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苏离,和魏修离更像了。
楚流苏看着不知何时落在她手上的海鲜炒饭有些失神:怎么会这么巧?苏离也会做海鲜炒饭?
楚流苏拿起木勺子,舀了一小勺炒饭送进嘴里,咀嚼片刻后,楚流苏的双目顿时放大:而且,这份炒饭,和阿离哥哥做的竟出奇的相似。
“好吃吗?”苏离嘶哑却不乏温柔的声音传来。
楚流苏抬眸看向他,目光有些许的闪烁,带着满满的探究:是巧合吗?到底是世界上所有的海鲜炒饭都是一个味道,还是说只有阿离哥哥和苏离的炒饭是同一个味道。
正想得出神,苏离带着黑皮手套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不说话?”
楚流苏回过神来,点点头:“好吃。”
一直到吃完早饭后,楚流苏仍有些魂不守舍,苏离带着她在小岛上散步时,她时常忍不住盯着苏离看,恨不得把他脸上的面具摘下来,一睹里面的真容。
“这座小岛是一座药岛,小时候,我和父亲经常在岛上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那时候,除了同样沉默寡言的父亲之外,没有人同我说话。以至于我出了岛,来到繁华的世间后,依旧保持着岛上的状态——冷漠寡言。别人见了我,都觉得我很可怕,没有人愿意亲近我……”
冷漠寡言,无人亲近。
阿离哥哥也是这样的,殊不知,他不是不愿意和人交谈亲近,只是不知道如何卸下高冷的外表,与人亲近。
太阳越升越高,让小岛的温度也有些沸腾了起来。
苏离摘下一片巨大的芭蕉叶挡在楚流苏头顶,道:“流苏?你在听吗?”
楚流苏仰头,这才发觉自己头顶炽热的阳光早已被苏离挡了大半,而那个男人则站在芭蕉丛中,逆光看着他。
这样的苏离,宛若神秘的神明般谣言。
“我在听。”楚流苏说,“我只是觉得……你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
苏离握着芭蕉叶的手细微地抖了一下,别过头,道:“愿闻其详。”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把它当成一个前世今生的故事来听就行。”
二人缓缓漫步,楚流苏稳定心神:这是重生以来,她第一次对别人说前世今生之事。
不知为何,她很愿意将自己前世的事情告诉苏离,并且,她潜意识的认为苏离会相信她的话:“这位故人,是我前世的爱人。他比我年长五岁,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教我识药识字,接我上学放学,与我形影不离。”
幼时,她与魏修离当真是青梅竹马,若没有那些变故,定能成就一番佳话。
“后来,我十三岁时,十八岁的他便已是商场上小有名气的大贾。他与我父母共同经营楚氏,有一次,因理念不和,他与我父母小吵了一架。我父母愤怒之下驱车外出散心,路上……出了车祸,车毁人亡。”
听到这里,头顶上方那片芭蕉叶似乎抖了抖,彰显着主人的慌张和愧疚。ωωω.χΙυΜЬ.Cǒm
楚流苏留意到了这个细节,但她没有点破,而是继续说:“我将父母的死尽数怪在他身上,若他不那么强势,若他不和我父母吵架,他们便不会遭遇这场飞来横祸。
父母的葬礼上,我发了疯似的对他又打又骂,他只是低着头,跪在父母灵前,任由我在他脸上抓下一道道血痕。待我骂腻了、打累了、闹得睡着了,他才将我抱进房间。”
“他是个很好的人,对吗?”楚流苏突然问。
苏离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楚流苏突如其来的问题。
他眼神躲闪,目光落寞,道:“他……活该。”
“不许你这么说他!”楚流苏突然凑近一步,小脸上满是责备。
苏离再次发愣,慌忙地别过脸,扶了扶脸上的面具:“对不起。”
楚流苏这才继续说下去:“我的愤怒被有心之人利用,他们给我下药,动用催眠术一点点的蚕食我的理智,无限的放大我对他的愤怒。将愤怒转化成无休止的憎恨。于是后来,我视他的关心为洪水,视他的爱护为猛兽。我就像一个恶魔,不断的伤害他,羞辱他,甚至……杀害他。”
“直到死亡那一刻,我才恢复理智。可那时为时已晚,我已经死了,没法补偿他。留给我的,只有无限的痛苦和悔恨。”
话毕,一滴清泪自脸庞上划过:“故事说完了,怎么样?好听吗?”
苏离没有回答,而是问:“如果你能再次见到他,你会怎么’补偿‘他?”
“我会留在他身边,与他永不分离。”女人声音坚定。
“那你觉得……前世的他,和今生的他,是同一个他吗?”苏离声音里带着试探,卑微的试探,“你该补偿哪一个?”
楚流苏毫不犹豫地说:“前世的阿离,由前世的流苏补偿;今生的阿离,有今生的流苏陪伴。”
他们都会有各自的归宿。
海岛上的日子过得很慢很慢,与苏离相处的短短两天时间,却给了楚流苏两年的漫长感觉。
但是这种漫长不是度日如年的煎熬,而是柴米油盐的烟火气息。
两天转眼而过,明天,魏修离便能赶来小岛接她。
“我想洗个澡。”楚流苏说。
海岛上淡水资源缺乏,石屋也没有一个隔间洗澡。老医生和苏离都是男人,自然可以在露天环境洗澡,但楚流苏却不能这样。
说这句话时,苏离正在砍柴,闻言,他脱下围裙,擦了擦手,道:“我带你去。”
苏离将她带到小岛上的一座温泉处,背对着她:“我就守在这里,不会有人来伤害你。你可以……放心的洗。”
楚流苏没说话,静静地盯着他的背影出神。
苏离见好半天没听见水声,于是微微侧头,道:“如果你不放心我,你可以把我的眼睛捂住,把我的手绑起来。”
“是不是只要是我的要求,你都会答应?”楚流苏突然问。
苏离怔愣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楚流苏慢慢走向他,仰起头认真的说:“那我要你摘下面具,你摘不摘?”
提及面具,苏离显得很激动,他猛地侧身,单手捂住面具,声音颤抖道:“这个……不行。”
意料之中,只是苏离抗拒又卑微地样子让楚流苏觉得有些心疼。
“没关系。”楚流苏挤出一个笑容,“阿离哥哥,我去洗澡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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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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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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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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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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