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了缝纫机!”指着地上,邓部长气得手指头都有些微微颤抖:“我没打死他算好的!你居然还要给他喝酒!?”
郭鸣现在特烦这人,当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然呢?饿死他?饿死他你就能找到缝纫机了?”
“……”
被怼的哑口无言,邓部长气死了:“行,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找着缝纫机!”
累了几天,连顿冷饭都没吃饱。
郭鸣也没给他客气,第二天叫厂里食堂做了一堆吃的。
“对,这鸡啊,鸭啊都杀一只,现杀!”郭鸣啪啪的点了一桌菜,一挥手:“再来几瓶好酒!”
酒都难买,还要好酒。
邓部长黑着脸坐在对面,一抬下巴:“给他!”
喝不死他!
某种程度上来说,邓部长的想法其实也是对的。
比如说,饿着顾老头。
吃的都没有,更别说酒。
顾老头不吃饭不觉得有什么,但没酒喝,这真是抓心挠肺的难受。琇書蛧
当即饭都不吃,就想抓着瓶子往嘴里倒。
被郭鸣直接拦住:“先垫点东西!空着肚子喝酒,你怕是嫌命长。”
给他掰了只鸡腿儿,郭鸣强硬地塞他手里:“吃!”
不仅顾老头吃,郭鸣自己也吃。
邓部长瞅着,他吃的更多!
吃着,郭鸣还招呼他:“邓部长,吃啊!别嫌弃!”
这尼码谁是主谁是客呢!?
邓部长气都气饱了,故作冷漠地:“我不饿。”
“好吧,那老顾咱俩有口福了!”郭鸣乐呵呵地笑,抓起只肥鸡腿狠狠咬一口:“香!”
好酒下肚,顾老头满足地瘫在了椅子里。
果然,这会子再撬他的嘴,比之前轻松多了。
喝了个饱,顾老头醉醺醺的,总算吐了口。
他说出了一台缝纫机的去向。
好家伙!
都不用郭鸣说,邓部长一跃而起,直接跑了出去。
钱叔忙活了一整天,擦黑才到家。
事情办得挺顺畅,他心情本来挺好的。
结果听说顾老头招了,他脸直接拉了下来:“他妈的。”
陆怀安倒也不意外,淡定地安抚他:“这很正常,要是一直没突破,淮扬不会放过他的。”
吃进去的,总得吐一点出来。
吐多少不是重点,吐谁才是关键。
“那我们……”钱叔抽着烟,烟头一明一灭,照着他阴鸷的面容:“不行的话,我找人给他送趟酒?”
非常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陆怀安果断拒绝了:“不需要!”
他特地解释清楚:“完全不需要画蛇添足,既然顾老头开始松口了,他就会开始权衡,我们跟他见一面就行了,他是个聪明人,会知道怎么选择的。”
“怎么见面,他们把他关起来了都。”
陆怀安笑了笑,摆摆手:“会有机会的,等过几天,我请邓部长吃个饭。”
这能行么?邓部长会来?钱叔觉得不一定行得通啊这。
见钱叔还是一脸郁闷,陆怀安怕他一意孤行,语重心长地道:“我们要遵纪守法,目光放长远,想想小平头。”
钱叔在桌上捶了一拳头,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能放放心心地做生意,不用再这样藏头露尾的。”
想起不远的未来,陆怀安笑了:“很快,过几年就行了。”
憋了好一阵子的气,邓部长的动作非常快。
当天晚上,那台缝纫机就找到了。
连夜送回了淮扬,众人顿时信心十足。
“一定要做得比诺亚更好!”邓部长威风极了,挺胸抬头地指挥着:“质量一定要好!用新机器!”
这回用了新机器,原先的借口也用不上了。
工人们绷紧了心里的弦,当真沉下心来做事。
又到了交货这天,邓部长特地亲自去了综合商场。
经过这段时间的交涉,淮扬和诺亚的场地已经完全划分开来。
陆怀安也过来了,看着他们气势汹汹地进来,还往边上让了让。
“他们的衣服也挂起来了。”沈茂实压低声音,很气愤地道:“你看,他们还学我们弄平整了。”
以前制衣厂调子多高啊,做出来了就送货,一点点瑕疵挑刺都不带搭理的。
售货员更是眼睛高到天上去,谁来了都是一副爱买不买的德行。
可现在,有了竞争对手,淮扬似乎一息之间就学会了服务。
不仅也学着挂起来,甚至还学着烫平了。
虽然技术不到位,烫的不够平整,跟诺亚的搁一起那自然还是看得出差别的。
可眼下衣服分两处挂,乍一看,真的看不出多少差别。
邓部长很满意,甚至恨不得立刻开始行动,把其他五台缝纫机都找出来。
因此,对于顾老头提出的诸多无理要求,他也都答应了。
直到顾老头要求去国营饭店吃饭,他终于忍不住了:“不可能!”
郭鸣这阵子跟着顾老头混,天天吃厂里的,都胖了不少。
看着邓部长气极败坏的模样,他坏心眼地笑了:“邓部长,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气得手都直抖,邓部长出离愤怒了:“他吃了我十只鸡了已经!”
“和缝纫机比起来,几只鸡算什么?”见他有些舍不得,郭鸣眼珠子一转:“哎?有个人倒是一直说想请邓部长你吃顿饭来着,刚好明天有空的话,就让他来?”
邓部长一怔,倒也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警惕地看着他:“谁?”
“说起来你也认识,诺亚的陆厂长。”郭鸣咧着嘴笑:“虽然没见过,但你们也算神交了。”
陆怀安提过好几次了,说想请邓部长吃顿饭,奈何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他也就没说。
在心里骂了一堆的脏话,邓部长挤出一丝微笑:“原来是诺亚的厂长,倒是我疏忽了,既是吃饭,那自然是我作东,来者是客嘛,陆厂长大老远的赶来,当然得我请。”
郭鸣啊了一声:“他本地人。”
“……”
不生气,气出病来没人替。
邓部长再三控制,到底是没忍住,拂袖而去:“随便你!”
他不高兴,郭鸣就高兴了。
他犹自觉得不够,冲着邓部长背影吆喝:“明天中午啊!国营大饭店!”
邓部长听了,一趔趄差点摔倒。
郭鸣笑得更起劲,回头就把这事给陆怀安说了:“明天,国营饭店,可以不?”
“可以可以,太可以了。”陆怀安很高兴,主动说自己请客:“你费力了……”
郭鸣听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摆手:“行了行了,咱几个谁跟谁,说这些做什么,反正你明天记得准时到就成。”
他实在不能理解这饭有什么好吃的,毕竟诺亚和淮扬这可是竞争对手。
“生意归生意,朋友归朋友。”陆怀安笑容满面,很诚恳的样子:“我交朋友不在乎立场,只是觉得邓部长这个人挺有魄力,颇为神往。”
什么打了几次交道,觉得邓部长做事很有原则,尤其是上次的衣服,直接返厂,也没找诺亚麻烦,太有风度了什么什么的……
“……”旁边的钱叔听得一脸扭曲,这话,也就郭鸣会信。
第二天,憋着气但还是来了现场的邓部长一到饭店,顾不上跟陆怀安打声招呼,直接扯住郭鸣。
他压低声音,愤怒地指着顾老头,低喝:“你带他来做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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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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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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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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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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