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宁可忍着这常人难以忍受的痛楚也要惹她心疼,惹她落泪,她一颗心紧紧的拴在他身上。
他就这么步步为营,一点一点的收拢她的心。
可这不能怪他不是吗?谁让她的心那么难要呢?
陆瑾骁没说话,唇边的弧度放肆而得意。叶宁溪气恼的用了大力气,想挣开他的手,谁知他又攥的紧,她这么一挣扎,就让他牵扯到了肩膀。
瞬间,他的笑就僵了,又痛的直皱眉,嘴上也没闲着,嚷嚷着:
“疼,疼……”
现在来喊疼?
叶宁溪无语,目光落在他那刚刚缝合好血迹都还没有清理的伤口上,心又不受控制的软了。
“知道疼就别乱动。松开手。我给你擦擦汗,一会再局部上点麻药。别再耍心眼了,再耍心眼我也不会再心疼你了。”
她挣了一下手,陆瑾骁顺势松开,霜白的唇角又勾了起来。
“那你承认你刚才是心疼我了。”
“……”
上天为什么不让他变成哑巴?
不说话会死吗?
她耳根发烫,懒得搭理,甚至懒得多看某人一眼,目光只追着自己手里的白砂布。
心里虽然忍不住骂人,可手上她却擦的很轻柔,很仔细。
其实他这身上都被冷汗浸透了,光擦一擦并不能舒服多少,但是现在他不能动,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收拾好这些,她才给他伤口上打了局部麻醉。打完,又观察了一会,她才陪着他回了病房。
一场手术耗尽了陆瑾骁的精力,麻药起效,伤口不疼了之后他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天。一早醒来,眼前是静谧安宁的病房,窗外太阳也刚过升起,晨曦漫洒世间,一切都是平和的样子。
意识渐渐回炉,他才看见身旁趴着个人。
她昨晚没找地方休息,就坐在床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脸还刚好正对着他这边。
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被挤压的微显嘟起的粉嫩唇畔,这丫头睡着的样子比张牙舞爪的样子看起来赏心悦目很多。
只是,他这个姿势不方便看她。所以看了几秒,他就缓缓翻了个身,忍着伤口的腾,侧着身凝视着这张睡颜。
知道她也疲惫不堪,他没惊扰她,就这么一直看着她。
不知道看了多久,一缕发丝从她头上滑落下来,细软的发丝滑过鼻尖,惊扰了她的清梦,她皱了皱眉,搭在床上的小手无意识的在脸上划拉一下想把这发丝划开。
等那手挪开了,那缕头发还盖在她的鼻尖,可她再没动。太累了,这么趴着也睡得沉。
陆瑾骁微微凝眸,犹豫了一下,抬手轻悄悄的挑了那缕头发想将它们别到她脑后,可是一个没注意,他的指尖就碰到了她的脸。
乱跑的发丝没能惊醒她,他的指尖却吓跑了她的瞌睡虫。
“你醒了?”
叶宁溪蓦然张大水汪汪的眼睛盯着陆瑾骁。
她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睡姿和神态有什么不对,她甚至没注意到他那只手刚刚碰过她。
她只知道,他醒来了。
“感觉怎么样?还疼的厉害吗?”
她仿佛已经将昨日被算计的仇给抛到脑后了,此时脸上都是关心的情绪。
“还有一点疼,不过还好。”
陆瑾骁用另外一只手抻着,企图坐起来。
可他一动就被叶宁溪按住了。
“别乱动,你怎么那么不安分?躺着。”
她气他总是逞强。
那只小手平时绵软此时却很有力,一下就将他按回床上去了
“我吵醒你了,晚上怎么不找地方睡一觉?”
这不废话吗?他们在这异国他乡,她要是睡觉去了,他半夜醒来,谁来照顾他?
可这话不能说,一说肯定又要被他抓住发挥,她才懒得上当。
“你醒了,我让冷刚去买点吃的给你。”
叶宁溪故意岔开话题,手一收回来,转身就出去了,根本没多理会床上那人。
在外面跟冷刚把话说完,她才回来,同时跟着进来的还有阿宽。他也在外面守了一夜。
“姑爷,您醒了?”
阿宽很高兴看见陆瑾骁无事。
陆瑾骁本来有话想跟叶宁溪说,看见阿宽进来又想起了正事。
“我没事。外面怎么样?”
这里虽然暂时静谧,但他们并不是从此岁月静好了。
“慕家,那帮人昨晚一晚上都在老宅,说是商议老爷的后事,其实大多数都在商量这家产怎么办。老爷的遗体昨晚也被运回老宅了,暂时还没说什么时候下葬。大少爷那边拿了许多证据说是姑爷您给老爷下毒,现在他们还想着要让您偿命呢。不过,有警察厅的人在,他们明面上还不敢做什么。”
如他所料。
陆瑾骁沉思着没吭声。
阿宽看看他,又补充道:
“但是警察厅的人也说了。这慕家在他们当地很有势力,做事时常有不守分寸的情况,他们虽然现在能护着您,但是很难保证慕家人不暗中通过什么极端手法害您。所以,他们还是希望,有可能的话,您最好尽早离开J国。免得出什么意外。”
听到这里,陆瑾骁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们也真是图省事,一点活都不愿意多干。”
闻言,阿宽也跟着笑了笑。
“这倒不能怪他们。他们做事向来如此,不愿意惹麻烦。您这样的人物真在J国出了事,他们很麻烦的。这次也就是您,换了别人,让他们出手跟慕家对着干,他们未必愿意的。”
“行,我知道了。你转告他们。慕老安葬之后我就会离开。”
“好的姑爷。”
阿宽应了一声,又看了看叶宁溪。
“小姐,老爷的事,您……”
她是这场纷争的焦点,不可能回避。
叶宁溪咬着唇,沉默了瞬间才问道:
“慕老的死因到底是什么?搞清楚了吗?”
一听到这个,阿宽的神色晦暗了不少。
他失望的摇了摇头:“没有。那天早上你们也看到了,大少爷来了之后全盘接手过去。后来我们连老爷的遗体都没机会再见。
一切都是他说了算。昨晚也有一些人提出过质疑,但是他一口咬定是姑爷所为。慕家那些人,小姐您也知道,对姑爷一向有敌意。
事实怎样现在其实已经不要紧了,要紧的是,这是个由头,可以拿来做文章。昨晚,他们甚至有人提议说可以逼警察厅将姑爷扣在这里,然后跟陆家谈条件,慕氏不是现在正在开拓国内市场吗?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只是现在手上证据还不足,成不能铁证,幸好警察厅也是滑头,不想惹这麻烦事,一直以证据不足为借口,只说查,但是不肯对您采取行动。”
“这跟绑架勒索有什么区别?”
叶宁溪质问。阿宽撇撇嘴:“实际上,没有什么区别。”
“真是过分。”
叶宁溪气道。陆瑾骁看了看她,只觉得她此刻是完全站在他这边的,这个认知让他心中轻松不少。
“没关系。他们想归想,能不能如愿又是另一回事。不用担心。眼下最要紧的是另外一件事。”
陆瑾骁道,叶宁溪疑惑的望着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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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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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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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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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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