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乐身边的北风柔低着头脸,半解释半道歉似得说:“弦乐我们也没办法,大家都尽力了。你也知道我们天乐派说是大派,其实挨着玄剑派,一直得看它们眼色。副掌门敢叛乱,就是因为支持你们弦氏的玄剑派靠山倒了,现在清长老势大,他支持谁,只要玄剑派里没人跟他抢着指染天乐派的事情,我们又怎么反抗的了?弦乐,你去了别逞强,留着性命比什么都好。”
“不要你假惺惺的装好人!”弦乐骂完,又想起陈今和风轻言,强忍着愤怒和一肚子的恶心说:“你如果真的还念点旧情,至少不要连累了我的两个恩人。我一路上吃他们喝他们,你替我感谢他们些仙银,让他们走。”
北风柔听了,便望向她母亲,见她不言语,就又望向她父亲。
“好说。我看他们两位对这金勺很感兴趣,直接拿走吧。”城护长竟然答应的非常爽快,赏赐还如此大方。
北风柔很高兴的对弦乐说:“你听,父亲答应了!”
弦乐没理她,却看着陈今和风轻言,哀求般的说:“你们走吧,谢谢你们,真的。人各有命,我们只能在这里分别了,请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
弦乐咬着牙,眼里都是急切之态。
风轻言一直压着愤怒,不断告诫自己,这时候绝不能冲动乱来,可是看到弦乐一心替他们着想,又越发的难以忍耐。
好在,陈今这时候突然站起来,抱拳作礼道:“多谢城护长恩赐,也多谢弦乐不将我们拖下水。只是说起来惭愧,到底我们救你是为重赏,今日你的事情我们说什么也帮了忙,只能请你多保重,生命可贵,如城护千金所言,活着最好。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m.χIùmЬ.CǒM
陈今说完,看到弦乐的神情轻松了,可是眼里又有一丝压抑不住的失望。他看风轻言还坐着,连忙拉她走说:“还愣着干嘛?走了,哎,金勺子带上啊!这是人城护长的赏赐,却之不恭!”陈今过去把风轻言面前的金勺子拿着收了起来,扯着不情愿的风轻言往外走。
弦乐身边的北风柔如同寻到点心安理得的慰藉,就说:“你看,不是我们不仁。我们是没办法,他们也是没办法。”
弦乐抹去眼泪,可还是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城护长一副关切状问她:“吃饱了吗?再吃点吧?要是吃饱了,那我这就让人陪你回家。”
弦乐深吸了口气,决心不在这几个不仁不义之徒面前哭,猛的站起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道:“走吧!我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留!”
城护长也不见生气,冲餐厅里的四个人说:“你们四个,好生保护弦乐去天乐山,一路上她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但是——绝不能耽误了行程。”
“是!”那四个人纷纷抱拳领命,直接给弦乐上了链锁,绑住双手手腕,别放在背后,就那么押着她出去了。
餐桌上,城护长夫人这时放下茶杯,看着陈今和风轻言刚才坐的地方,问了句:“为何不见了两把金勺?”
餐厅看门的两个弟子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连忙转身面对里头抱拳作礼。“一定是刚才那两个人偷了!”
“母亲!”北风柔吃了一惊,可是,她母亲恍若听不见那样,自顾自的说:“哦,我想起来了,是城护长刚赏了他们。但这么贵重的东西,在北风城里自然安全的很,可到了城外,万一被歹人抢了去可不好,你们陪他们出城,护送一段。”
“是!”那两个人听明白了,答应着出去。
“母亲,我刚才明明答应弦乐了,父亲也答应了的啊!”北风柔也听懂了,她母亲这分明是叫人出城后再杀了那两个人!
“你父亲答应了没错,我也没说不给,但他们在城外若被劫杀,我们的人去太晚只能夺回东西,那也是命。”
“母亲——”北风柔还要说,却被她母亲怒目而视的呵斥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长进?弦乐的事情既非我们下的手,有何于心不安的道理?今日事已至此,你以为放任无谓的同情心有什么用?既救不了她,那就该用她换取有利!把她交给新掌门,既免了她一个人在外面颠沛流离的受苦,又免得她迁怒怀恨于我们而成它日之祸患!这里的事情,你让两个到处乱跑的外修者当了见证,放他们活口是为了四处宣扬吗?区区两根金勺我们不稀罕,你父亲不赏别的,独独给他们金勺,你竟然没领会其中深意?”
北风柔愣了,她真的不知道其中有什么深意……
陈今却知道。
风轻言被他扯着出去,出了城护府的大门,她便愤然甩开他的手说:“我知道不能冲动,可是,你也不用那么说话吧!就为了求生,不惜伤弦乐的心?”
