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们如同兵马俑一样竖立在患者身边,护士们做着医生们已经下了的医嘱。
医生们在等待,虽然不知道这人是干什么的,但看看外面壮如牛的大汉,看看院长一头珍珠汗。
就算反射弧再长,反应再慢的人也知道,这个随便大小便的人不简单。
见习的学生们已经被带走清了场,据说有碍观瞻。
而急救室里面除了滴滴的仪器设备声,几乎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
说话要负责,一般人对于这个感受估计还是颇深的。
“我再也不喝酒了!”结果被老婆抓住偷喝酒了,然后噼里啪啦,第二天耳朵如猪耳一样。
而作为医生,特别是关键时刻说出来的话,这玩意是能找后账的。
所以,这些年医生们说话很谨慎。
病情不要问,一问就给你说的像是要上柳叶刀的论文一样,严谨科学滴水不漏,可你就是听不懂。
但,还是有敢担当的,还是有敢让说让人能听的懂话的人!
“张院,张院,请出来一下。”附属医院的院长一头的汗水,真的,刷拉拉的流。
都没用助理,他亲自来喊的张凡。
张凡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躺在抢救床上的患者。然后轻轻的出了抢救室。
老赵,赵京津略微一犹豫,还是跟了出来,老徐紧接着也跟了出来。
这个跟随,不是简单的进出大门,这就代表着共同去承担,共同去渡过难关。
所以他们没竞争上院长,还是有道理的。
“现在谁主要负责这里的抢救。”一位穿着藏青色夹克的人面色冷静的问道。
院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站出来,这也不能怪人家,人家毕竟是内科出身。
“我!”张凡没有犹豫,直接上前一步,看向对方。
“他是茶素使市人民医院的常务副院长张凡,张医生,是外科医生。”
院长站在一边快速的介绍了一遍。
“茶素张凡!”这人略微思考了一下,像是回忆一样,然后说道:“我知道你!卢老的得意弟子是吧。”
看来张凡已经被关注了。
说的虽然轻松,但脸上的表情还是没变化。
“是!”张凡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
“有多少把握?”
“没把握,如果再拖延,别说把握了,连治疗的机会都没了!目前唯一的手段就是开腹。”
张凡快速给对方介绍了具体的情况。
这个时候,赵京津也说道:“领导,下决定吧,做还是不做,没有时间了。”
“赵教授也支持张院长的决定?”
这位看向了赵京津,老赵的科技标兵还是人家亲手给颁发的。
“嗯。”
领导看向了徐光伟,老徐的名头也是有的,“领导,我也支持张院长的决定,我对我说的话负责!”
他咬了咬牙,对着面前的人说道。
穿藏青色夹克的人,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看向了张凡:“张凡院长,需要我们干什么?”
“现在还不好说,进了手术才能知道。”
“好,我相信我们的医生,拜托了。请大家打起十二分的精力全力以赴,但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放心,政府是你们最大的后盾,一切有我!开始手术吧!”
“好!”张凡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对附一的院长说道:“院长,我需要外科和手术的指挥权。”
“行,行,行,医院所有的人员现在全部随时待命,请张院下令吧。”
张凡是为了方便指挥手术,结果院长直接转身一变好像成了张凡最大的支持者一样。
“开始术前准备。”张凡对着藏青色的人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喊道。m.xiumb.com
只见抢救室内,开始急而不乱的转移病号。
“赵主任,徐主任,我需要两位的帮助。”
“在所不辞。”
“还需要一个医生,谁上?”张凡一边朝着急救室小步的疾跑,一边说着。
老赵看了看老徐,像是再说:你的底盘你做主。
“让普一的老陈上。”
徐主任也不犹豫,赶紧说着。
“行,那就陈主任上。”说完张凡他们已经即进入了电梯。
手术室里,已经开始了消毒。
省级普外的大主任当助手,普外的高年资主治消毒,真的待遇很高。
消毒的主治,虽然带着口罩,可从他脸上紧绷的肌肉可以看出,他是咬着牙的坚持着。
大块的碘伏,一遍一遍的擦拭着患者的两腿之间,黄色的糊状物终于被深红的碘伏给擦拭的干干净净。
“张院,消毒完毕!”
