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升却没有任何嫌弃,主动过去伸手,拉着他紧紧握住,又摇了摇,向身后的金无幻等人道:“这是我治下第一位百里侯,头甲的庸甲长,头甲整个寨子两百一十八人的吃穿住行,都是他在管,辛苦得很啊!”
老头咧着嘴笑道:“大夫,是两百一十九人了,另外,老朽也改姓了,姓申!”
吴升点头:“好,好,好,申甲长,怎么又多了一口?”
老头道:“十七户的大树家婆娘,生了!”
吴升有些惊讶:“我记得走时,才七个月?”
老头道:“前几日生产了,求到冬雪娘子头上,冬雪照看了三天,这才缓过来,眼看着活得不错。”
吴升喜道:“赏钱,今后但凡产子者,无论男女,皆赏五十钱!”
这笔赏赐于普通国人而言都不算小,何况这些刚转为国人的野人,他们几乎都身无余财,这笔赏金若是挣着,那就是家里头一笔积蓄,够他们三个月的开销。
这位申甲长一路走一路传令,整个头甲都轰动了。有那地里还在劳作的孕妇,但凡挺着大肚子的,立刻就被男人拉回家中养着,没怀上的,同样被男人扯了回去关门上闩,忽然间,寨子里就清净了,只有广场上幼童们的欢声笑语还在继续。
申甲长却不以为忤,反是捋着花白的胡须嘿嘿怪笑着,又唯恐吴升打扰,连忙拉着他来到城外,向他展示开出来的一垄垄耕田。
头甲逛完,申甲长又带着他去了二里地外的二甲,这边同样在忙碌着。国君已经批复了吴升、卢芳、卓吾子的联名上书,同意吴升治下再编五十户国人,将他的领民扩展为百户,人员就从野人中挑选。
工尹卓吾子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为二甲寨子修筑了寨墙后,便带人回上庸复命了。
卢芳闲极无聊,便接手了二甲的安置事宜,带着麾下门客,忙里忙外的编户、开田,如今的二甲寨子,正在热火朝天的建设家园。
见着吴升,卢芳迎了上来:“申大夫采药回来了?呵呵,某闲着无事,擅作主张,替大夫安置这些野人,大夫勿怪。”
吴升躬身感谢:“何出此言?卢大夫殚精竭虑,为芒砀山费心劳神,真不知该如何相谢。”
卢芳笑着将吴升拽进寨子,指点着一处处正在兴建的院舍,介绍着自己的一个个安排,不时询问吴升“妥否”,吴升全盘接受,表示“甚好”、“妙极”、“原来如此”,两人聊得其乐融融。m.χIùmЬ.CǒM
做过司空的人,掌过一国财计,卢芳处事井井有条,哪里还能不妥?就算有别扭的地方,有不符合吴升心中城镇规划之处,那也是细枝末节,将来再调整就是了。
甚至对卢芳从野人中挑选出来举荐的甲长,吴升也毫不犹豫接受了。
“宗衡家,本就在野人村中素有威信……恩,这名字是我取的,申宗衡,他本名纪山斧……那手无柱成桥的本事,就是他家祖传的,据说原为纪国工匠,纪国被灭后,逃难而来……”
“卢大夫眼光独到,便由宗衡为甲长……”
“方才听说,申大夫于头甲宣令,有生育者,赏五十钱,此策可否也行于二甲?”
“卢大夫说行,那就行……”
谷</span>“尚有不少野人,筑路之后不愿返居大庸,总有三、四十户,我先让彼等沿河下游择地而居,言明猎获之物、耕田所得,交五成与大夫,纳赋轻了些,但毕竟初来乍到,先安稳个三年,再加至七成吧?”
“我还担心赋重了。”
“申大夫心善,国中皆知,但治国却不可一昧仁善,彼等野人,若与国人相同,则置国人于何地?彼等野人也失了进取之心。”
“明白了。”
“将来再有编户,择优以晋即可……”
“好的!”
一路闲聊,吴升也将金无幻夫妇、月娘引见给卢芳,卢芳最愿意见到的,就是芒砀山越来越热闹,最好是四方来投,故此对他们极为热情。
至主峰,离开时的几间竹屋已经扩展到十二间,以竹亭、竹廊相连,围绕着正中新建的一座宽大竹堂,竟然有了几分宫苑气象。
这是工尹卓吾子利用空暇给他扩建出来的大夫府,虽说竹屋易建,也花费不多,但卓吾子这份心意还是让吴升很感动的。
当然,最令人感动,还是自发接手大量繁琐事务的卢芳。
吴升就在中央最大的竹堂中举办酒宴,烤了野人猎户进献的芒砀山猪,邀请卢芳、众门客、两位甲长赴宴,也为金无幻夫妇和沈月娘洗尘。
为了向卢芳表示感谢,吴升道:“我拟为芒砀山聘两位供奉——每年以财帛相奉,以重责相托,共建芒砀山庄园。此供奉非我门客、不是官职,与我无主从之分,修为必以炼神为限,德厚而才具者方可受我供奉,年奉十金……”
详尽解释了供奉之意,再次强调了平等关系之后,吴升询问卢芳:“我愿聘卢大夫为芒砀山供奉,主掌府库财计,不知卢大夫意下如何?”
卢芳从司空改任山陵使,虽说上庸附近封邑尚在,但毕竟收入锐减,自己没了权势,手下几名门客也就借不到势、拿不到差遣,只能依靠卢芳就食。虽说门客们讲的是忠、行的是义,但卢芳身为门主,却不能不考虑这些问题。
每年十金的确是个极好的补益,关键是由吴升给他钱,这就把他捧在上位了,感受起来很舒服。
“供奉于我?这怕是有些不妥吧?”卢芳确认。
“卢大夫帮我大忙,哪里不妥?有所劳便当有所得,此天经地义也!”吴升连忙劝道。
卢芳推脱两句,见吴升“之意甚坚”,便“勉为其难”受聘了——申大夫说了,无官职无主从,这是兼职,与山陵使本官没冲突。
取出十金奉上,又取出二十金请卢芳建立府库,这位炼神境供奉就名正言顺主持起芒砀山财计了。
既然说了是两位,另一位当然也跑不了,吴升向在座的金无幻躬身:“我打算聘金老弟为芒砀山供奉,同为年奉十金,不知金老弟可愿相助?”
金无幻眨了眨眼:“我做供奉?我能做什么?”
吴升道:“我拟设传道堂,请金老弟助我择选弟子,传道授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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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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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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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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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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