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死一般的沉寂,伯洛戈与帕尔默谁都没有说话,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伴随着丘奇那微弱的呼吸声,在狭窄的室内疯狂酝酿。
一种莫名的感觉在伯洛戈的心里升腾,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了,可以往他的心情没有太大的起伏才对……
伯洛戈知道为什么了。
在那疯狂的战争里,每个人的心都麻木了起来,许许多多人在伯洛戈的面前死去,他们虽是伯洛戈的战友,可他们相处的时间,可能只有几个小时而已,甚至说,伯洛戈就连他们的名字、样貌也不清楚。
】
宏观的叙事下,每个人都是微不足道的一个。
可现在一切都不同。
伯洛戈内心的那股诡异焦虑感,就像一只阴冷的毒蛇、邪异的鬼魅,细长且锐利的尖爪抓挠着伯洛戈的内脏,扯断他的肠子,敲断骨头,吸食骨髓……
“抱歉,”伯洛戈抬起头,神情疲惫道,“第一次行动弄成了这样。”
“没什么好抱歉的。”
帕尔默摇摇头,“我们都是外勤职员,我们很清楚我们在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我应该为此负责,如果我能做的更好些,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伯洛戈知道自己做的再好,也无法阻止这一切,这本就是魔鬼的陷阱,凡人又该如何抵抗呢?
可伯洛戈就是忍不住地朝那个方向去想,他不断地思考,如果自己做的更好些、更好些……
“你不是在追求完美。”
“什么完美?”
“所有事,你极力要求自己成为无可挑剔的专家,对所有事情都极力做到完美……其实你也在害怕,对吗?”
帕尔默此刻完全抛掉了原本那玩世不恭的态度,他像是一位洞察的智者,看清了那困扰伯洛戈结症所在。
他自然能看懂,帕尔默是与伯洛戈朝夕相处的搭档、室友,一个人是无法认清自己的,可他的同伴或许能做到。
长久的相处下,帕尔默了解伯洛戈是什么样的人,也清楚他的痛苦所在。
这并不是一个讨论这种事的好时机。
帕尔默艰难地站了起来,他能听到走廊外传来的脚步声,医生们来了,他们将带丘奇离开。
最后看眼丘奇那布满伤疤的脸,帕尔默发现了些许的端倪,也是在这时,他才忽然意识到,刚刚尹凡所讲述的那一切。
所谓的无面人是假的,那么丘奇是如何做到面容的变幻呢?
在帕尔默的仔细打量下,他发现了丘奇面容上的一丝瑕疵,按理说他是无法发现这些的,可在衰败之疫的侵蚀下,丘奇全身的炼金矩阵都遭到了损耗,故此露出了破绽。
手指微微颤抖地按在了丘奇耳后,帕尔默摸到了一个翘边,正当他想掀开这张面具时,帕尔默犹豫了下来,以狭间行走的能力来看,一旦帕尔默见到了丘奇的真容,当他再度进行完全剥离时,帕尔默便会迅速忘记丘奇的一切。
还有下次完全剥离吗?帕尔默都不清楚丘奇能否醒来。
“你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啊……”
帕尔默自顾自地笑了出来,控诉这位前任搭档的阴险狡诈。
最终帕尔默还是揭开了丘奇的面具,他很好奇自己搭档的真容,这个家伙浑身都是谎言,帕尔默希望能找到些许真实的东西。
面具之后,映入眼中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帕尔默愣住了。
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确认了丘奇的真容后,又看向手中那张诡异的面具,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涌上心头。伯洛戈也走了过来,他看到了帕尔默手中的面具,同样也看到了丘奇的真容,接着他与帕尔默一样,愣在了原地。
“他……他没有骗你。”
伯洛戈喃喃道,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只见丘奇的真容正是他们所熟悉的那张脸,那张平平无奇,仿佛丢入人海里,就会被人迅速忘记的脸。
与面具一模一样的脸。
帕尔默发出无力的感叹,“天啊……”
他想起自己之前与丘奇的对话,他总是好奇丘奇的真容,丘奇则表示,帕尔默已经见过真正的自己了,只是帕尔默并不相信。
帕尔默确实不相信,任何人都难以相信丘奇这个完全由谎言构成的人,也因此,当丘奇向他人表露真实时,也少有人意识到,这一刻的丘奇是真实的。
丘奇常用来展示给几人的面容,就是他真正的面容,像是找到了规则的漏洞般,他利用面具幻化成自己真实但又有瑕疵的一面。
虚假的面容与真实的面容一致,早在认识的第一天起,帕尔默就见到了丘奇真实的本质。
房门被推开,医生们匆忙地走入,地铁已经在深巣之庭就绪,边陲疗养院那边也准备完毕,丘奇将得到最好的救治,紧接着丘奇就在两人的注视下,被医生们带离。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着,直到某个瞬间起,重重怒意从帕尔默的心底引爆。
他攥紧了拳头,直接冲出了房间,伯洛戈紧跟在他身后,“你要去哪?”
帕尔默头也不回地说道,“去找尹凡,我要知道丘奇到底遭遇了什么。”
伯洛戈快步跟上他,走廊内其他临时行动组的组员见到两人出现,他们试图跟上两人,伯洛戈犹豫了一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要跟来。
帕尔默一直是个随性、平易近人的家伙,你很少见到他愤怒的样子,可越是这样的人,当他愤怒起来时,怒意的支配下,他越是疯狂。
伯洛戈因丘奇的真容陷入莫名的震撼里,他试图代入丘奇的角度,去体会他的情感,可狭间行走的力量太过于扭曲,伯洛戈只是想想,那种无力的感觉便令他感到窒息。
有那么几个瞬间里,伯洛戈觉得是自己的错误。
两人很快就抵达了鸦巢,伯洛戈来这里的次数并不多,帕尔默对这里倒是轻车熟路,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他们找到了尹凡。
室内一片昏暗,一台放映机摆在室内中央。
破解记述之童并不是一件难事,丘奇使用的加密是鸦巢内的常规加密,这种东西对尹凡而言,熟悉的就像办公室的座机号,他几乎没费任何力气就启动了这件精密的炼金武装。
记述之童被塞在放映机内,经过投影,丘奇眼中的最后画面投放在了幕布之上。
“我不是说过,不许任何人进来吗!”
有人进入了室内,尹凡站了起来,冲着门口大吼道,这一刻他的怒意也显现了出来。丘奇是尹凡的下属,而尹凡也不如表面的那样,总是一副冷酷的模样。
见到是伯洛戈与帕尔默,尹凡升腾的怒意停滞了一下,他的鼻息很重,眼神低垂,像是避免两人看到他的表情一样。m.χIùmЬ.CǒM
压抑的氛围如影随形。
尹凡知道,自己是赶不走两人的,尤其是帕尔默,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个侄子是个什么性子。
“一起看看吧……你们也有知情权。”
尹凡坐了下去,伯洛戈与帕尔默站在他左右,放映机开始了运作,熟悉的画面映入眼中,而这正是行动开始前的画面。
伯洛戈凝聚精神注视着画面,他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丘奇的临时组长,他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
然后施以报复。
伯洛戈相信,在这一点上,他与自己的搭档,意见会格外的一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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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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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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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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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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