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骁没有立即应声,只是唇角那点笑痕也收了,冷冷的注视着对面床上的老人。
过了一会,他才淡淡掀唇。
“我刚才说了,我无需向你解释什么。她相信我就行。当然,你也可以不同意。但那并不会改变什么。她可以是叶宁溪,也可以是慕宁溪,甚至可以是其他的什么宁溪。
但是,有一点永远不会变。她是我陆瑾骁的妻子,永远都不会变成别人的妻子。她属于我。这辈子都只属于我。我要她生生世世。”
如果是旁人说这样的话,慕修原一定会觉得他自大的让人好笑。
可这话从他陆瑾骁嘴里出来,又是别样的意思。
这是他的承诺,是他无论如何绝不放手的决心。
慕修原没说话,过了一会才点点头。
“我明白了。不过,她终究是我慕家的女儿,他日如果发生什么事,你可要好好待她。当年那些事,两家各有死伤。可这些都跟她无关。当然,跟你也无关。如今想想,不过是执念,再争斗下去好像也没有意义。”
慕修原轻叹,脸上染上了些许经历了风霜世故之后的沧桑顿悟感。
陆瑾骁敛了敛眉眼:“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与慕修原的感叹相比,他的话稍显冷酷。
慕修原神色怔了怔又点头:
“确实。即便是慕家,也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一样想。所以我希望你在任何情况下都要顾忌宁溪的感受。强求是维持不了一辈子婚姻的。用心才可以。”
这是长者劝告小辈的殷切之情,陆瑾骁看着慕修原,沉默了几秒唇角却勾起了稍显讥诮的笑意。
“真没想到,你对她还有几分真心。”
他这语气不算恭敬,慕修原却没在意也跟着笑了笑。
“当然是有的。而且越来越多。人总是这样,年轻的时候无所谓,一个人还觉得逍遥自在。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以后就越来越觉得家庭,子女,都比原来紧紧抓在手里不肯放的权利金钱更重要。所以,对那唯一的孩子,难免会看的重于一切。”
“唯一?”
陆瑾骁质疑他的用词,慕修原对向他探究的目光,刚想开口,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他朝门口看了一眼,便问道:
“白夜回来了。你们见过吗?”
“还没有。”
陆瑾骁回答,慕修原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
几秒后,慕白夜走进了病房。
他没碰到叶宁溪,也不知道陆瑾骁在,进门一看到陆瑾骁愣了一下,旋即微笑道:
“陆总也在。哦不对,我现在好像应该称你为妹夫了。”
“不必着急。宁溪都还没有认祖归宗,你我攀亲戚未免太早了些。”
陆瑾骁的话抵触情绪很明显。慕白夜却并不在意,只低眉笑了笑。
“都是一家人,迟早的事吧。”
他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说完就看向了慕修原。
“爸,你好些了吗?”
他站在病床前,弯着腰,孝顺担忧的问道。
“我没事了。”
慕修原朝自己受伤的肩膀看了一眼:“要不是医生让多住两天,我都该回家了,这种小伤也值得大惊小怪的,他们真是……”
他直摇头,言语中还是年轻时那股无所畏惧的豪气。
“爸,瞎说什么?这怎么能是小伤?昊泽那个混蛋,真是鬼迷了心窍。竟然做出这种事来,到现在还执迷不悟。要不是您说留他性命,我昨天就该一枪崩了他。”
慕白夜恼怒道。慕修原看了看他。
“你去见过他了?”
“嗯。”
慕白夜点头,随即冷哼了一声:“他太让人失望了。绑了宁溪,打伤了您,昨天我就想去问问他为什么这么浑,他倒好,一个劲的问我要密库的钥匙,说那钥匙在我身上。真是莫名其妙,到死都不悔改,他是没救了。”
慕白夜只是气恼的抱怨,慕修原听了却是眉心一皱。
他看了看慕白夜,又看了看陆瑾骁,深沉的目色里带着质疑。
沉默了一会,他的目光才凝到慕白夜脸上。
“那钥匙真不在你身上?宁溪一直戴着的项链,真不是你拿去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挑了一下陆瑾骁。
陆瑾骁本来不知道密库钥匙是什么,只隐隐有些猜测,一听项链两字瞬间就明白了慕白夜为什么要故意说这些话。
他不是在抱怨慕昊泽,他是在提醒慕修原,那东西真不在他身上。
慕白夜没有看陆瑾骁,只回应着慕修原的质疑。
“爸,您怎么也怀疑我?宁溪说的?呵,刚好,陆总也在,陆总能不能解释一下,宁溪手里的项链怎么假的了?”
慕白夜的目光这才扫过来,眉梢挑着冷冷的讽刺。
陆瑾骁默了默,看看慕修原,又看看慕白夜。
“不知两位说的是什么?密库?钥匙?项链?抱歉,能否说清楚一点?”
他一脸茫然。
慕修原和慕白夜齐齐一愣,相互对视了一眼。
慕修原没说话,表情深沉,慕白夜转过脸来,眼中就有了火光。
“陆总这是一推干净了吗?宁溪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戴了个假项链在身上。起初我以为是爸给她的就是假的。现在看来,并不是。给的时候是真的,现在成了假的。那真品哪里去了?宁溪一直跟陆总生活在一起,陆总说完全不知道,可信度有多高?”Χiυmъ.cοΜ
慕修原的目光一样质疑过来。
陆瑾骁低眉笑了笑。
“慕总这脑补的能力确实一流。什么根据都没有的事,张嘴就来。我要承认了那什么钥匙就在我手里,你现在又得逼着我拿出来交还给慕家。可是我往哪去拿给你我从未见过的东西?到时候,慕总是不是要跟我撕破脸,大动干戈?你这让我真的很为难。”
“你……”
慕白夜被陆瑾骁这幅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不知道的态度给逼急了。
刚说了一个字,却又被慕修原截住。
“行了。白夜,瑾骁说的也没错。他或许真没见过。那是我慕家的信物,不知道不足为奇。你不要这样妄自揣测。”
“爸,他的话你也信?密库的钥匙关系到整个慕家的基业。现在不搞清楚到底在哪,整个慕家都有危险。”
慕白夜一改往日的沉着冷静,此时已压不住焦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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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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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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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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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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