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老爷身体不适,不便见客,大人还是改日再来吧。”
管家颤颤惊惊的望着院中伫立的兵将,随即恭敬的朝施邦耀行礼,缓缓出声。
“身体不适?”
施邦耀眉头一挑,看向紧闭的房门:“若是贪生怕死,不愿报效皇恩,直说便可,建斗又何必以如此借口!”
话音落下,房门依旧紧闭,不见丝毫反应。
见此,施邦耀眉头紧皱,再道:“天子危难,大明山河重复在即,建斗难道要坐视旁观嘛?”
房门仍然紧闭,不见丝毫动静。
见此,施邦耀沉默片刻,随即,便一挥手,其身后将士,便随之而动。
眼看着兵将就要强行推开房门之时,那紧闭的房门,才终于缓缓打开。
“你又是何必呢!”
卢象升满脸黯然,曾经壮硕如牛的身形,短短数月,如今已是消瘦得皮包骨头,苍白的脸上更是看不到丝毫血色。Χiυmъ.cοΜ
如此身形神态,施邦耀亦是抑制不住的心头一颤,但很快,这一抹触动,便被他强行压下。
如今之局势,天下虽看似王师遍地,但居心叵测者绝对是大多数。
天子年幼,纵使此次功成,在无强兵护佑之下,稍有不慎,说不得天子就会被居心叵测者把持,再演惨剧!
更何况,此次密谋,李贼显然有所察觉,退出京城亦是必然。
无论是去辽东,还是江南,皆是军头横立,如今之朝廷,虽拉拢不少兵力,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没有善战之将统帅强军,护卫中枢,如何能让群雄听令!
毛文龙虽可用,但心思显然不纯,朝廷,必须要有一个忠心可靠,且能征善战之将帅,统辖編练朝廷强军,钳制地方群雄,如此,才能保证天子,保证朝廷之权威!
而卢象升,
能背弃对他恩重如山的秦公,报效朝廷,足以可见其对大明之忠心。
在文官之中,又没有根基,足以保证其忠心的不变色。
其又是南征北战,军功赫赫,纵使在将帅如林的李贼集团中,亦是顶尖的名将。
如此,卢象升,显然是如今局势的不二人选!
“此值危难之际,正是我辈挺身而出之时,没有什么何必不何必!”
“建斗,天子年幼,天下居心叵测者众多,需要我等扶持,也需要你护佑天子,护佑大明!”
“我卢象升何德何能!”
卢象升仰天长叹,随即摇头:“卢某已是罪人,陛下宽容,留卢某一介残躯,卢某已经负了陛下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就当是卢某有负大明了,要杀要剐,但凭大人做主!”
“你……”
施邦耀气极:“汝朽木不可雕也!”
卢象升神色没有丝毫波动,就这般默默的伫立在院中,无畏无惧,坦然至极。
“将他带走!”
最终,施邦耀强忍怒意,一声令下,几名士卒便冲上前,卢象升也未曾反抗,任由士卒捆缚,如木头人一般……
……
当夜幕消散,黎明破晓,朝阳的第一缕光辉洒落大地,京城的血腥,却依旧缭绕,经久不散。
硝烟,火光,厮杀,依旧还遍布京城每一处。
叛军已然败退,但失去控制的败兵,显然才是最为恐怖的,锦衣卫,留守京军以及禁军,还有忠武营,绝大部分将士,以小队为建制,于京城各处清剿着败退的残余叛军。
而此刻,在距离京城约莫数十里的一处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之中,一场惨烈的厮杀,却已经开启!
靖国公徐枫亲领精锐,追击护送寿王及群臣逃窜的叛军,一追一逃数十里,最终于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中将其截住,一边倒的厮杀,已然开启!
仅仅不到一刻钟,这场厮杀,便已接近了尾声,不过,前方士卒飞奔而来的一句汇报,却是让徐枫以及跟随追击的一众将领,皆是神色大变!
“大人,没有发现寿王!”
“官员也都没看见,只有那兵部的一个侍郎!”
徐枫嘴角的笑容骤然凝固,他猛的一抽马鞭,踏入血腥,结果却是和那士卒汇报的一模一样。
显然,这是一个诱饵,他……上当了!
“哈哈哈哈,你就别痴心妄想了,陛下与群臣,早就离开了!”
“大明山河,终将重复,尔等乱臣贼子,必将遗臭万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兵部侍郎王文彦满身血污的跪倒在地,畅快大笑,看向徐枫的目光,亦满是不屑与嘲讽!
“哼!”
“痴人做梦!”
“你以为,你们能逃得掉嘛?”
“整个北直隶,皆已重重封锁,你们就是瓮中之鳖!”
“本督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跟你嘴一样硬!”
“锦衣卫何在!”
“属下在!”
立马,就有数名随行锦衣卫站了出来。
“审!”
徐枫一摆手,数名锦衣卫立马领命上前。
于这血腥之间,百般酷刑,皆是随之施展!
“狗贼,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王文彦,生是大明臣,死是大明鬼,想让我开口,你痴心妄想!”
忍着种种酷刑,王文彦颤抖着高喝,满眼不屈之目光,亦是死死的盯着徐枫,就好似盯着什么万恶不赦之贼一般。
“你放心,你们都是大明臣,也都会是大明鬼!”
“本督会送你们下地狱的!”
徐枫面若寒霜,冷哼一声,随即招手示意,几名将领靠拢而来,徐枫吩咐几句,几名将领,亦皆是策马飞奔而去。
而此时,在距离京城北部的温榆河上,乔装打扮成商队的寿王及群臣,已然踏上了京城至通州的商船!
但显然,无论是群臣,亦或者寿王,都不可能放松。
京城到通州,虽距离不远,但纵使平常,检查也极为繁琐严密,至少需要数天时间,而从通州到天津,数百里路,纵使走水路,沿途也要经历数关检查,至少需要七八天时间。
这还是正常情况,如今,水路定也会戒严,纵使他们将关节都打通了,但,时间也只会更长!
如此加起来,至少需要半月时间,可这半月时间,已然足以让李贼将整个北直隶翻个遍了,陆路被发现了,还有机会逃,水路一旦被堵住,那就只能等死了!
“陛下,无需担忧,臣为了以防意外,已经让福建水师派出精锐,秘密赶赴天津卫海域,只要到了天津卫,一切就无恙了……”
“而且,按照计划,就是这几天,毛都督旧部,就会与后金里应外合,攻破山海关,到那时候,李贼布置得再严密,也不可能再有精力追寻咱们了……”
商船底层货仓,有官员轻声细语的安慰着明显有些惊魂未定的小天子,群臣亦是为之纷纷附和。
如此,小天子之神色,亦是终于缓和了不少,目光流转之间,却总是不经意的看向孤身坐在货仓角落的卢象升身上。
他年幼,一无功绩,二无威望,三无兵强马壮……
他不仅需要这些文臣的支持,还需要能征善战之将为根基。
兵强马壮者为天子!
这句曾经他李叔告诫他的话语,他亦是牢牢的记在心头。
卢象升,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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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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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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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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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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