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进入十月底以后,雪就如同棉絮一样,堆积在城市里,让本来宽阔的马路瞬间就好像竖起了一道黑白色的城墙,双黄线正儿八经成了无法跨越的警戒线。
当然了,有一辆雪地轮胎的大牛头或许会多一条路,这也是边疆人喜欢的大牛头的原因之一。
以前对公车要求不高的时候,政府和数字在边疆,领导用车几乎全是牛头。
特别是遇上达坂路的时候,别的汽车扭扭捏捏摇摇摆摆的时候,只能看着大牛头呼啸而过。
当然了,茶素这地方,张凡的红牌车,格外的显眼,因为其他大牛头,就算坐着茶素老大,一般也不会上马路牙子,也不会疯了一样逆行。
所以,大家对于这个红牌车挺熟悉。
当骑警的鸣着警笛在前面跑,红牌牛头在后面也闪着紫灯后面追的时候,大家知道出事了,急的大牛头都上马路牙子了,大家要让路了。
张凡一边开车,一边拿起车载对讲机,“薛飞,薛飞,让脑外马上准备手术,有个车祸患者!你们准备好医院门外接收患者。”
张凡的西装衬衣,已经变成了被讨债人员泼了油漆一样,满身黑红不说,裤子直接就是在泥浆里面打了滚的大肥猪一样。
路人看到横冲直撞的红牌车,要是放在以前,骂娘的骂政府的,不过现在好了很多。毕竟城市小,有些事情传播的很快。
现在大多数人都知道,这個车是医院院长的,甚至有人不怕冷的打开窗户互相聊天“你说,为啥我现在看到这个车逆行上马里牙子,心里竟然有一种很欣慰的骄傲感呢?”
其实老百姓怕的不是超越规则,他们怕的是不公平。
红牌的大牛头直接开到了急救中心的平台上,张凡还没下车,急救中心的护士和医生已经推着平车对接在汽车边上,几个人齐力把患者抬了下来。
王红也赶到了急诊中心了,这女人现在精力旺盛的可怕。很多人说,职位是男人的青春不老药,其实对于女人来说也一样。
张凡一般是提前半小时进入医院,而王红直接就是提前一个小时进医院。
人家的付出还是有效的,现在不管是党办、院办还是后勤、总务人家都能说上话,有些时候,后勤主任拿不准的时候还要请示一下王红。
而且,以前她在婆家,她在家里好像一点没话语权,婆婆公公和老公聊天,不是这个科长就是那个副处长。她永远都插不上话。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从茶素老大到鸟市老大甚至南海的领导她都能直接联系!她一开口,自家的老公、婆婆公公用一种极其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真的,不夸张的说,她想躺着,她老公绝对不会让她坐着,这就让女人过的如同天天是恋爱期一样,红扑扑的脸蛋都不用化妆。
“带好孩子,联系家属。”
张凡也没多话,把眼泪汪汪不知所措的孩子扔给王红后,就跟着平车朝着手术电梯跑。
手术室的护士们已经弄好了手术通知书病情通知书。
以前的时候,遇上这种急诊患者,这种三无患者,就是无钱,无家属,无联系方式的患者,都是绿色通道。
副院长级别的领导签字,直接手术。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医院玩起了小心眼,就是医院的医嘱系统直接和财务系统挂钩。
不交钱,医嘱系统无法下医嘱!
这个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给弄的,说实话,这样的方式好不好,对于医院来说是真的好,毕竟这样弄就不会遇上赖账的,扯皮的事情也会少了很多。
但,尼玛医院,公立医院的性质是普惠性的。
也有人给张凡这样建议过,张凡笑了笑,没采纳,但也没批评。
所以,茶素医院也有扯皮赖账的,但张凡从来不让医生自己承担,往往都是让讨债组拿去政府那边说事,政府能报销多少算多少,实在不行,医院自己也就磨平了。
毕竟现在的茶素医院,已经能承担起来了,没能力的时候没办法,有能力了,毕竟这地方是医院不是公司。
“控制住血压,收缩压保持在80mmhg!7.5%高涨盐水右旋糖酐250ml静滴……”
张凡一边跑,一边给急救中心的护士下医嘱,四个人推着平车,一个护士跪在平车上面操作。
颅脑抢救,心脏抢救,每一次都是站在悬崖边跳舞,跳好了,医院牛逼,医生牛逼,跳不好,甚至连手术室都进不去,半路就能给你死在平车上。
其他器官出血,医生会想办法把血压控制低一点,让出血变的缓慢一点。
可颅脑不行,这玩意,就如同磕了药一样,稍微几分钟缺点氧,就能给你吐着白沫沫说自己要挂了。
而且,颅脑患者第一时间不太适用于冻干血红蛋白,因为冷冻的血浆会造成血浆红细胞破裂,有时候,这种输血未必比高渗盐有效果。
如果现在有鲜血输入是最好的,可惜条件达不到。
当患者送入手术室的时候,医生们已经待命了。
张凡挖来挖去的,现在终于有点成绩了。
以前的时候,这种脑外患者,除非张凡亲自上手,不然真的只能死在医院了。
用个粗俗一点话来说,西北的脑外在离开省会城市后,有和没有,效果几乎都一样。
经过张凡日以继夜的挖人,有机会就挖,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挖,可惜一直在脑外和心胸外始终不太如意。
心胸外的老林,满边疆矬子里面挑将军,虽然拉来茶素,可也就是日常手术,想要整体提升医院水平,还不行。而且,以后张凡肯定要还账的。
在边疆以外的医院,张凡赖账也就赖债了,可在边疆内不行。
这次土坛子终于露出缝隙了,以前的时候,每次张凡去首都,土坛子的院长,就好像一个矜持而骄傲的少妇一样,看都不看张凡一眼。
张凡想凑上去,人家就机灵的躲开了,反正就是不和张凡搭话。
愣是让张凡没一点点机会下手。
这次终于让张凡找到了机会。
说实话,医院是个需要个人英雄主义,又排斥个人英雄主义的单位。
如果张凡不挖人,永远自己冲在第一线,就算他内裤外穿,对于医院来说,其实也没啥用。
但,如果在特殊时间,有这么一个带头的人,真的不一样,或许就是老虎带着羊群的说法吧。
平车直接送上手术台,张凡都不用换衣服,四个土坛子的副主任医生直接已经刷好了手,准备手术了。
这种手术,对于人家来说,有难度,但可以做下来。可对于茶素脑外的医生来说,这就有点费劲了。
“需要我上手术吗?”
