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也知道牢里一些弊端,平常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
谁想到今日会落在冀北侯府二少爷手里。
这要揪着不放,那他少说也要落一个御下不严的罪名,可能还会连累镇国公府二姑娘。
大理寺卿擦头上的冷汗。
周靖严知道大理寺卿不敢再追究牢头之死了。
他来大理寺大牢还不到半天就发现牢头胡作非为,这样的事肯定没少干。
身为牢头,借看押犯人之便,做着犯法的事,那是罪加一等。
查下去,不但牢头死不足惜,这些狱卒也难逃罪责。
大理寺卿是聪明人,不会做这样损人还损己的事。
只是气势汹汹的来,就这样被打压一顿就走了,大理寺卿的面子挂不住。
周靖严给他一个台阶下,问道“大理寺卿来找我有事?”
“没事,我来审问其他犯人,路过顺带来看看,”大理寺卿赶紧顺着台阶下了。
“没什么事,我就去忙了。”
大理寺卿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后,回头看,还能看到云初雪白的颈脖上清晰的掐痕。
大理寺卿把牢头鞭尸的心都有了。
其他狱卒凑上来献殷勤。
牢头死了,只要得到大理寺卿看中,他们就能被提拔上来啊。
只是大理寺卿气头上,这些狱卒的马屁都拍到马蹄子上了。
但凡凑上前的,通通罚俸一个月。
牢房内,云初还昏睡着。
周靖严也没叫醒她。
他还想看看她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他这个想躲的远远的人,肯定很有趣。
找到了想找的人,这大理寺大牢没白坐。
云初昏睡中,口渴的厉害,她下意识的开口“水……。”
周靖严就喊狱卒了“端茶来。”
狱卒赶紧送了壶查来,还贴心的送了一碟点心来。
周靖严把茶倒了喂云初喝。
只是云初虽然口渴,但喂她喝水不容易,大部分水都流进她脖子里了。
云初醒过来,就看到周靖严那张脸。
她看懵了。
“傻了?”周靖严勾唇道。
“……!!!”
不是她的错觉。
是真的冀北侯府二少爷!
云初脑子里想起之前的事,她当时是喊了冀北侯府二少爷的名字。
因为偷了他的东西,又见他在醉仙楼因为锦袍的事打架,所以云初对他多了几分关注。
冀北侯府二少爷在街头打架那是家常便饭,他的名字大家都如雷贯耳。
当初听到周靖严这个名字的时候,总觉得冀北侯府二少爷的气质和这个名字不符。m.χIùmЬ.CǒM
这名字听着就让人觉得沉稳,而不是他那样的纨绔子弟。
因为印象深刻,才记住了。
她坐在床板上,望着周靖严。
眸光落到周靖严手里的茶盏上,夺过来咕噜噜,一口气喝光。
不解渴,又给自己倒了一盏,还有糕点。
她是真饿了。
她知道周靖严会和她算账。
就是死,她也要做个饱死鬼!
云初吃的太快,周靖严给她倒茶“慢点吃,别噎着了。”
话刚说完,云初就噎着了。
周靖严“……。”
好像他乌鸦嘴似的。
周靖严给云初拍后背。
嗯。
沈大少爷来探监就看到周靖严给云初拍后背的这一幕。
他都惊呆了。
看了好几眼,才确定这是他弟弟。
云初脸脏兮兮的,沈大少爷还真没认出她就是周靖严掘地三尺也要找的女贼。
再者女贼偷锦袍,还得他弟弟光膀子打劫,就他弟弟的脾气,他都替女贼捏把冷汗。
给女贼拍后背?
一掌拍出内伤来他信。
这样温柔的拍他是不信的,虽然云初也被拍的不轻。
沈大少爷四下看了一眼,嘴角抽了又抽。
身为冀北侯府大少爷,沈大少爷定亲之前,那是走到哪里都有不少姑娘含羞带怯的看着他。
而周靖严纨绔之名远播,是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的,他就是兄长和三弟的衬托。
上回被冀北侯误会,以为周靖严开桃花了,结果是个乌龙。
现在……这朵应该没开错了吧?
就是开的这地方不合时宜,在大理寺大牢,这是身上有官司啊。
这样的姑娘,爹娘哪能同意他娶进门?
