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修离丝毫没受影响,只是,他眼底徒然射出森然的寒意,压低声音道:“流苏当年为何对我恨之入骨,旁人不清楚,但你景淮北难道还不清楚么?”
闻言,景淮北的目光凝滞了——魏四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毕竟,楚流苏从十三岁便被景淮北和舒家人用药物和催眠术控制了心智,引诱她做出那些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可惜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楚流苏身上的催眠便被破解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景淮北回避着眼神。
看着景淮北心虚地样子,魏修离不屑地收回目光,道:“景淮北当众诽谤我的妻子,对我妻子的声誉造成恶劣影响,杨律,起诉景淮北的罪名,记得再加上一条诽谤罪。”
魏修离身侧的杨律恭敬地点了点头。
景淮北没再大吵大闹,他浑身都在颤抖,暗自在心中庆幸此刻的魏四爷肯和他讲法律,而不是偷偷摸摸的把他带进锦园处理。
既然如此,父亲肯定会带最优秀的律师团队来救他。
景淮北被警察带走时都还在往景氏大楼22层望,希望看见自家父亲的身影,殊不知,景淮北的父亲早已放弃了他。
回去的路上,楚流苏一直都在心虚地瞟魏修离的脸色。
她不知道景淮北说的那些话会不会对魏修离产生影响,她很忐忑,活像一个犯了杀人罪的逃犯,时时刻刻都在担心自己的罪行会昭告天下。
楚流苏想象不到若是魏修离知道了前世发生的那些事情后,对她会有多失望。
身旁的男人一路缄默不语,面无表情,这让楚流苏有点看不透他,总觉得阿离哥哥是被景淮北的那些话影响到了。
直到下车后,魏修离才开口道:“过来。”
说着,男人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
楚流苏来不及徘徊,叫落地后便小跑着跟了上去。
“阿离哥哥,你不要听景淮北那个畜生胡说八道,我没有恨过你,从来都没有!”
一进入卧室,楚流苏便着急忙慌地凑上前解释道。
闻言,身前男人的身影停在原地,楚流苏的脚步也随之顿住,绞着手,眼巴巴地仰头望着男人高大的背影。
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魏修离却突然转过身,以堪称俯冲的速度将楚流苏逼在墙角,霸道而又强势的气息将女人娇小的身躯笼罩在身下。
“呃……呜。”楚流苏的背脊被魏修离的手臂护得很好,就算整个身体撞在墙壁上,也不觉得疼,只是有些惊诧,不解前一秒还好好的男人,这一秒怎么就突然做出了如此霸道的占有行径。
霸道中……还掺杂着一丝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小心翼翼,让人怪心疼的。
失而复得……他身上,为什么会有如此矛盾的情绪?
“阿离哥哥……”
楚流苏刚出声,唇瓣上便落下一个温热的吻:“别动。”
魏修离紧紧地抱着她,像对待易碎的瓷器一样,轻轻地喷了喷楚流苏的唇:“让我抱一抱,好不好。”
那个可怜的男人,恐怕连一次这样抱你的机会都没有;
仅有的一次,也是他抱住你残破的尸体时,你才不会挣扎。
楚流苏自然不知道魏修离的心中所想,她乖乖地待在魏修离怀里,过了一会儿后才一边摸着魏修离的背脊一边说:“阿离哥哥,你别怕啊,我就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想抱都可以。”
不要这么可怜……不要用这种祈求的姿态和语气。
话毕,男人臂弯间弟弟力度紧了紧。
“嗯。”魏修离的声音有些沙哑,好似在刻意压制某些情绪,“只准给我抱,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抱,就算是平行世界的我也不行!”
平行世界?
楚流苏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她的前世,算不算平行世界?
可惜那个世界的她死了,魏修离也死了,就连那个世界,都随着她的重生消失了。
她在那个世界留下的罪责和遗憾,永远也没有机会弥补。
楚流苏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笑着推开黏在身上的巨婴,说:“好了,幼不幼稚?连自己的醋都吃。”
她打了个哈欠,忽而觉得额前有点晕,眼前有点模糊,于是软软地往魏修离身上一倒,说:“阿离哥哥,我困了,想睡觉。”
魏修离自然而然地将她横抱起来,往床边走:“好。”
但楚流苏主动投怀送抱的行为让“睡觉”这个词蒙上一层朦胧的面纱,让这个词多了一层别样的意味。
魏修离将楚流苏送到床上后,便准备开始下一步行动。
迷迷糊糊的楚流苏猛地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翼而飞后,弱弱地伸手制止魏修离,尴尬地说:“阿离哥哥……我是真的累了,想睡觉了。不是……那种‘睡觉’的意思。”
不是她想拒绝魏修离,而是近来她的身体是真的不舒服。不仅胃部不舒服,时常有想吐的感觉,就连头部也常出现供血不足头晕脑胀的情况。
楚流苏想着自己得找机会去医院看看。琇書蛧
魏修离看着床上迷人的尤物,克制地咬了咬下唇,麻溜地起身,道:“好。”
不久后,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楚流苏听着安心的白噪音,渐渐地睡了过去。
今晚过后,景淮北,舒欣巧,以及舒心甜便都被她彻底打进了谷底,往后的人间对于这些恶人们来说只会是人间地狱。
一切……都结束了。
楚流苏这一觉睡得不是很安生,她梦见了很多前世的事情。尤其是魏修离跛着脚,冲进废墟徒手挖寻她尸体时的画面,让楚流苏一度从梦中惊醒。
“夫人,夫人快醒醒,出事了!”
翌日上午,楚流苏被徐姨叫醒,她抹了抹惺忪的睡眼,压下昨夜留在梦里的悲伤,口齿不清地问:“徐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徐姨苦着脸把她推进浴室洗漱,麻溜地寻来一套正版正眼的长裙给她,道:“夫人,打扮打扮就下去吧,下去后你自己就知道了。”
到底什么事让徐姨紧张成这样……
楚流苏的双眼猛地瞪大:“阿离哥哥没事吧?爷爷和流年楚楚他们没出事吧?大伯母大伯父他们……”
“哎呀,夫人,都没出事,没出事。”徐姨满脸有苦难言的皱纹,道:“你下去就知道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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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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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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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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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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