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着懒腰,然后用手靠着桌子撑着脑袋,一副很困的样子,用手指轻轻敲着跟前的茶杯。
旁边侍奉她的侍从全是男鬼,而且个个相貌英俊,器宇不凡,哪怕是鬼了,脸蛋还是一脸的红润。
侍从似乎挺怕她的,小心翼翼的给候着,生怕做错什么,着实小心的很,我看着就觉得瘆人。我们几个站在九爷的身后,九爷此时吸了口气,稍稍定了定神,身子坐的十分别扭。
九爷组织好了语言,才开口说:“阿傍实在迫不得已,才到白庄打扰白爷,还望白爷见谅。”
都等着白爷说话,但她还是没有,百无聊赖的玩着手里的茶杯。我觉得憋屈,这分明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嘛!这么目中无人?
却见旁边的一名侍从,指着九爷的鼻子说:“没看到白爷还没醒神吗,你牛阿傍不过是一个戴罪之身,哪里有资格大声喧哗!”
九爷都够低声下气了,怎么到了侍从嘴里成了喧哗,真的太憋屈了,要不是九爷来之前提过醒,真可能跟他们打起来。
九爷定力过人,也不说话,静静的等着白无常开口,也不看白无常的眼睛,似乎没人敢看她的眼睛。
白无常敲了一下茶杯,那鬼差得意的走过来掺茶,如同胜利了一般,炫耀什么劲?我不知道他狂什么。下一刻,就见白无常招招手,那侍从附耳过去,只见,白无常抬起手一摁,就将侍从的脑袋摁在了桌上。
“白爷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白无常冷笑了一下,微微睁开眼与侍从对视了一下,顷刻间,后者便惨叫起来,化为了一团黑烟,魂飞魄散!
好狠!
难怪九爷警告过千万别看她的眼睛,一旦对视上就惨了,原来是要魂飞魄散啊。
我心里有个想法,如今我的眼睛能拐弯,只要不与她对视会怎样?但我没试,眼下听听她怎么说。
整个白庄都安静了下来,只有旁边炉火上的水壶咕咕开着,冒着白烟。
白无常又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一只小手撑着脑袋,一只小手敲着茶杯,然后轻声说:“阿傍。”
“在。”九爷应诺。
等了片刻,白无常才说:“那人不敬,你不要介意。”
九爷低声说:“不敢。”
如果是急性子,和白无常说话能把人急出毛病!
白无常就看着茶杯,或者看看自己的手,她说:“阿傍,我们认识有一阵了吧。”
九爷点点头,“这一世,有六十年了。”
“我说的就是这一世。”白无常吹了吹茶口落脚的一只小飞虫,对动物倒是挺客气的,我看在眼里。她继续说:“多少个六十年,也改变不了你,阿傍,有时候就是太钻牛角尖。你找我,想说乌竟都的事吧。”
九爷沉了口气,说:“阿傍来白庄,是为了乌竟都的事情,希望白爷出手,一起铲除叛乱的邪祟。”
“通缉令我见过了,上面好像说的是匪首,这几年我和老黑灭了不少。”白无常不以为然说。
九爷说:“这次不一样,不然我也不会完败。”
依我看,这次九爷会白跑一趟,这白无常这么慵懒的样子,哪里肯趟浑水。
白无常轻抿了一下嘴唇,笑了出来:“阿傍啊阿傍,乌竟都之事不瞒你说,我听过不少声音,阴司反对你的人向来不少,大多不愿意掺和这事,当初就劝过你不要揽这个烂摊子,你偏不,永远都是一根筋。”
说完,她看了一眼九爷,九爷低着头看着茶杯,始终两人没对视一眼。
九爷端起茶杯,若有所思,可是手暗暗发抖。
白无常下一句便是:“如果要我插手乌竟都,还是回吧。”
九爷放下了茶盏,喘了口气,感觉一下他老了许多,面容憔悴了不少,九爷看着杯子怔怔出神。
“请回吧。”白无常重复道。
那几个上次侍从看着九爷,其中一个竟是冷笑了一下,我看他有些眼熟,像是成子,秋燕婶的儿子。
没想到他死后跟了白无常,拖了九爷的福吧。
整个白宅气氛凝重,没有半点声音。Χiυmъ.cοΜ
看着九爷,我替他难受,偌大的阴司竟没有一人愿意帮他,唯一算得上有交情的白无常,也是冷言谢绝,那要找谁去镇压邪祟?
九爷彻底绝望了,所以才会是现在这副神情。
看得出,紫面恨不得立即拉走九爷,何必在这里受委屈呢。
九爷吸了口气,如此说道:“白爷可还记得当初的无常二爷,白爷笑颜常开,头戴一顶长帽,上写‘一见发财’,黑爷一脸凶相,长帽上写‘天下太平’,谢必安,范无救,这两个名字在我眼里就是整个阴司的门面,酬谢神明则必安,犯法之人则无救,多少邪祟听了这两个名字吓破胆。”
“很少听到自己的名字了。”白无常敲着茶杯,眯着眼说:“提了又有什么用呢?”
“有用。”九爷沉声道。
“有什么用?”白无常微微睁开眼看了看上空。
“至少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九爷缓缓说:“以前白爷说过一句话,为将者,战死沙场才是最好的归宿,死守一方庙堂又有何用?无论人间,阴间都是一样的道理,白爷曾有一世为将,为了一方百姓安危,宁愿抗旨也不撤兵,战死了一千多将士,护住了城中几百号百姓,当初的白爷能这么做,如今怎么不行?说句不当听的话,乌竟都的邪祟之所以那么猖獗,是得到了某人的暗助,任其发展下去,阴间势必会大乱,死的可不止一城百姓了。”
九爷吸了口气,凝声道:“届时,整个阴司再想灭之,付出的代价就不是一个阿傍,头顶的天也会变啊。”
“够了!”白无常没有了先前的慵懒,怒目而视:“不过区区数百邪祟,怎能与整个阴司抗拒?阿傍,你输不起。”
九爷笑了笑,“我不是输不起,是不想输!是我们阴司输不起啊,白宅是白爷的歇脚地,你从来没有住过三日以上,但这次一住就是小半个月,为什么?这个不用说了,乌竟都这件事并没有外界看的那么简单。”
泥卢都紧邻乌竟都,应当是最容易监视那里的地方了,我觉得白无常是有心杀敌,而无力。
这藏在背后势力到底有多可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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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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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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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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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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