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疼的时候,多希望有人来陪我一起疼啊,凭什么就我一个人受这罪。”
他睁开眼睛,看向亭外的天空,眼里没有悲绝,而是清澈的,
“可是没想到之前服用过反噬蛊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你了,苏长漾。”
他无奈的摇摇头,“你说我们两个,斗了这么久,我也没有赢过你一次。”
“打也打不赢你,与你一个不懂爱的人抢女人也抢不过你。我对你本该是恨的。”
“但是想到你和我要承受一样的痛苦,我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
太阳即将落下,只剩下余晖,阳光照耀进蚩怵川的眼睛中,衬的他眼睛发亮。
蚩怵川神色温柔,只是心中有再多的不甘和怒意,都无法找那人发泄。xǐυmь.℃òm
他瘫坐在椅子上,无奈的说,
“你说我们上辈子是造的什么孽啊,遇上这么个父亲。”
话题太过沉重,苏浅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看着手中的药瓶,心里有愤然,也有对反噬蛊的无助。
就像是,进了一个死局。
苏浅浅不知道,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居然还能让他们到这种地步。
几秒后,苏浅浅唇角淡淡的勾勒出一个笑容,“我真佩服你,你很强大。”
她毒发的第一天和第二天都已经痛得死去活来,她难以想象蚩怵川是怎么坚持这么久的。于是她问,“是什么让你坚持下来的?”
蚩怵川玩味的看向苏长漾,语气悠然,“当然是因为我这个弟弟临走前托付给我的西疆国啊。他现在来了也好,我终于解脱了。”
苏浅浅心脏一紧,“解脱?你要自杀了吗?”
蚩怵川笑出了声,但是笑声也是虚弱的,他双手抱胸,看着她,“谁说解脱就是要去寻死的?我的命也是别人换来的呢,我可不能死。”
他说的轻飘飘,目光却沉重的看向了另一处,那是一座山,山后面,是“川”的坟墓。
苏浅浅说,“那你怎么办?你的蛊发时间比我的早太多,你日后该怎么坚持下去?”
蚩怵川挑眉,玩弄的说,“浅浅姑娘,你这是在关心我?”
“不是,是同情。”苏浅浅笑着摇了摇头,不在乎他的挑逗,“你我同为中蛊的人,我知道有多痛,所以能够感同身受。”
亭外的太阳已经彻底落下,蚩怵川站了起来,懒懒的伸了个懒腰,眸中灰暗一片,
“我会踏遍天下,寻找解蛊的法子,我会找到办法治我自己的。”
他一步一步走向亭外,身影孤寂而纤瘦,仿佛被风吹一下,就会倒下。
在经过苏长漾的时候,蚩怵川在他身边站立,眼神一直看着前方,“西疆就还给你了,哥哥累了,也得为自己而活一次了。”
苏长漾从很早之前没有说话了,只是静静的待坐在那里,没有来时的愤然,也没有听到没有解药的失落。更像是一个木偶,失去灵魂的木偶。
蚩怵川站立了许久,也没有听到苏长漾说什么,于是他笑着叹了一口气,抬脚离开。
“哥哥。”
身后传来一声轻飘飘的声音,这句哥哥,不似以往的挑衅和玩弄,更像是平常家老百姓对自己长兄尊敬的称呼。
苏长漾的声音接着,在这个亭内响起,
“辛苦你了。”
......
“呵。”
蚩怵川笑了,他很累,这一声笑像是也用了他所有的力气,身形也不稳了起来。
人只有在累得时候,得到那一句关心,就很容易委屈。
那句辛苦你了,便让蚩怵川觉得为他守着西疆的这段时间,都值了。
蚩怵川接受了这一句哥哥,嘴角含着笑,一滴血泪顺着脸颊滑落,他扶着墙,走了。
苏浅浅看着蚩怵川的背影,坐回了苏长漾身边,安慰道,“他肯定找的到法子,会好起来的。”
苏长漾嘴角勾起一抹笑,但是却并不显得开心,他说,“嗯,但愿吧。”
他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算了算苏浅浅毒发的时间,也快了。
果然,在苏浅浅没坐下多久,她就不堪重负,趴在桌子上,捂着自己的肚子。她笑道,
“这饭菜肯定过期了,吃的我肚子都痛了。”
苏长漾静静的看着她,她泛白的嘴唇早已出卖了她,谎言也太过拙劣,明明她都没有动筷子。
苏长漾端起自己的碗,递给她,“今晚,再给我夹一次菜可好?”
对上苏长漾的笑容,苏浅浅以为是自己的谎言真的瞒过了她,她笑着应下,没有注意到他话里的异常,“当然可以,是不是饿了?”
还好她身体里的痛并不是不可忍受的,她很快就夹满了苏长漾爱吃的菜。
其实也不能算他爱吃,都是她自己爱吃的。
好像从很早开始,苏长漾的口味就变得和她一样了,应该也有她给他夹菜的功劳。
苏长漾接下那碗菜,往嘴里送,慢慢的咀嚼着,尝着苏浅浅给他夹得菜。
苏浅浅见他吃饭的模样,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列满了她给他找的治疗味觉的方法,
“你看看,你看看这个,这是我给你找的食谱,明天我们就回侯府吧,到时候,我就...就给你做好吃的,给你烧药,你的味觉我一定会帮你恢复的!”
苏长漾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话语,将饭菜艰难的咽下,同她一起去看那张食谱,说,“好。”
下一刻,苏浅浅的神情变得更加痛苦,五指握拳,捏着食谱的指尖也在泛白。
苏长漾将她拥了过来,缱绻的将她抱进怀里,他说,“你痛吗?”
苏浅浅装不下去了,她捂住嘴唇,怕自己痛的叫出来,但也颤着声音回答他的话,
“很痛....”
苏长漾牵着她的手,站起了身,往亭外走去,他眉眼含笑,“西疆有一处地方特别好看,我带你去看看。”
苏浅浅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蜷缩在他怀里,被他抱了起来,轻声应下,“好....”
他的速度很快,但是怀抱很稳,苏浅浅也没有感受到颠簸。
她抬头看他,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也在此刻,一滴泪水,顺着他的下颚流了下来,滴在了她的手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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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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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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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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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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