狱卒见他走神,唤道“沈大少爷?”
沈大少爷轻咳一声。
周靖严转身望向沈大少爷“大哥怎么来了?”
“给你送饭,”沈大少爷道。
狱卒把牢门打开,把沈大少爷带来的饭菜送进去。
周靖严皱眉“怎么不是接我回去的?”
沈大少爷扶额“父亲已经知道你揍了六皇子的事了,恼你太冲动,让你自己想办法出去。”
周靖严“……。”
沈大少爷看了云初一眼,笑道“有人陪着,倒也不孤单。”
“我就不打扰你们用饭了,先回府了。”
沈大少爷转身离开。
周靖严脑壳疼。
他知道他大哥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他爹真的不会救他出去。
非但不会救,甚至还会让大理寺严惩他。
不然就真落得个纵容儿子,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名声了。
不过他也不担心就是了,才救了三皇子,他既然想让冀北侯府帮他,就不得不帮他求情。
揍的是三皇子的兄弟,由三皇子保他,也能顾全皇上的颜面。
现在更重要的是填饱肚子。
周靖严把食盒打开,把饭菜端出来。
三个菜,还有一壶酒。
周靖严拿起酒坛,拔开盖子,酒香扑鼻。
正要往嘴里倒,一只手伸过来,直接把酒坛子抢过去了。
周靖严懵了。
抬头就见云初把酒往嘴里倒。
周靖严把酒坛抢回来,道“我还没找你算账了,居然敢抢我的酒?!”
他不知道云初就是怕他和她算账才喝酒的。
酒壮怂人胆啊。
抢了人家锦袍和马了,虽然更重要的还是那一万两,但云初不承认那是她故意偷的。
连锦袍和马都抢了,也不怕再多一壶酒了。
烈酒入喉,对云初这样只喝过果酒的来说就跟吞刀子似的,呛得她咳嗽不止。
她酒量很小,一杯酒下肚,虽然没倒,但脸通红了。
她哏着脖子望着周靖严“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吧!”
周靖严还真没见过云初这样的姑娘。
当然了,他见过的姑娘就不多,大部分过眼就忘。
他拿着酒坛子绕着云初转了一圈,笑道“落到我手里了,还想要个痛快?”
“我想要你的命,直接看着牢头把你掐死不就行了?”
果然是他从牢头手里救下了她。
救命之恩,云初哏着的脖子收了几分。
周靖严坐下来,道“过来给我夹菜。”
云初站着没动“我又不是你的丫鬟。”
“不做丫鬟,难道你还想做我的夫人不成?”周靖严笑道。
云初脸一红,想咬死他了。
周靖严就那么看着她,云初能怎么办,牢房就这么点大,她想跑都跑不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想到同样身在牢房的娘,云初鼻子泛酸,眼睛通红。
这明显是要哭了。
周靖严脑壳疼了。
怎么这么容易就哭呢?
这天又没塌。
就算塌了,不还有个高的顶着吗。
他是最怕人家哭的啊。
在大佛寺还能放她走,这可是在大理寺大牢,难道他要把牢房踹开让人逃吗?
云初走过去给他夹菜,周靖严一把将她拉坐下“算了,你还是陪我一起吃吧。”
云初看着他,周靖严把饭都给她了。
沈大少爷只带了一碗饭来。
狱卒见状,赶紧送了副筷子来。
云初戒备的看着周靖严,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周靖严没想到云初的戒备心这么强,他道“帮我试毒。”
狱卒“……。”
这饭菜不是沈大少爷送来的吗?
自家大哥还能给他这个亲弟弟下毒不成?
这要是沈大少爷听见了,还不得气个半死啊。
就沈二少爷的身份追个姑娘用得着这么委婉吗?
虽然这委婉的很是明目张胆。
云初望着周靖严,周靖严道“要我喂你?”
