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机场后,直到过安检,陈逢时终于松了口气的心情。
可是,看着那两位因为奔赴相同的目的地,也就是同一班机,背影一起远去的过程中,陈逢时突然觉得,他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对,就是奇怪。
为什么小安跟沈爱在车上怼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偏帮,而是默默中立呢?
而此刻,他看着两条远去的背影,为什么焦点竟然不是在沈爱身上,而是一起关注着呢?
“……我去,不会吧……”陈逢时想着这些,心里冒出来一个让他觉得很恐慌的念头,然后脑子里的他又迅速把这念头装进盒子里,再压上一块块的大石头,最后一屁股坐在石头上面了,才觉得稍微松了口气,最后忙不迭的自我安慰说:“不可能,当然不可能!我们是纯洁的好朋友关系,小安是绝对不接受爱情这种东西的人,我又怎么可能会对小安突然变成别的感情呢!不可能——很显然,我是一个专情的人,只会爱沈爱一个!”
陈逢时压下这念头,轻松了很多,觉得如果他刚才那念头如果被小安知道了,估计直接就跟他绝交没商量,会憎恶他对‘友情的突然背叛’。
小安当然不知道陈逢时会冒出这种念头,因为她不会冒出那种念头,她长久的坚信,她的人生绝对、绝对不会跟爱情愚蠢病有关系,也绝对不能有关系!
虽然不乐意,但时间紧迫,经济舱也不计较了。
小安走的快,而沈爱拿着机票,看见靠窗那坐着的是一副冷眼的小安,想了想,沈爱还是坐下了。
“不会找人换个位置?”小安一副嫌恶的口气。
“你不喜欢,请自己找人交换座位,我为什么要为你的恶意承担责任?”沈爱本来是想换的,但她觉得那太弱了,她不应该也没必要躲避小安,做亏心事的人又不是她。有什么道理光明正大得给阴暗让路?从来只有阴暗藏在角落躲避光明的道理!
“啧——自从当了领导越来越有架势了,快赶上‘你懂的’的膨胀了。”小安故意挖苦,这会陈逢时不在旁边,她更没有顾虑了。
“我不认为对于不懂自重,还以无礼为武器的人,需要继续保持尊重和平和的态度。如果你眼里别人合理的反应就是膨胀,我无话可说。”沈爱早就明白小安的意图了,今天连面子上的微笑都不摆了,她也不觉得很突兀,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早晚会这样的。
但她可没想过任人欺负,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接二连三的退就会无路可走,把人不断往后逼退的人,就是应该反击而不该继续让的敌人。
“你还真够不要脸的,张嘴就是别人不自重。说的好像我跟他睡了似得,我们还是纯洁的友谊关系!倒是你,却被我所言中,拿着什么关系倒退赤果果的威胁他跟我绝交,摆出一副多无辜多受伤的嘴脸,好像刚开始不知道他跟我就是这种亲密的好朋友似得。你明明早就知道了,不能接受干嘛跟他在一起?你觉得多委屈,把我当做你跟他的愚蠢爱情的第三者,事实上你才是我跟他友谊的破坏者,论先来后道,理也在我这边!”
“你是真的这么想的吗?”沈爱觉得不可思议,完全是强盗逻辑!任何人都知道,男女朋友的关系存在很多理所当然的责任和义务,也有着一些特殊的权力。而朋友之间的关系,是有距离的,小安对陈逢时的距离是异性朋友该有的吗?Χiυmъ.cοΜ
“哦?那你眼里,我是怎么想的?”小安嘲讽的反问,做好了沈爱俗套回答之后的打击准备。
“今天以前,我认为你是发现自己喜欢时太晚,发现的时候我跟时已经在一起了,或许因为我们在一起了,你才意识到对他的感情是爱……”沈爱说到这里,小安突然恶狠狠的瞪着她打断道:“所以就想方设法的抢走他是吗?收起你这些愚蠢爱情角度的推理,听的我恶心死了!我很认真的告诉你——在我面前提这个恶心的字,就让我暴躁,如果还把这个字跟我扯上关系,我会忍不住用武力手段让你闭嘴!”
