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摆在画架上,上面铺了一层灰,但不影响我们看到画上的内容。
先说说这幅画吧,只有黑白灰三种色调,场景是一条街,十字路口,人很多,围观一场车祸。
画风写实,一辆大货车的轮子,死死压着一名年轻女子,那名女子肠子外露,倒在血泊中,可以确定已经死了。
画很能以假乱真,看着像是一张黑白照片,画画之人的技巧很高。
而画者的视角,好像是十字口的监控,一切都仿佛在说,画里描述的场景是真实存在的。
更让我吃惊的是死者,不是别人,正是小玉!
怎么会呢?徐三之前并不认识小玉,碰巧吗?不然,即使相似,哪能连衣服裤子,甚至鞋子都一模一样的?显然画者知道这人。
蒋婆婆说:“这幅画有些古怪,分明看着好旧,总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婆婆,你也认为这是有人才画上去的?”我也有相同感受。
“嗯,但不一定是人。”
她的意思,难道是之前那道影子?
小玉自然也认出了画里的自己,她想了想说:“画上的地方我知道,是我之前住的那条街,前不久出车祸才撞死了人。”
我沉吟道:“横死之人,死后往往会徘徊在出事地点,等待替死鬼到来,难道……”难道这幅画能预知未来?我没有说出口,这只是凭空猜测,没有依据。
小玉身子一颤,“难道什么?王峰哥你别吓我。”
我安慰说:“别担心,兴许有人在背后搞鬼。”
“哦。”小玉点点头紧张的看着画。
“下面还有!”蒋婆婆掀起第一幅画,下面又出现了一张,讲述了一对夫妻遇到抢劫,被歹徒用刀子刺死,也是倒在血泊当中。
如果第一幅画还能说是巧合,那随着第二幅的出现,还这么想的话就有些自欺欺人了,因为这对夫妻也不是别人,是曹蓉和魏甲,和他们现在的穿着,一模一样!
蒋婆婆颤着手,继续揭开下一张画。
画中,只有一棵老树,树干光秃秃的,有人吊死在上面,但那人不是上吊自杀,因为她胸口上有一个碗口大的窟窿,血流了一地,面如干尸。
最可怖的是心脏不见了!
“婆婆。”我看向蒋婆婆,鼻尖有些发酸。
蒋婆婆伸手打住我,“这事儿怎能少了我这个老婆子,真有趣。”
“下一张呢?还有没有?”我们一行五人,已经出现了四人,他们都在画里遭遇了不幸,属蒋婆婆死相最惨,我怀疑越往下出现的人会越惨,下一个就是我吧。
蒋婆婆正要去揭开,突然,魏甲的声音从里屋传出!
“曹蓉,你别过去!”
糟糕,被画吸引了,一紧张倒忘了这茬,女鬼别一见到丈夫情绪突然失控吧,那我们就做了一件错事。
好在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女鬼依然没有表露身份,静静地看着屋里惊魂未定的男人。
男人是谁?会是给我们引路香的人吗?怀揣疑虑,我和蒋婆婆同时走进了里屋。
陌生男人模样消瘦而且憔悴,皮包骨,骨骼突出,可以确定不是我们之前遇到的男人。
男人定了定神,说:“钱在柜子里的第三个抽屉,你们拿吧,下次别大晚上来,我图个清净,你们也省得累。”
敢情是将我们当成了入室抢劫,不过男人从容的出乎人意料。
可能搞艺术的人思维不太一样,我们普通人无法理解。xǐυmь.℃òm
魏甲先开口问:“你是徐三吧?”
“挺专业的,来之前做过不少功课吧,我是徐三,在隔壁学校教书,钱都在抽屉里,要是给我留三二百的酒钱,我谢谢你了。”男人承认了自己叫徐三。
“徐老师,我们不要钱。”魏甲说。
徐三有些难以理解的样子,纳闷道:“不要钱?那上次那伙人,不是你们吗?”
“徐老师……”见到徐三后,女鬼几乎不能自已。
我忙说:“徐老师,我们在杂志上看过你的画,所以慕名而来,是想让你为我们画一一幅画,你看成吗?”
“大半夜慕名而来?亏你说得出来。”徐三笑着摇摇头,“她不在的这些日子,尽跟阿猫阿狗打交道了,钱拿了把门带上,下次别撬锁行不?钥匙在茶几上,走的时候捎上一把,下次直接来,记得别吵醒我!”
似乎是提到了画画,惹得他不高兴,他也不怕我们是什么人,经常被偷惯了吧,地上一地的空酒瓶,一看就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
“苦了你了。”女鬼情不能已,突然说:“我有强迫症,门不上锁就睡不着,你也是吗?”
其实我们也没撬锁,门根本就没锁,是徐三忘了还是有谁提前来过,故意让我们进来的?
徐三凝视了一眼曹蓉,然后叹了口气,挥手说:“除了架子上的画不是我的,别的东西看得上都可以拿,走吧。”
画不是徐三的?我就看着女鬼,说:“曹姐,这里你最懂徐老师的画,那画是?”
我实际上是问女鬼,她对徐三应该很了解。
女鬼说:“我刚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是他的笔法不会假,但绝对不是徐老师画的,因为他晕血!见了鱼血都会晕的人,怎么可能去画那么血腥的场面,这不合理。”
“你怎么知道的?”徐三突然一个激灵,“不可能,难道,你是小颖!”
“我,我……”女鬼强烈压制心中的情绪,“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看得出来女鬼很痛苦,丈夫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认。
徐三揉着脑袋,失望道:“喝酒喝糊涂了,抱歉。看来你们说的不假,阿猫阿狗些怎么看得懂我的画,这位女士说的对,是我动的笔不假,但我本人完全不记得上面的内容,不知怎么着就画了出来,画是我画的,却不是我想的。所以,你们千万别去动,不干净。”
邪了门,动笔的人却不清楚自己画的什么东西,那就是说有鬼作祟?鬼之所以引我们进来,莫非是想让我们看到他的画,画能够预知死亡。
小玉死于车祸,曹蓉夫妇死于一次抢劫,蒋婆婆被人挖去了心脏,而我呢?
我再也站不住了,当即跑到了画架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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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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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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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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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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