“我们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另外,我也没打算对弦乐的事情放任不管。”陈今说着,留意着背后城护府大门里还没有人出来。
风轻言心里一喜,意识到陈今早有主意,更听到他说准备帮弦乐,虽然不知道靠他们的力量如何帮,便迫不及待的问他:“别卖关子,快说怎么帮?”
“弦乐的事情一会再说,我们先得逃过怀璧其罪的危险。”陈今拍拍藏在袖口里的金勺子,继续说:“你说仙金珍贵,又很少流通。城护长却拿两个金勺子给我们,那根本是不准备放过我们啊!你现在,马上去我们刚才来时路上的那间、就那边的……”
陈今耳语一番,风轻言面露惊喜之态,旋即点点头,突然故作生气那般,把金勺子往地上一甩,嘴里说:“你喜欢金勺子我的送你!眼里只有钱!”然后她就气冲冲的快步走了,城护府看门的人见到金勺子,都愣住。
陈今拿着两个金勺子,对着街道上往来的人高声吆喝起来。“城护长赏赐的金勺子一对,换仙银咯、换仙银咯!不但一两只换九九八仙银,还有城护长用过的殊荣,错过今日,或许要再等百年……”
城护府的两个守卫看呆了眼,这时候弦乐被那四个人押着出来,看见外面的热闹,她有点意外,印象里陈今不是这么贪钱的人啊,刚才却突然说那番话,现在刚出城护府就急着换成仙银,这真是人心难测?真是在钱财面前显露本性?
弦乐后面,紧跟着出来那两个奉命跟着陈今和风轻言的人,结果看到外面街道上许多人在那里跟陈今谈价钱,风轻言则踪影不见,他们就问门口的守卫,一个人就说了刚才看见的,于是其中一个人奔风轻言离去的方向找寻。
找了会,没看见,回头却看见风轻言在街边站着,而陈今则一脸喜色的跑了过来。
“好了好了,你说看见金勺子就生气,现在都换成仙银了,好了吧?就是换的匆忙,换亏了,少换了五百两,其实还能加价卖的,毕竟是北风城护府里的东西!就为让你高兴,你不要再生气了吧?”
“还不是金勺子换的!”风轻言把脸一扭,陈今叹了口气,一副无奈模样,四面看着,突然,眼睛一亮,拉着风轻言就往前面转角的赌场去,嘴里说:“好好好!咱们问天意,今日这金勺子如果我拿的不对,就让我们全输进赌场里!若我拿的对,就多赢一倍!到时候你就别再生气了。”
陈今拖着不言语的风轻言进了赌场,开始下注赌大小。
风轻言不愿意看似得走开了,那两个跟进去的人看见她站里头,一会就有三个男的凑过去,像是被她美貌吸引搭讪,她却不怎么愿意搭理。
陈今第一把就输掉千两仙银,嘴里却更大声的叫嚷着又下了一千两两的重注。“天意难违!快开、快开……”
周围的赌徒都激动的很,他们都是小赌,尽可能多在赌场里多呆些时候,每次碰上豪赌的,自然就是热闹,有的希望赌场赔钱,有的等着陈今输的一干二净。
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心想金勺子没了,变成仙银,如果都输光了。他们如何按夫人的要求,找人制造劫财杀人的局面?都在心里暗暗祈祷他赢钱……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
陈今一把接一把的输,把把压大,把把开小,他偏偏执拗的还继续压,嘴里叫着不信邪,可他的运气偏偏就那么差,连开了二十把的小,最后一把压上去的已经不足千两。
就这一把,也还是输了。
“天意难违、天意难违……”陈今长吐了口气,一脸绝望,怔了好一会,看见风轻言脸色不快的直接出了赌场,他连忙追着出去,嘴里说:“这下好了,你开心了吧?”
“谁让你全输进去?”风轻言说完,又不做声,只顾快步走。陈今一副左右都不对,索性也不说话的无奈样,只管跟着她一路快步出了城外。
那两个人在后面跟着,原本他们计划是找人在城外有人的路上劫财,他们再跳出来把劫财的人杀了,路人看在眼里,还会称道北风城护长。现在没有了银钱,这计划没有了施行的基础,想得到城护长夫人说的完美结果是不行了,这两个人就只能在后面跟着,准备等到路上没行人的时候再下手。
这么一来,就很走了一段路,他们才终于找到了机会。
眼看前方是长下坡,视线尽头都看不到有人,背后也不见有人过来,他们当即按剑在手,加快脚步往前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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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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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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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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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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