“好,开始手术。”张凡一马当先,直接上了手术台。
老赵和老徐眼里如同冒着火花,但老徐还是让出了一助的位置。
这就是规矩,谁的职称低,谁谦让,职称相同那就比自己手里的东西。
老赵比老徐多个江河学者的帽子,老徐只能要让步。
“刀!”张凡轻声的说道。
啪,护士稳稳的把手术到拍在这个陌生而年轻的主刀医生手里。
腹部手术,比如术前有主要目的的,开口还是有讲究的,比如肝胆,一般都是右肋下做顺着肋骨的斜型切口。
而探查手术,一般都是从中线,直接就在肋叉子中间,然后躲避肚脐眼,一直划拉到下腹部。
直接就如同把人的肚子从中间剖开了一样。
也就是躺着的,要是挂起来,真的像死了菜市场上的……
味道强大消毒剂还是压制不住开腹后散发出来的腐烂味。
伤口,或者感染的伤口,一般人见到的都是身体表面的伤口。
比如菜刀切了指头,没好好消毒,过了两三天,伤口上如同发霉了一样。
奶白色的脓液夹杂着暗黑色的血液,就如同手指头插进了一半是巧克力一半是奶油的冰激凌一样。
虽然看着恶心,但好像没什么味道。
这是因为细菌不同,浅表的伤口因为接触空气,而空气又会抑制厌氧菌的生存,所以大家只是看到恶心而闻不到恶心。
但,腹腔中就不同了,首先腹腔中的温度极其适合细菌的生长,别说细菌了,扔进去几个蘑菇孢子,估计都能长出来。
所以,梭状芽孢杆菌大量的生长,这玩意是一种厌氧菌,刚好适合腹部的情况。
这玩意还是一种产气菌,这种细菌造成的伤口创面,怎么描述呢。
大概的说一下,比如人体的大腿深处受伤后,没有清创彻底,也没有消毒彻底,结果感染了。
然后大腿开始肿胀,直接变的肥大肥大的不说,皮肤被撑的油亮,直接就是过年弄的未上色的肘子肉一样,油光水滑。
而且这种伤口有一个最最明显的特征,如果你用手一按,肿胀的大腿如同秋天麦子地里的肥虫子一样。
一按,这玩意一边分泌这黄绿色水水不说,还能从嘴里吐出白浓痰。
而且这种肿胀后,大腿就和发酵的面包一模一样,里面全是气体形成的孔径,相当的恐怖。
当这种细菌在腹腔内出现感染时,乖乖,这种情况比大腿深部更严重。
首先腹腔内温度更高,氧气更少,食物很多,细菌们欢快的生存交配着。
这种细菌原本是身体内的原住民,吃喝在粪便中,各种细菌相互竞争相互配合,这种细菌其实发展不起来。
生出来十万个,然后和其他细菌打架,死掉十万个,数量是提不上来的。
可,当腹腔内出现意外情况,出现细菌外溢后,乖乖,不得了了,原本吃粪便的细菌,开始吞噬人体的器官组织。
吃的好,排泄的多,人体的腹腔中如同他们的欢乐场。
大量的不溶性气体被它们生产了出来,比如硫化氢,氮气等。
这种细菌造成的伤口,在教科书上的描述是这样的:气体聚集在组织间,并散发恶臭味。
在教科书上能描述为恶臭味,可以想象,这玩意都能被称之为生化武器。
当张凡他们切开腹腔的时候,只见腹腔内部直接就如同发霉了的污水沟一样。
发霉的菌斑如同小船一样在腹腔中的臭液中慢慢移动,黄褐色的臭液如同夏日里的蓄粪池一样,咕嘟咕嘟的冒着起泡。
打开腹腔的瞬间,轻质的硫化氢,直接就是无数臭鸡蛋一样塞进了张凡他们的鼻腔,等轻质的气体散发出来后,重质的气体也紧跟而来。
恶臭中还带着一股子如同炒辣椒的味道,黏在鼻孔中微微的都能让张凡他们的鼻孔产生一种灼烧感。
“张院,怎么这么严重。”
“这个疾病不是一天两天了。”
张凡一边使劲眨巴着眼睛,想让眼睛里的泪水赶紧流出好冲刷一下眼球,太难受了。
另一边,手轻轻的捏在患者的腹壁上慢慢的食指拇指进行慢慢揉捏。
张凡在感觉!