“也行啊。”
说着他要端碗。
云初赶紧把碗端起来,吩咐狱卒道“再拿个碗来。”
她虽然饿,但也吃不下这么多的饭。
狱卒又赶紧送了个碗来。
云初把饭划了一大半给周靖严。
这顿饭,吃的很平静。
云初不敢激怒周靖严,尽量顺着他。
周靖严则担心云初哭,再者他肯定要在大理寺大牢待几天,不愁没机会找她算账。
慢慢来,不着急。
再说沈大少爷回府后,冀北侯夫人问起周靖严的情况。
沈大少爷道“娘,您放心吧,二弟在牢里待的挺好的。”
冀北侯夫人瞪着他“都入狱了,能好到哪里去?!”
沈三少爷一脸好奇。
他大哥可不是不会说话的人。
沈大少爷忙道“我去给二弟送饭,二弟正给一吃糕点呛着的姑娘拍后背呢。”
冀北侯夫人“……???”
“男女犯人不是分开关的吗?”冀北侯夫人不解道。
沈大少爷还真没想这么多。
除非是一家人,否则都会分开关的,这是规矩。
“大哥不会是看花眼了吧?”沈三少爷道。
“……。”
“是男是女我还分的清,”沈大少爷黑线道。
“……。”
不过沈大少爷知道的不多,没能打听出云初的身份。
沈三少爷道“大哥,牢房可不是别的地方,你得使银子才能问出来。”
“晚间我去给大哥送饭。”
嗯。
沈三少爷使了银子,狱卒也没收,因为他们是真的不知道云初是什么身份啊。
除了她是得罪了镇国公府姑娘被送来的,但这事他们不能说。
“她只是犯了点小事,随时能放她走,这不是沈二少爷在,让她陪着吗,”狱卒陪笑道。
嗯。
沈大少爷虽然没能问出云初的身份,好歹和周靖严说了几句话。
沈三少爷胸有成竹的来,结果连句话都没说上。
他拎着食盒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周靖严把云初逼到角落里,手撑着墙。
那一幕,怎么看都是要亲人家姑娘了。
本着非礼勿视,沈三少爷把食盒交给狱卒就转身走了。
云初退无可退,一脸紧张的望着周靖严“你别乱来!”
“你要敢乱来,我就咬舌自尽!”
周靖严一脸无辜“人有三急,方便下都不让了?”
方……方便?
云初低头一看,一旁角落里正摆着恭桶。
云初脸红如霞,恨不得钻地洞。
她一把推开周靖严,转身走了。
身后,是周靖严肆意的笑声,云初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她喝了不少的茶。
正想着,就听周靖严吩咐狱卒道“拿扇屏风来。”
云初喜上心来。
她就喜欢这么讲究的人。
她转身回头,就听到哗啦啦声传来。
云初“……!!!”
“无耻!”
两个字脱口而出,云初背过身去,脸红得能煎荷包蛋了。
周靖严嘴角狂抽。
他走过来,云初听到他脚步,一步步后退。
周靖严道“偷看我,还骂我无耻,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我……你不是要屏风了吗?”云初红着脸道。
“那是给你要的。”
周靖严怀疑这要是没有屏风,她是不是打算活活憋死自己。
云初愣了一瞬,鼻子一酸“谢谢。”
她没想到在大理寺监牢,还能感觉到温暖。
狱卒送了屏风来,还善解人意的抱了床棉被了。
晚上怎么睡就成了个大问题了。
之前云初一个人住一间牢房,没有这些担心,现在多了周靖严,就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了。
且不说牢房的床很窄,紧挨着勉强能睡两个人,就算宽敞,她也不能和周靖严睡一张床啊。
她知道自己深陷牢狱,闺誉已毁,可她不能破罐子破摔。
狱卒帮忙把床铺好后就退下了。
到了睡觉的时辰,周靖严直接躺下了,云初则趴在桌子上睡。
这张桌子本来是没有的,是周靖严要的。
周靖严从床上起来,道“你睡床吧。”
云初看着他“那你睡哪儿?”
周靖严眸光扫了一圈。
这牢房里除了床能睡人,没别的地方能睡了。
让他趴在桌子上睡一夜,那是不可能的。
他瞄到隔壁空着的床铺,道“我睡那儿。”
说完,走过去,一脚把栏杆踹断。
可怜狱卒下午才修好的牢房,就这么被他两间打通成一间了。
躺在床上,周靖严哈欠连天“睡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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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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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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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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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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