张凡站在手术间门口问了一句,“不需要!”
人家头都没回。
张凡真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那种满足感,就像是自己不争气的孩子,终于有一天开始干正经事了。
“有事给我打电话!”张凡小声给巴音说了一句,然后慢慢的退了出去。
“老师!”
张凡刚出门,抬头一看,耿静静、霍新雯她们四个也追到手术了。
“额,这个,稍微等一下,我换个衣服,本来想今天正式一点,毕竟也是你们第一天的硕士生涯,结果现在成这样了……”
张凡也有点不好意思。
“老师,你这样很帅。我也想和你这样,这是荣誉,没什么抱歉的!”
假小子一样的霍新雯直接竖着大拇指,她的大胆,让其他三个姑娘羡慕的闪着眼睛,好想在说,我怎么没说这话啊。
“嗯,说的不错,希望是真心话,不是马屁,现在你们去门诊,我去换衣服。十分钟后,我们的第一节课开始。”
巴音虽然现在是手术室的护士长了,但相对于她的前任来说,巴音还是老实了很多。
是个实心眼,要是前任护士长,现在的护理部主任,看到张凡这样,早早就给张凡拿来衣服,还要推着张凡去洗澡。
门诊室内,有几个秃小子竟然在和张凡的几个学生搭茬聊天。
张凡进门一看,马逸晨还有陈永存几个没结婚的秃顶男青年一副猪头像的问东问西,就尼玛差点流口水了。
“干嘛呢,干嘛呢,不开晨会,不上门诊啊,你们主任是不是不扣你们奖金啊。”
张凡进门后,一边开始换白大褂,一边瞅着几个秃小子不满意的说道。
当然了,他不会直接管理这个几个货,只要人家没逃班,张凡也就嘴上说说。
又不是什么大事,张凡这一点相对于欧阳来说,就好说话了很多。
“嘿嘿,老师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马逸晨厚着脸皮的给张凡泡茶。
“去去去,没事少来这里。”
张凡笑着接过茶杯,马逸晨这小子张凡还是满意的。肯吃苦有天赋,“主任让我来问一下,首都部委发来邀请函,乙肝会议让谁去。”
“哦,来邀请函了?这次让赵京津院长带着你们主任还有你们几个年轻的去,我就不去了。”
打发了几个外科的小子,张凡就对擦桌子的几个新学生说道:“课本上的东西我不会给你们上课,自己学,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也可以问卢院士。
但不能影响正常的工作,不要觉得我是吓唬你们,做我的学生很辛苦的。”
一天的工作开始了,张凡早上上门诊,然后中午直接带着几个人去了手术室,吃饭都是在手术室吃的。
吃完就继续干活,张凡也不挑,那个科室手术排的多,人手少,他就做那个科室的手术。
一下午,做了一台骨科手术,又做了一台泌尿科的手术,就是没遇到普外的手术。m.xiumb.com
下了手术,张凡也不说下班,而是去了行政楼。在行政楼里,张凡给她们扔了几个文件,“帮我把文件看一下,这个有利于你们成长。”
其实就是一些器械申请文,这种文件一般是王红看完给张凡汇总的。
今天张凡是考验考验几个姑娘,看几个姑娘能不能吃苦。
中午张凡故意吃的很快,几个姑娘本来小嘴樱桃的吃的慢,结果还没吃一半,张凡就已经放下筷子去手术了。
她们都没吃饱就跟着去了。
然后这都下班快一个小时了,该饿的也已经饿了。
张凡瞅瞅她们有没有不耐烦或者出现烦躁不安的。
外科医生,张凡还是那句话,这是个体力活,还是个需要熬的工作,耍帅,想都别想。
“怎么还不来啊,说好了请他几个学生吃饭。”邵华在饭店了都喝了一壶的水了,还是不见张凡。
“估摸着给杀威棒呢,你以为你家的男人是好人啊,他的饭就这么好吃啊,吃他的都是好吃难消化的,这顿饭绝对让几个小年轻记忆犹生的。”王亚男无所谓的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编排着张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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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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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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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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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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