人的腹腔内壁和肚子外面是不一样的。
不论是充满胶原蛋白的大美妞,还是一肚子肥肉的猥琐中年男。
如同闭上眼睛用手去触摸,只会摸到一种绵软如同摸到棉花上的一种状态。
有时候,猥琐中年男的触摸感还比大美妞给人的感觉舒服。
这也从另外一个方面说明,脂肪不仅会让人类喜欢食用,这玩意还能让人喜欢揉捏把玩。
而腹腔内壁,正常的腹腔内壁,就如同光滑的大理石,捏都捏不住。
因为腹腔内部肠子大量的蠕动,如果不光滑一点,肉贴着肉,肉磨肉,不是肠子被磨破就是肚皮烂口子。
而现在,张凡轻轻一捏就捏住了患者的腹壁,两个指头稍微一用力,就好像捏到了头发一样。
明明是肉,但捏在手里却是给你一种捏了一小撮头发的感觉。
“捻发感明显!”嘴里说着,手地下一点都没耽搁。
什么是捻发感,实在不理解的,可以把包裹快递含气的塑料捏在手里感受一下。
“快找病灶源!”
腹腔内部,真的,烂的一塌糊涂,肝脏有口子,胆囊有腐蚀。
各个肠道上面就如同暴雨梨花针给扎一遍一样,四处冒着起泡带着粪水扎子往外冒。
医生们稍微一不注意,粪水就飞溅起来了。
真的,这台手术做的好像医生们双手在夏日粪池子里面搅拌一样。
超级恶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其实事情也简单,这个人地处高原,地位又比较高,又年轻贪玩,结果出事了。
地处高原的人饮食上一般都是以青稞还有奶制品为主。
可人家好歹也是未来的酋长,所以青稞当然不吃了。
地处高原,煮着吃肉当然不方便了,别说肉了,你下个面条没高压锅都弄不熟。
常年的习惯,让这些地位比较高的人都习惯于烤肉。
而他们的饮食习惯又和西方很像,烤肉喜欢讲究一个软嫩,冒血水的肉最受欢迎。
肉来了,烤,面食弄成面团,也是烤。
而且,在他们的地界,吃牛羊肉,都不算有地位,烤骆驼才彰显身份和地位。
如果是野骆驼,哪地位更高了。
年轻的酋长,弄了一头野骆驼,可谁能想到这个野骆驼已经生病了。
可年轻的酋长不知道啊,剥皮刮肉,特别是野骆驼的驼峰,乖乖,哪是最最丰美的地方了,就如人类的……一样。
刀子割下来,放在火上,调上复杂的香料,然后,半身不熟的就那么油汤血冒的用刀叉切着吃。
人爱吃脂肪,寄生虫也爱吃,这种半生不熟的烤制,成虫被烤死了,被他们当特殊蛋白一样吃进了嘴里。
可寄生虫的虫卵不会啊,藏在脂肪深处的虫卵,进入人体,人类的肠道成了人家的天堂。
张凡汗都下来了,不是臭的,而是被面前的症状给惊了。
真的,普外升级且自己有了感悟以后,张凡很少有这种面对病情而无从下手的感觉。
张凡觉得难以处理,而老赵和老徐心里已经暗如死灰了。
“张院,太严重,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缝合吧!”
老徐看着眼前年轻的张凡轻轻的说道。
真的,说这种话,老徐心里就像猫爪一样的难受。
不说特殊病号,就算一般的病号,术前说的好好的,剖腹探查,如果没有手术的机会,只能原路返回。
家属答应的好好的,结果上了手术台切开一看,满肚子的肿瘤转移,医生没办法做了,只能原路返回。
下了手术,家属连哭带骂,指着医生的鼻子破口大骂,这种事情多的很。
这是因为人家不懂,不理解。
而这种特殊的病号,说实话,没打开肚子死了和打开肚子以后死了,真的,对于医生们来说差别太大了。
这也是为什么好多好多人,特别是一些特殊的人在本国不做手术的原因,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没医生敢给他们做。
老赵欲言又止,他比老徐更了解张凡,所以老赵一直再等待,等待着张凡。
“缝是死,不缝也是死。”张凡轻轻的念叨了一下,然后抬头对着老赵和老徐说道:“敢不敢陪我赌一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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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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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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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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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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