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刚刚老头分明说慕名喝酒,在车场的时候我听贵叔提过,桥头饭店不是一般人能进的,难不成装成乞丐样子就可以进去了,那结界也拦不住人。
很显然不是的,老头见我们没说话,又说:“这要是没人引荐,想去桥头饭店根本不可能,”
我试着问:“老先生,那我们该怎样才能进去。”
“别无他法,求人不如己,桥头饭店无偿给垂死之魂提供酒水,看到旁边的店家了吗,他卖的是夺魂水,一旦服下,三日后就会魂飞魄散,这就是进入桥头饭店的唯一法子。”
夺魂水?顾名思义了,服用后就注定一死,在阴间,死,只能是魂飞魄散。
我质疑道:“老先生,为了去讨一碗酒水,魂飞魄散不值得吧。”
老头笑了笑:“别看这是阴间,鬼一样有想自杀的,忘川河每天生出多少怨气?多的我就不说了,老头我就是随口提一句。”
言罢,他挥挥手,就走进了结界当中。
果然如他所说,喝了夺魂水,他轻易就能穿过结界。
一个难题摆在了我面前,不进去,就没有机会见到青衣戏子,就没机会打探借兵一事,就无法帮到九爷,但进去的代价是付出性命,而且也不保证能从青衣戏子口中得到什么消息。
一个素未谋面的老头的话,值得信?我不认为,他能够进去应当不是他喝了什么夺魂水,而是他本身就是十恶不赦的人,找上我们,无非想害人而已,多添一笔恶债。
我将自己的想法与木爹说了一下,木爹点点头,写下:有理。
只怪当时没机会用镜子照一照,那就一目了然了,九爷给的镜子叫不上名字,是一面铜镜,很古老,越看越像是孽镜地狱那面镜子,缩小版的。
进入桥头饭店需要人引荐,如果经营者是胖哥瘦嫂的话,我断然不能抛头露面去找他们。
哪找谁去?正愁时,赫然看到了一个熟面孔,杨永!
我第一次到孟婆庄,全靠杨永暗中帮助才顺利得到井水,杨永死于绣花鞋事件,与我一样是午夜公司受害者,死后他成为了孟婆庄里的一名伙计,说话颇有些分量。
我们走向对方,杨永始终低着头,当我靠近他后,他才意识到有人在前面,忽地抬起头来。
“你!”
杨永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对,是我。”我说。
“连你也逃不过一死?”杨永摇摇头,急忙将我拉到一边:“你跟我来。”
他低声问道:“上次你来孟婆庄到底干嘛?”
我说:“不是说了吗,我取井水救人。”
“这是你说的,谁知道你有没有别的心思,我也是才得知,那口井里藏着大凶险,近来不知何故频频出事,熬制的孟婆汤,却是害人的汤水,轮回工作严重受阻,你看那忘川河上滞留了多少亡魂,你说,你都干了些啥?”
杨永指责我。
我倍感疑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我解释说:“我真的只取了一小瓶井水,况且,我能有多大能耐改变井水?我更不知道大凶险是啥。”
“孟婆担了责,得要些日子才能自由,她嘱托我尽快调查此事,恢复庄子的日常运作,为亡魂清除记忆,眼下工作受阻了,只能启动一些应急手段,但不保证百分之百清除记忆,带着记忆投胎,引起的连锁效应得多大?你明白吗?没了主心骨,我没辙了。”杨永看着我,后悔道:“出事之前,你是唯一接触过井水的外人,当初我就不该帮你!”
除了井水,只有玉佩莫名其妙的跟着我离开了阴间,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井水不能正常使用?夏笑当初被困玉佩当中,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是一个正常人,在水底不停下沉,最后落了底,却有一个被锁上的大门,她无法呼吸,遭受折磨,每次苏醒后实力却都会大增。
如果这梦境是某种预示,井底藏着的应当就是杨永口中的大凶险。夏笑这么久没有回来,会不会也和这件事有关?
我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怎么,你无话可说?”
杨永的话响起,我回过神,说:“这件事你告诉过谁?”
“心里有鬼,怕被人知道?”杨永意味深长的盯着我,“你被张强收买了,是他叫你来孟婆庄的吧?这件事我谁也没提,我也有私心,一旦说出去,我难逃一死。我没想到,死了也被张强算计,我不怪你,我们都是受害者。”
杨永以为我死了,这多亏九爷的掩饰。
我说:“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不是张强指使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说了,我就一小人物,不想逞能,能糊口就知足了,远离这些是是非非。”杨永一直都想摆脱午夜公司,活着的时候就想普普通通点,他一直都没改变。
他叹了口气,更像是自言自语:“谁知在孟婆手下跑了腿,巴结的人倒还不少,这桥头饭店派人请了三次,这次怎么都推不掉,不想掺和啊,要不你替我去?”
他突然说出了我期待已久的话。
我一脸为难道:“人家请你,我去叫啥事。”
“那么多人,他们还挨个点名啊?我也就是跑腿的,没多大名头,只要手里有请柬,谁还查你不成。我不想掺和这些,你帮我去。”
我总感觉杨永出现的太过巧合,他是有意来送请柬?不管了,我必须得进去,我点头说:“早听说桥头饭店的酒香,可怜身份低微,杨哥,多谢了。”
“不用谢我。”杨永掏出请柬给我,又说:“听说可以带随从,多少我就不知道了。”wWW.ΧìǔΜЬ.CǒΜ
他似乎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杨永这分明是受人之托了吧。不管如何,他帮了大忙。
随后,我拿着请柬,和木爹到了结界前,随即浮现了一道门,我们毫不犹疑迈了进去。
“你,你们怎么进来的?”
刚走进去,就听见那个老头的惊讶声。
照了面,我笑说:“老先生不是说喝了夺魂水就能进来吗?我们喝了,谢谢!”真是人生如戏啊,全靠演技。
“这个……”他挠着脑袋,一脸蒙圈。
还未将饭店看完整,我听到有人吟唱:“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
好耳熟!我瞧了过去,不就是那青龙镇竹林里那个唱《苏三起解》的油面书生吗?
三郎?我身子大颤,这个油面书生好厉害,难不成当初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三郎,丙三郎,也就是上一个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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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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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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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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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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