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其国位居四战之地,楚、晋、齐、秦等大国崛起后,争夺中原的大战中,常以郑国为战场,由是渐渐衰落。但至今依然位列一等强国之林,与宋、鲁、卫等国并列,国都新郑有十万余人,也是座繁华的大城。
前年为了对付左神隐,吴升受命查找长寿丹一案的线索时,曾经来过新郑,当时直奔的是涉案的中大夫无咎宅子,通过他拿到了左神隐贩售长寿丹的铁证。
这一次,他去的则是新郑学舍,准备以三寸不烂之舌,说动彭厉这位新调来的行走,一起结成学舍同盟,共同应对执役外堂。
对吴升的拜访,彭厉还是比较热情的,各种礼数都不欠缺,开局比较顺利。
吴升送上一份价值五金的薄礼,然后开口道明来意:“不瞒彭兄,孙某这是受人之托,特来说和。”
彭厉眉头一挑:“孙行走是为随越作说客?”
吴升笑道:“谈不上什么说客吧,就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二位解除误会的。彭兄辛苦筹谋多日,却因飞龙子而前功尽弃,的确可惜,任谁遇到这种事,心里都会不痛快……”
彭厉道:“哪里是彭某心里不痛快?妖修食人,为祸世间,早一日拿下,便能令新郑早一日太平。如今因随樾门客之故,而致妖修脱逃,其祸巨矣,须知它在世间多逍遥一日,便多一无辜之人遭灾,其错何其之大!”
吴升连连点头:“彭兄说得是,其害果然巨大。随行走每每念及于此,夙夜忧叹,辗转不眠。此外,他两名得力门下失踪,心里也倍受煎熬……”
彭厉冷笑道:“失踪?以彭某看来,他这是为一己之私窝庇人犯!孙行走或许不知,我审问飞龙子时,这厮冥顽不灵,拒不开口,说明他心里有鬼。彭某看来,飞龙子和孟金就是藏起来了!”
吴升解释:“孙某见随樾时,他并无作伪之态,孙某与他结识数年,对他还是了解的,他门下飞龙子和孟金二人失踪,他也十分牵挂担忧,此中必有蹊跷。”
彭厉道:“孙行走,人心是看不出来的,有时候你以为你最了解的人,往往是另一个人。彭某没有记错的话,你原本是蛮荒修士出身,担任行走不过四年吧?人心的诡诈狡黠,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护短之事,彭某见得多了,毫不意外。别说护短,就算和邪魔外道勾结,甚至自己成了邪魔外道,也不稀奇。孙行走你是才破了九幽道人的案子?他便是一例佐证。再有如今列名红榜第十的胡良辰,二十五年前可是宣城行走。堂堂行走,不也堕入魔道了吗?对了,还有彭城盗案,当时使得彭某极为狼狈的大案,孙行走知道主犯是谁吗?不外传的消息,就是你们扬州原行走石骀仲!”xiumb.com
吴升继续努力:“彭兄说的是,所以孙某特地赶来,也是为搞清楚其中的蹊跷。如今九江赵裳、郢都薛仲、上蔡蔡章已然齐聚随城,我们这些人的意思,能自己搞清楚的事情,就自己搞清楚,能自己化解的纠纷,就自己想办法化解,何必麻烦执役外堂呢?”
彭厉问:“你们想撇开学宫?”
吴升解释:“不是要撇开学宫,只是自己先拿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意见,让执役外堂不至于毫无目标。彭兄或许不知,上次城阳之争,为了打发执役外堂,我们就不知花了多少爰金。孙某知道彭兄自彭城而来,彭城是富庶之地,但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您说呢?”
彭厉却对此不敢苟同:“私下里自己商量一个对策,糊弄执役外堂?这算什么?这不是违背了学宫成立执役外堂的初衷?至于礼金,该有的程仪我自不会缺,但要想以此勒索敲诈,彭某人也容不得他们胡作非为!”
说着,又瞪着吴升道:“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见此君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也不知是真凛然还是假凛然,总之油盐不进,吴升也感到挠头,再次提醒道:“彭兄,初来乍到,何必与我们几家学舍背道而驰?大家其乐融融不是很好吗?将来新郑遇到麻烦,我等必守望相助。”
彭厉道:“若想以守望相助为由,行营私舞弊之事,彭某绝不答应!他随樾想要说清楚麾下门士的问题,那就拿出有力的说法,或者把人交出来,否则就由学宫处置!孙行走,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回吧,道不同不相为谋。”
吴升只能讪讪离去,果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吴升有三寸金舌,结果彭厉的舌头比他还长,说起来更是振振有词,令吴升一时间自我感觉有向反派演化的趋势,竟然惭愧起来。
出了新郑学舍,走在学舍东路上,徘徊在人群中,内心深处不由生起几分萧索之意,又由萧索之意而生恼羞成怒之心,一股火气撞了上来:这彭厉当真不识好歹!
正在思考下一步对策时,就见一驾羊车从身边驶过,正是郑国大夫无咎,上回钓鱼执法时的那个倒霉蛋。
此君当时被薛仲拿下,作为指正左神隐私贩长寿丹的证人,往临淄走了一趟,其后吴升再没关心过他的消息,没想到此刻竟然在新郑的大街上又碰上了。
不过学宫对私购长寿丹者并不会予以重究,再加上无咎年岁大了,恐怕都没怎么处置他,应该是做了证言后,就被放回了。
吴升想了想,干脆跟在羊车后面,一直跟到了无咎的宅子。那宅子还是当初一样破旧,这两年显然没什么起色——这么说也不完全对,至少老头多了一驾羊车。
老头刚下了车,步入厅堂之中,吴升翻墙就进去了,老头动作也快,都没辨认来者是谁,出手就是一道凌厉的真元罡风。可惜他遇到的是吴升,被吴升伸指点出,视罡风如无物,直接点在腰肋上,顿时半个身子都麻了,好半天动弹不得。
吴升没有下重手,无咎憋着股气自行酝酿了片刻,便恢复了知觉。此刻,再凝目望向懒洋洋坐下的偷袭之人,终于认了出来:“壮士......不,孙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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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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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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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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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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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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