“你可以用武力,但我必须完整的表述,是你问的我!”沈爱很镇定,迎着小安那要吃人的目光,依然不惧。“对,今天以前我就是你说的那么想的。但是你刚才的话,让我觉得不像是故意找借口,你也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虽然在人前你擅长各种伪装,但现在只是你和我,你没有必要进行这种假装。因此我相信你刚才说的话,相信你对时还是抱着亲密好朋友的想法。但我必须指出,在我看来,这种所谓的亲密好朋友——只是你认为爱情愚蠢,拒绝相信,却又没办法违反人性需求的产物。打着自欺欺人的‘亲密好朋友’五个字,行着享受爱情之实!因为你的所谓亲密好朋友关系,在你心里,充斥着独占和排他性的特点!我不需要你非得承认,但我觉得你拒绝自我质疑的自我欺骗非常差劲!”
“荒谬!”小安没想到沈爱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让她有种欲发作而不能的愤怒。
“你如果没有自欺欺人,明明白白的摆开了竞争,那很好。可你这样自欺欺人,还拿友情当幌子束缚时,让他觉得跟你保持距离了就是背叛了对友情的许诺,就是非常可耻的严重失信!你这种行为,实质上是不公平的竞争!还用所谓的约定说出不合理的七十九年,这更是毫无信用的无赖行径!”沈爱一股脑儿的把心理话全都说出来了。
小安本以为这趟旅途是单方面‘虐’沈爱,欺负的她能哭一路的享受过程,没想到这才刚交锋呢,现在气的发抖的竟然是她自己!
这怎么可以?
小安深吸了口气,强行平复情绪,否则就得被沈爱虐一路了。
她冷静下来后,嘲弄的看着沈爱说:“你还真有一套!拿你那荒谬的推理当事实,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无非是想激将我一怒之下违背事实的承认是吧?这么一来你就有理找他哭哭啼啼,指责我处心积虑,阴谋欺骗啦什么什么的——你也想的太好了!这么便宜的事情,你在我这找不到!亲密的友情就是亲密的友情,不是什么愚蠢的爱情病!只是像你这种满脑子幻想浪漫愚蠢爱情的人根本就不会懂,你有朋友吗?你连一个真正的朋友都没有,大学四年所谓的闺蜜就是个瞎眼了才会交往的极品,还以为自己能理解亲密的友情?”
“请不要无端羞辱我以前的朋友,大学期间她非常好,后来的变化不会影响了她曾经的好。另外,我的确不理解你口中的亲密友情,因为除了你的想像之外,根本没有这种关系存在。”沈爱再没有跟蒋媛联系过,因为蒋媛不可再交,但并没有因此否认蒋媛过去的好。
她从不认为,人可以被一个阶段代表了全部人生。
有的人会变好,有的人会变坏,这很正常。
小安还准备再说,前面一个年轻的母亲站起来,一脸请求的对她们说:“不好意思,可以请你们再小声一点吗?小孩子睡着了,醒了调皮,怕会闹腾。”
这太糟糕了……小安和沈爱后面没人,已经压着声音了,却没想到前面的年轻妈妈听力这么好。
沈爱连忙表示抱歉,小安也笑着点头,那年轻的母亲说了声谢谢,才坐了下去。
小安凑近沈爱些,压低了声音,必须最终的收场的话得是她说。“任你如何口齿伶俐也没用,我只有一句话:你继续你愚蠢的爱情,我会继续我亲密的友情。有本事让他跟我绝交,没本事,要么你受不了自己滚,要么你就接受他有我这么一个亲密的友情的存在。”
沈爱不愿再继续口舌之争,怕不小心声音没控制好,又吵着别人,她也没小安那么争强好胜,不在乎沉默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谁说的,也就保持着沉默,不作回应。
小安也就闭目养神,不再理她了。
她们的争吵结束的时候,陈逢时已经到家了。
他不知道两位面子上已经化友为敌的在飞机上紧邻而坐,也就想不到会有唇枪舌战。
他回家时,发现陈旧跟色熏在书房,对着电脑在忙乎什么,他母亲在房间叠他父亲的内裤和袜子。
“旧哥跟色熏在忙什么呢?”陈逢时觉得奇怪。
“赚钱的事情吧。费脑子,我也没你爸聪明,这些事情就没管了。你不知道,你爸可厉害了,自学好多金融方面的赚钱本事——”陈母说到这里,凑近了陈逢时,分享深藏的秘密那般,带着小窃喜说:“他赚了很多钱,以前不告诉你,说怕你知道家里有些钱了,就对自己要求低了……”
陈旧早打了预防针,陈逢时听着这些话,还是觉得特温馨,他母亲的想法很传统,就是围绕丈夫和孩子,他们需要什么,她就愿意付出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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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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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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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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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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