不下,钱叔赶了过来,身后还跟了个人。
“谁让你们跑的!”钱叔气急败坏,先削了周乐诚一顿,才转脸看陆怀安:“怀安,怎么回事,你说说。”
陆怀安扫了眼巷子,言简意骇地说了经过。
听到里头的人带了刀,周乐诚还要往里头跑,钱叔唬了一跳,又气又急,狠拍了他两下:“个不省心的,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给你家里人交待!”
人一多,胆子也大起来,几个人各自拿了点家伙,一起往巷子里头走了一趟。
陆怀安拎着根木棍,跟在钱叔后头。
身后跟着嘟嘟囔囔的周乐诚,还在嘀咕着可惜没抓住人。
巷子不太深,走了一会就见着了封闭的墙,这两家房子是错开的,左边开了道门,通往另一侧的巷子。
看到那扇门后,陆怀安握紧了棍子,朝钱叔点点头。
钱叔了然,一石头砸下去。
锁应声而开,叮噹落了地。
陆怀安拿着棍子远远的捅了一下,木门吱呀就开了。
另一侧又是条巷子,通往另一条街道。
人来人往的,一墙之隔的巷子里却安静得很。
“啊!”却是周乐诚探出头,被墙边一物吓得踉跄退了回来。
陆怀安循着一看,怔住了:“这是……”
确定四周没别的人,钱叔果断挑开上边草草盖着的破报纸。
锃光瓦亮的菜刀。
周乐诚想起之前他还要追进巷子,要不是陆怀安来得及时……
这一下,他脸都吓白了。
“知道怕了?”钱叔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把菜刀捡了起来:“行了,人早跑了,你介绍信别想了,我明天再跑一趟,给你回家取来就成,你哪都别去,就呆学校里,知道了吗?”
“好,好。”周乐诚哪见过这阵仗,以为就一贼,没想到他们还带了刀。琇書蛧
陆怀安看着那菜刀,心里重重一沉。
如果他没跟来,如果……
看了眼只是有些害怕,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周乐诚,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也罢,算是偿了周叔帮他这一把的恩情吧。
钱叔收好菜刀,决心不在此多留:“走,回去。”
好在钱叔办事稳当,东西都让检票员看着,他身边这个也是车站的工作人员。
知道他们丢了东西,车站乌泱泱聚了一大堆人。
钱叔过去跟他们说话周旋,陆怀安没有跟过去。
周乐诚从钱叔那边过来,往他手里一塞:“给,吃包子!”
这俩包子就算是中饭了。
陆怀安接过来,几口啃了,也没顾上尝味道,满心都是袋子。
等终于拿回自己的袋子,他第一时间伸手摸了摸。
当时情况紧急,他也没顾得上太多,就那么扔了就跑了。
他的板栗也不知道坏了多少,有点心疼。
这可是他要拿来卖钱的,算是他第一桶金了。
因为刚才闹了那一出,钱叔也不放心他们单走了,索性一起去了学校。
没了介绍信,暂时不能上课,但钱叔挺有能耐,宿舍还是安排上了,顺带着把陆怀安也塞了进去。
陆怀安乐了,倒也成,省了住宿费。
刚好他钱得省着点用。
把他安置下来,钱叔就带着周乐诚见老师去了。
宿舍楼也有不少学生进进出出的,陆怀安看了一会。
人不少,而且衣着都算得上讲究,这会子到底还是学生有钱。
他心里打定了主意,回屋把袋子打开。
伸手一摸,有点割手。
那兵荒马乱的,人群踩来踩去,没坏也不好剥了。
他这心啊,瞬间瓦凉瓦凉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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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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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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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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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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